夏桑到家的时候,家里亲戚们一个个准备离开,看到夏桑,纷纷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说小姑娘又长高了、变漂亮一类的话。
覃槿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夏桑,也略显惊讶。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一直到亲戚们全部离开,她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递到桌边。
母女俩什么话也没说,夏桑坐到桌边,安静吃着饺子。
吃着吃着,默默掉了几滴眼泪。
覃槿坐到桌边,点了根细长的女士烟,淡淡道:“那个女人给气受了?”
夏桑摇头。
“在那边过年…不开心?”
“嗯。”小姑娘点头。
妈妈给她做的一碗饺子,让她心里添了几分愧疚,也多了些温暖。
她看了覃槿一眼。
烟雾中,覃槿的五官显得异常柔美的。
其实夏桑的五官…很大一部分就遗传了妈妈。
只不过妈妈刚硬的『性』格,年累月改变了她的外貌,让她在气质上显得那样…不近人情。
但夏桑命中绝大多数的安全感,还妈妈给她的。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尝试着开口道:“在爸爸家,遇到了祁逍。”
“祁逍?”覃槿惊讶说:“怎么会遇到他?”
“爸爸和祁逍的爸爸意伙伴,也邻居,所以…”
“所以不开心,这才来的?”
夏桑摇了摇头,尝试着问覃槿:“妈妈,能不能让祁逍离开火箭班呢?”
覃槿越发不解看着女儿:“怎么,他影响学习了?”
夏桑不敢明说祁逍对她的『骚』|扰,怕覃槿这种火爆的脾气会做出不可收场的事情;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于她很隐晦答:“祁逍的确点影响的学习。”
覃槿皱起了眉头,追问道:“什么意思?他怎么影响的成绩了?”
“知道,他一直在追,这让感觉到很困扰。”
夏桑不敢告诉覃槿关于祁逍威胁班长的事情,所以就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答道:“想着…如果在不同的班级,应该会好一点,如果不能把他调出火箭班,那宁愿去普通班。”
覃槿见夏桑竟都提出了要去普通班,显真的受到了影响,她点了点头,说道:“放心,这件事能做,会想办法。”
夏桑总算松了口气。
她些后悔,一开始竟因为害怕,没早点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事实证明,覃槿绝对不会容忍任可能影响她学习成绩的因素存在。
……
开学的一天,听闻了风声的段时音把一手消息告诉了夏桑:“刚刚人看到祁逍老爸的迈巴赫开进了学校!他进了教务处办公室一直没出来,这什么情况啊!夏桑,不和祁逍的事被妈妈知道了?!”
夏桑放下了中『性』笔,心头也些紧张和忐忑:“和祁逍什么都没,但跟妈妈说了,说他会影响的成绩,看没办法调离火箭班。”
“哇靠!”贾蓁蓁赶紧道:“也太刚了吧!居利用妈妈的关系,硬把他弄走!”
“因为他的成绩…本来就不能够留在火箭班。”夏桑理直气壮道:“所以不利用什么关系,照理他本来就该走了。”
“但听些同学说,刚刚祁逍爸爸在办公室大发雷霆,脸『色』非常难看,看起来很气哦。”段时音担忧说:“他爸在南溪市可……”
段时音话没明说,但夏桑知道她的意思,祁慕庭南溪市商界头脸的人物,连夏且安都要奉承阿谀他。
夏桑真的不确定妈妈能不能坚持公理、溯本清源。
她心里暗暗打定了意,如果母亲觉得为难的话,她一定不会勉强母亲,大不了离开火箭班就了。
放学后,她去了教务处,准备和母亲一起家,却被班任老师告知:“妈妈晚些时候还个会,让先去。”
“好的老师。”
夏桑心下疑『惑』,但没多问。
她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可能…并不简单。
上一次母亲被要求加班开会,还因为发了宋清语事件。
……
几个女孩走进了『奶』茶店,拿号之后,坐在了窗边的卡座边等号。
夏桑心神不宁,段时音安慰她:“放心啦,这又不什么大事儿,再说祁逍本来就不该留下来,想了。”
“晚上去问问妈妈,就知道结果了。”
夏桑点点头,拿着票号起身去柜台边取餐,在这时,看到祁逍和徐铭几人走进了『奶』茶店。
祁逍打扮一如既往的张扬,在同学们几乎全员校服的情况下,他仍旧能穿着红白相间的韩风『潮』流外套,脚上价值不会低于五位数的名牌鞋,和朋友们高声谈笑,丝毫没被今天的风波所影响。
夏桑看到他这样的状态,已猜到会什么样的结果了。
祁逍自也看到了夏桑,溜达到她身后,用随意聊天的调子,说道:“年三那晚,让真的很没面子。”
夏桑厌恶他到了开口和他讲话的力气都没了,默不作声,只没听到他的话。
他也不急,坐在吧台边,缓慢道:“所以,把咱俩的事,跟妈妈说了?”
