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浩被看胆怯心虚,想说话却觉得口干舌燥,如热碳在喉。
半晌,他也说不出一句话。
崔意微笑地看着他。
两人无声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许久之后,袁宏浩打破了这裹挟着暗潮汹涌的虚伪平静。
他握住崔意的手,他的掌心燥热湿濡,崔意的指尖冰凉。
袁宏浩说:“崔意,跟我回去吧。”
崔意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却无声。
都到了这种地步,袁宏浩也不肯给对方留一线,非要弄得大家都难堪。
崔意的眼眶酸胀得厉害,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冷静,他回头看着袁宏浩,说:“要我和你回去,也还是不可以。”
袁宏浩以为他终于闹够了,追问:“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崔意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袁宏浩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崔意说,
“你不是结婚了吗?现在还生了个女儿。我也想要一个可爱的女儿。”
袁宏浩看着崔意,说不出话来。
崔意接着说:“我也要结婚,等我结婚之后,我们表面上各过各的日子,私下里也可以暗中往来,反而可以更加的光明正大,你说是不是?”
“不可能。”袁宏浩想也没想就否定,“你现在对女人还硬得起来吗?不要去害人了。”
崔意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对女人硬不起来了?”
“你……”
“你不是对女人也行吗?你要是实在不相信,现在就找个女人来试试看啊。”
“你别做梦了。”袁宏浩喝斥。
崔意说:“你做起来就要我包容理解?我做就是人帮梦?”
“小意,我只是……太在乎你,不容许你和别人……”
崔意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说:“我生儿子也可以,长大了还可以娶你的女儿,如此一来我们就是亲上加亲!”
袁宏浩觉得崔意疯了。
“小意,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的想法都很疯狂,不正常。”
崔意挑眉:“我确实很很猛,但我不需要冷静,袁宏浩为什么你可以结婚,我就不行呢?”
袁宏浩给不出能说服崔意的理由,因他自知理亏。
他急得眼眶发红。
崔意又说:“那咱们不说结婚,换一个吧。”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可以继续和你保持不正当的男人关系,但同时你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
什么意思?
袁宏浩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明白。
崔意一副认真细心模样地向他解释:“我可以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上床。而你不可以干涉。”
“崔意,你这是要逼死我吗?”袁宏浩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是我的,怎么可以……”
“可以什么?怎么可以结婚生孩子?怎么可以和别人睡觉?那你呢?你是谁的?你是我的吗?如果你是我的,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为什么反过来就不可以呢?”
“你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和你回去。要是不答应,你现在就请吧!”
袁宏浩重重叹了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崔意也不着急,给足了时间让他慢慢想。
许久,袁宏浩终于想好了。
他转身楼着崔意的脖子,将两人拉到最近。
崔意以为袁宏浩要吻他,身体往后仰。袁宏浩却在咫尺间停下,他说:“小意,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跟不跟我走?”
崔意笑了笑,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袁宏浩松开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弄出褶皱的西装外套:“你可别怪我。”
崔意无力地勾了勾嘴角,没能做出任何的表情。
袁宏浩从没见崔意这样倔强过,他摇了摇头,说:“崔意,你变了。你跟着苏臻学坏了。”
崔意心脏一抖,抬头戒备地看着袁宏浩:“你想干什么?”
袁宏浩说:“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崔意闭上嘴,再不多说一个字。
袁宏浩说:“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他抬起崔意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如羽毛盘轻盈的吻,转身离开。
袁宏浩一走,崔意就像被抽尽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沙发里。
没一会儿,他听到房门‘咔嚓’一声,锁开了。
苏臻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臻坐在崔意身边,什么也没问,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苏臻也不劝他什么,如果崔意打定主意要分手,根本不用他劝,如果只是像以前那样闹一闹,他劝了也没用。
现在他情绪不稳,只要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就足够。
苏臻陪崔意坐了会儿,就带他回卧室里休息。
两人躺在一起,房间里寂静得能听到空气缓缓流动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意突然出声:“我刚才……”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换了个问法,“你对郑则西怎么打算的?”
苏臻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郑则西了:“怎么了?”
崔意说:“你回答我就是了。”
苏臻想了想,说:“他是他,我是我。”
“那我就放心了。”崔意说了一声。
“你怎么了?”苏臻心想,莫不是今晚的事和郑则西有关系?
崔意辗转反侧到四五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他也赶紧睡了会儿,怕第二天上班没精神。
第二天早上,林静宣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紧张地坐起来,将房间打量一圈,才记起昨晚自己留宿在苏臻家。
他松了口气,去看身边的位置,空的,苏臻不在身边。
他起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苏臻。
给苏臻打了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
“喂?”苏臻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在哪里?”林静宣问道。
“崔意家啊,你忘了吗?”他昨晚去陪崔意前,和他说过的啊。
是他睡懵了,还是忘了?
林静宣应了一声,说:“那你继续睡吧,早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苏臻‘嗯’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他倒回床上,迷迷糊糊的马上就要睡着,最后还是强打起精神,游魂似的晃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