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正是行不光彩之事时。
有人轻手轻脚的进屋,屋内燃着的一盏煤油灯已快见底,那人借着灯光,轻轻摇了摇床榻上睡着之人。
徐媚蹙了下眉,睁开眼睛,瞧见来人,偷偷看了眼身侧睡得正香的蒋权,示意来人出去等候。
徐媚简单的套了件外套,榻上的蒋权翻了个身,她停下脚步,待过了一会儿,榻上又传来平稳的呼吸,这才继续往门外去。
将至冬日,夜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芳华跺了跺脚,握紧手指哈了口气,试图缓解这深夜的寒冷。
徐媚开门出来,迎面吹来的一阵凉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衣,“如何了?”
芳华点了下头,附在徐媚耳边,“都吩咐下去了,不出半日,明州城就该传遍了。”
徐媚掀起眼皮,颇满意的拍了拍芳华的肩膀,“做得好,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咱们静等明儿个效果就行。”
芳华行了个礼,悄然退去。
徐媚盯着芳华离开的地方出神,待回过神来,她蓦然笑了。
蒋婉院子里有人那事她确实没利用好,可蒋茹的话给了她提示,就算流言不能从家仆口中传出,她可以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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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城里就属说书先生最多,她让芳华给这些说书先生银子,按照她给的流言加以编排,以这些说书先生的影响力,不出半日,明州城百姓都会知道,素来以礼仪才情被人所知晓的蒋婉竟然做出了这等不守妇道的事。
这会在明州城里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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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王府里,依旧点着灯,江风越窗进去,谢韫还未睡,桌上放着一封信,不知信里是什么内容,他没去深究,拱手,“主子,秋水阁行动了。”
“知道了。”谢韫收起信件,“你盯着些蒋府,我怕,蒋权……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江风一愣。
他家主子一直不拘泥于男女之情,可如今却屡屡为了蒋家小姐,竟让他前去保护。
莫不是他家主子……对人家……
可,那不是太子殿下的准太子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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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婉睡得有些许沉,霜降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的时候,她正做着美梦。
许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自不久前梦到谢韫杀了她,每每入梦,总是会梦到这样的场景。
昨儿个梦境倒是变了,她梦到她嫁给谢窕那天,谢窕驾着马,穿着大红嫁衣从马上下来,风度翩翩的牵着她进花轿。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小姐!”
霜降的一声吼,将她从梦境拉回现实,蒋婉睁开眼睛,颇有些不满。
她坐起身,大概是做了一夜的梦,未得到很好的休息,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揉着太阳穴,她开口,“怎么了?这般急躁?”
“外面都传开了……”霜降急的快要哭出来,这外面传的有模有样的,什么蒋家大小姐同人厮混,翻云覆雨的场面被家仆看到;什么蒋家大小姐留了陌生男子在自己院里,一夜未出等等。
传的不像样子,明明没有一件是真的,可世人就是觉得那些流言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传开了?”蒋婉有些莫名其妙,她掀开被子下榻,喉咙有些干,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慢慢说,我听不懂。”
“外面……外面在传您同男子厮混被自家姨娘抓到了呢。”
蒋婉喝水的动作一顿,眉宇微蹙,“你说什么?”
霜降只看着她,她知道蒋婉听清了,她双眼含泪,“小姐,这怎么办啊?”
“别急。”蒋婉还算淡定,“女子怕名声被毁,畏惧的不过是夫家,那夜与我厮混的是他自己,谢窕他不是知道么?”
霜降这才长舒一口气,“可是小姐,那流言这样,我们就放任它传下去么?”
“且先看着吧,事关皇室颜面,那些人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
蒋婉垂下眼睛。
谢窕定是相信自己的,可是圣上和皇后呢?
皇后本就对自己多有不满,此番,大概正是遂了她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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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权出了议事厅,同各位大人打了招呼,就上了自家的马车。
刚坐进去车夫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来,“大人,这是姨娘派人送过来的。”
“姨娘?”蒋权有些困惑,徐媚有什么事非得要这时候写信给他,不能等到他回府再说的。
他拆开信件,只看了两行,脸色大变。
“快,回府。”
蒋权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车夫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刻驾着马车回府。
回到府中,蒋婉正在老夫人院子里陪她说话,瞧见蒋权进屋,福了福身子,“见过父亲。”
瞧见蒋婉笑意盈盈的模样,蒋权气不打一处来,他快步走到蒋婉身边,毫无征兆的打了蒋婉一巴掌。
“逆女,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明州城里都在看我们蒋家的笑话。蒋家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你母亲的祭日也快到了,你有何脸面去见你母亲?”
老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蒋权打了蒋婉之后,立即将人护在身后,厉声道,“你在做什么?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娘……”蒋权有些无奈,他总觉得自己母亲对徐媚母子苛刻了些,如今瞧着母亲对蒋婉和对徐媚母子的态度,他蹙眉,“您总是护着她,可怜她母亲早逝,可她又做了什么?她与人私通款曲……”
蒋权似乎是觉得羞耻,艰难的挤出下半句,“现下,外面都在传,咱们蒋家大小姐不守妇道。”
“婉丫头?”老夫人有些震惊,她看向蒋婉,一脸的不信,“你与人私通?”
“我没有,祖母,您相信我,阿婉没有。”
蒋婉焦急的解释着,生怕老夫人不信自己。
她年幼丧母,一直在老夫人膝下教养,蒋权自小对徐媚母子多有照顾,在这个家里,因为有老夫人,她才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老夫人盯着蒋婉看了一会儿。
她这个孙女,她自己教养的她知道,最是说不得谎话,从小她就教导蒋婉,为人者,当属诚实为先。
她拍了拍蒋婉的手,看向蒋权,一脸笃定,“婉丫头是我一手带大的,说她与人私通款曲,如论如何我都是不信的,权儿,你问也不问,莫不是觉得为娘教养出来的孩子,就只会干这等有辱门风的事儿么?”
“娘……”蒋权对老夫人的话颇有些无奈,“府中谁不知道,您打小就护着她,此番,她不仅丢尽了蒋家的脸面,也丢了齐盈的、丢了您的脸面啊。”
“老身的脸面……”老夫人冷下声音,“外面那些流言还丢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