夏桑忍不住了句:“咱俩什么事都没。”
“随怎么说。”祁逍耸耸肩:“不过早就跟讲过,只要不想走,没人能让离开火箭班。”
夏桑看了他一眼,他神情坦,看起来胸成竹。
“就这么确定吗?”
“要不等会让去问问妈妈?”祁逍笑了,笑容依旧和往常一样自信。
夏桑感觉到阵阵冷意席卷她的心头。
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他不走,她走。”
而祁逍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微笑着,附在她耳畔道:“觉得体育部怎么样?还更中意后勤部?”
夏桑赶紧远离他:“什么意思?”
“问,觉得覃阿姨要从教务任的位置退下来,更想去体育部呢,还后勤部。”他啧了一声:“啊,忽感觉,食堂也不错,女魔头穿食堂阿姨的衣服给同学们打饭,肯定特精神。”
夏桑耳朵一阵轰鸣,如遭雷击。
她瞪着祁逍,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祁逍已被她撕成碎片了。
祁逍看着她浑身发抖、牙齿颤栗的模样,知道这句话已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也不再刺激她,一袋豆『乳』『奶』茶递到她手边,和朋友扬长离开。
段时音和贾蓁蓁连忙上前安慰她:“害,肯定骗人的。”
“就,妈妈了这么多年的任,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啊,什么食堂阿姨,搞笑呢!”段时音柔声安抚道:“桑桑,他肯定吓唬的。”
夏桑绝望看着两位伙伴:“们觉得他做不到吗?”
段时音和贾蓁蓁面面相觑,同时沉默了。
她们都知道,以祁家的能量,祁逍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天晚上,覃槿很晚才来,来之后径直去了书房,锁上了门,一直到夏桑上床睡觉了,她才出来洗漱。
夏桑偷偷站在门边,能嗅到屋外浓郁的烟味。
她大概猜到,今天覃槿开会的结果,可能并不好。
妈妈不愿意面对她,多半也因为她可能真的…保护不了她。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直至此刻,夏桑才算明白了那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如此让人绝望。
她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觉得前路一片晦暗。
那个时候,父亲入狱、母亲离开、如此优秀却被所重点高校拒绝…只能走上体育道路的周擒,不也像今天的她一样,站在悬崖边,感受冷风的刺骨。
想到他,夏桑心里多恢复了一些勇气。
她多想把自的处境告诉周擒,她甚至想让周擒狠狠揍祁逍一顿,发泄她心头之恨。
但理智控制住了夏桑,她知道,祁逍连覃槿都能够搞下来,对付周擒,不过轻而易举动动手指头罢了。
她犯过一次蠢,绝不能再犯二次了。
……
二天,夏桑听说祁慕庭又来到了教务处。
在祁逍进了办公室不久之后,夏桑也跟着敲门进了教务处。
覃槿看到女儿进来,脸『色』一沉,呵止道:“谁让来的,快出去!”
夏桑看了眼在座的表情严肃的领导,又看了眼坐在位的祁慕庭,头对覃槿道:“妈,对不起,骗了。”
“什么?”
