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的变化天翻地覆,如果此时站在太行山上往下看,最为直观。
恒阳镇整个被围墙包裹起来,占地足有十平方公里,靠近恒水方向自然而然形成一道类似堤坝的地方。
如果换成现在天下会来攻,估计张辽能守十天半个月。
张言心情大畅!此时天色已经渐晚,忙喊过恒齐,言辞激奋。
“恒齐长老,安排下去,今晚设宴,为英灵祭!为天下第一镇贺!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恒齐又喜又愁,想了想实在无法拂了主公面子,何况恒阳成为乡镇,自己也与有荣焉,只得应下准备去了。
到了戌时,校场上灯火通明,恒阳所有活人齐聚一堂。新加入的原天下会原住民也被告知了原因,所以并不慌乱,反而有些好奇。
张言带着赵云、张辽、恒齐、赵方、恒铁等人站在台上,看着下面乌泱泱五千余人,一时间也是意气风发。关二也被张言愣拉了上来,就在身边,不过一直面有所思,一言不发。
汉末还是矮几跪坐,所以恒齐吩咐用木条围着校场搭了两圈当做矮几,竟也坐的下。
“长老,饭食都准备好了吗?”
“早已妥当!”
“上!”
恒齐应诺,只是拍了拍手,下面乡勇一通忙活,很快肉香弥漫整个校场,这玩意儿比扩音喇叭好用多了,瞬间安静下来,张言在上面好像都能听到五千多人齐齐咽口水的声音。
“我那兽栏不会被你拆了吧?”
台上众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齐声大笑。
“怎么会,文远这一段剿匪,不时就带回来几窝,不过主公要是再来一场,就真该拆了!”
“哈哈哈!好!文远!子龙!恒铁!”
“主公!”
张言先是笑了几声,又猛地面色一肃!
“你三人去把士卒、乡勇,全给我拉出来,在这校场演练一番,以壮威势!”
“诺!”
这本就是计划好的,一是通过类似阅兵的方式,来显示军威,安稳人心;二是给关二看看他张言到底有没有雄才壮志,能不能保一方平安,成一地诸侯!
“擂鼓!”
咚!咚!咚!
鼓声浑厚,本来人声鼎沸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台下村民面面相觑,竟有一丝紧张的气氛升起。
“踢踏,踢踏。。。”
整齐的马蹄声传来,所有人不自觉的看向声音来处。
校场门口处漆黑一片,赵云一骑白马缓缓踱了出来,然后是赵田、赵方,最后是十二骑赵云从属,全部白马白袍银枪。
昏黄的火把光线下,映出一张张冷峻的面容,宛若暗夜幽灵。校场上白马每一个步点跨出,都好像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马蹄声由缓渐急,直至急如暴雨,心跳也随着越来越快,突然赵云一声大喝:杀!十五骑速度已达顶点,同时抬臂擎枪,杀气冲天。
到台下十余步时,赵云率先嘞马,“希律律”声中,白马前蹄腾空,白袍俱都一手紧嘞缰绳,一手扭身擎枪,登时引起校场轰天的喝彩声。
张言在台上俯视之下,竟有种直面千军万马的感觉,尤其对方齐齐勒马嘶鸣那一刻,不自觉的有些胆战心惊,又为有如此猛将暗呼侥幸。
站在张言旁边的关二自然也不例外,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
“长生,可堪一用?”
关二两眼一眯,全当没听见,张言笑笑不以为意。
接下来分别是张辽带领黄级士卒和恒铁带领千余乡勇登场,虽然素质差点,但胜在人多,倒也颇有气势。
演武完毕,台下一千多号士卒乡勇排列整齐。张言见时候已到,面色一整走前了两步。
“诸君!”
缓缓环视四周,视线每到一处,便鸦雀无声。
“此次恒阳遭劫,诸君为保家而战,人人奋勇,膏原染刃,委骨埋泉!亡者三百八十又六人,吾皆记录在册,今日当扬其名也!恒齐!”
恒齐肃然出列!
“念!”
“诺!”
“陈康,王景,窦梓,王博,赵青。。。”
每喊出一个名字,台下就有哭声传来,等全部读完,已经是哭声一片。
张言也心有戚戚然,良久才重新安静下来,再开口时,语气已经黯然不少。
“阵亡者皆为恒阳而死,为家园而死,为吾张言张子瑾而死!父母妻儿吾自养之!另,生者为英,亡而为灵,吾意建英灵台,为恒阳而死者,皆可入内安息,永世享我恒阳香火!诸君,请酒!”
张言接过士卒递过来的酒碗,缓缓举过头顶,环顾四周,众人也各自举起身前酒碗。
“为英灵祭!”
“为英灵祭!”
虽然这个时代的酒没什么味道,不过一碗下肚,张言还是感到别有滋味,荡气回肠。
关二默默看着前面的这人,表情复杂。
这一晚,恒阳镇通宵达旦,众人皆大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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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关二坐在床边,感觉这么一幕如此熟悉。
还是这间屋子,还是这个时间,只是没了王哥,没了那碗香浓的粟米粥。
一晚上没怎么合眼,翻来覆去的纠结。来到恒阳后的种种,不停在脑海中闪过,从卖力气换口吃食,到恒齐的挽留,再到一起抵御天下会守卫恒阳,最后到张言这个异人领主的殷殷切切。尤其昨晚的恒阳宴,要说没有触动,那是自欺欺人。
恒阳真是个好地方啊。
可他深知自己的性格,高傲如他,之前还言之凿凿要走,现在就俯首称臣想留,这种事打脸的事,比杀了他还难!
此时再想到张言是异人,张言绣花小女子作态这些,只不过是给自己找出足够离开的理由罢了!
“吾熟读春秋,又身怀抱负,视天下英雄为无物,区区一恒阳,岂能乱某心绪!”
关二眯瞪起丹凤眼,一脸傲然,左手不自觉的就摸向光秃秃的下巴,唉!惆怅啊!
身无长物,上次走的时候恒齐送过一匹马,打完仗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还回去了,总不好意思再要回来。现在倒也光棍,一个破包裹就是全部家当了。
起身出门。经过昨晚,几乎人人宿醉,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再加上由村变镇,路长了,心里也更煎熬,路过王哥家门时,把身上的仅有的几十个铜板放在了门口,行了一礼,便埋头快步往村口而去。
不想到了村口,看清情形,却是颓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