“那天跟说,祁逍影响学习的事情,其实因为…”
她咬了咬牙,说道:“其实因为和祁逍最近闹了不矛盾,所以公报私仇,仗着妈妈您教务任的身份,故意让您利用职务之他赶出火箭班。”
领导们脸『色』微沉,低声议论了起来。
覃槿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夏桑的说辞很荒唐。
“的女儿,了解,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您真的了解吗?”夏桑微微一笑:“如果您知道初宋清语开口翻案的事,她对的控诉完全确,一手策划、用诡计诓骗了她,那么您还会觉得,您所了解的那个乖女儿吗?”
覃槿身形颤栗着,退后了两步,扶住了红木办公桌,难以置信看着夏桑:“说什么,宋清语真的……”
班任老师开口问道:“夏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就看不惯宋清语那副绿茶样!”夏桑咬牙切齿说:“不想让她好过。”
“夏桑…怎么会…”
老师也震惊不已,不敢相信一贯乖巧温顺的夏桑,竟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
“们真以为那种乖乖女、好学啊?”夏桑冷笑道:“傻不傻啊们!讨厌宋清语的绿茶,看不惯祁逍的嚣张,这些都…一手策划和导演的。”
覃槿似乎点相信了夏桑的话,些崩溃问:“桑桑,到底为什么啊。”
夏桑轻松说:“好玩咯,早就说过,不学习的工具,更不炫耀的资本。”
老师们相互摇着头,都对夏桑流『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包括坐在位的祁慕庭。
祁逍的心却沉了沉。
没想到夏桑居会来这样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所事情揽到了自身上。
他看到父亲脸上的不耐烦和失望,瞬间也点慌了,连忙说道:“其实不夏桑一个人的错,要…”
“够了。”
祁慕庭站起身,喝止住了他,转头望向了覃槿:“覃任,既这件事两个孩子之间的误会,想也没必要闹得不可收场,现在孩子们处于人最紧要的阶段,让他们安心学习才最重要的,说呢?”
覃槿心里只对夏桑的失望,再无其他念头了,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就按祁总说的,到此为止,不会要求祁逍一定要离开火箭班,因为这女儿的错。”
“既如此,那就最好了。”
祁慕庭也不在多说,大步流星离开了教务处。
领导们俨松了一口气,只要祁慕庭不计较这件事,他们就不用硬着头皮换教务任了。
说到底…覃槿让祁逍离开火箭班的处理决定的,祁逍成绩本来就够不到火箭班的成绩基准线。
但如果因为资本的威压,他们为此换了教务任,恐怕堵不住同学们的悠悠之口,这事儿闹大了学校真的很难收场。
所以只要覃槿不再坚持,祁慕庭也不再追究,就皆大欢喜的结果。
夏桑离开了教务处,不敢看母亲的表情。
她宁可让覃槿误会,也绝不想让她付出了大量心血的事业,毁于一旦。
走出教务处,祁逍追上了夏桑——
“想不到,居来这招狼人自爆。”
他望着她,现在也笑不出来了,只觉得点无奈:“难怪初宋清语都能让套路了,脑子里到底还多坏点子。”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导致祁慕庭对她印象直线拉垮。
不仅如此,一向对儿子失望的祁慕庭,多半还会把账算在祁逍身上,更觉得他成天不务业,只知道追女。
以后再向他提要求,估计难了。
“夏桑,搞啊?”他冷冷问:“对这么好。”
“刚刚只实话实说,”夏桑面无表情望着他:“说的都真的。”
“搁这儿演什么,还不了解吗。”
“真的了解吗?”
夏桑对他绽开了一抹笑意:“如果真的了解,在宋清语那件事上,就不会被利用了。”
这抹明艳的微笑,却让祁逍心头泛起一丝寒意。
他似乎也开始意识到,面前这女孩或许真的不像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
“夏桑,...装了。”
“祁逍,来日方长。”
夏桑的微笑骤消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离开。
爸爸妈妈都帮不了她。
从今往后,她只能靠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