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晚间,虚弱的余容躺在榻上。
常宁宫内,余容的嘴唇发白,脸色失去了血色。虽然风寒好了,胃口却越来越差,几乎闻见一丁点油腥味都会干呕。
同屋的赵常在和一旁的人边做着绣活,边小声闲聊道:
“你们知道么?前些年有个宫女惹了陆婕妤,明面上也没有受到欺负,背后不知怎的了?不过一月,那宫女就投了御花园的湖里,泡了一夜才被扫洒的太监发现!”
赵常在悄声道:
“我还听她们说,咱们东苑的御花园,每到七月半的晚上,就刮怪风!还隐隐约约能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骤然一听这样的传闻,屋里几人都觉得心中一寒,又觉得刺激非常。
贾更衣声音压得更低说:“你不会吓唬我们吧?我看陆婕妤虽然待人严格了些,不至于如此吧?”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那些老宫女——”
话都还未说完,门突然被推开。
“啊——!”
刚说完鬼故事的几人被吓得尖叫得抱作一团。
敬事房的总管刘公公听见尖叫,呵斥道:
“叫什么叫!一点规矩都没有!”
冷着脸,视线往屋里一扫,问道:
“余常在是?”
站在他身旁的雪儿一脸复杂的指向余容的榻。“回刘公公,便是她了。”
温诗兰一直守着余容,时不时给她擦擦虚汗,胆子一向不大的她见这么大阵仗冲着余容来,吓得抓紧了余容的手臂。
余容缓缓翻过身来,同样疑惑不解得看着众人,不明白她怎么会招惹来这么多人。
刘公公皱着眉,身体这样了可怎么侍寝,可赵总管说皇上已经点名要人了。便挤出一些干笑,说着套话:
“恭喜余常在,今夜陛下特意点了您侍寝,随我们来吧。”
见余容脸上都是愕然,且看着她体虚得都站不起来了,刘公公吩咐身后的宫人:
“去把余常在抬到承恩车上去吧。”
“是。”
温诗兰看了余容一眼,又喜又忧,能侍寝是天大的好事!可余容现在这副模样,若是惹了皇上不喜,便还不如不去。
刘公公头疼得看着余容苍白的脸色,这当差可不像别人以为得那样,听上面吩咐做事就行,有时候还得自己动脑子。
按规矩是要吩咐余容提前自己去浴池洗净身子,沐浴熏香后,再由承恩车送去皇帝的寝殿。
可看余容这幅虚弱的模样,刘公公只好又临时抽调了几名宫女,全程伺候着余容沐浴完。
林羽泽在三清殿内的丹房内,一边看着药方,一边往里面投药材。
另一炉药已练好,可用于固本培元,如今恢复了往日的好精神,炼丹之术更进一步,可是因为不识药材,总会有些偏差导致炼出来的丹药不那么完美。
烦躁得把药方一扔,林羽泽抓起身旁的《本草经》迅速翻阅着,突然手一抖,整本书掉落在地上。
呆愣得坐了片刻,又匆忙捡起书来,一字一句得又看了数遍,上面赫然写着:
【芍药,别名将离草、余容、没骨花等,多年生草本,块根......】
“皇上,余常在已在偏殿等候。”
这时,赵许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林羽泽一把丢下手中的书,迫不及待得冲去了偏殿。
赵许庆看着嘴惊得合不拢,皇上前几日还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今日这是怎么了?
偏殿的前殿没有像往常那样摆着晚膳,林羽泽没找到人,转念一想,难道赵许庆又吩咐把人脱光了?
果不其然,后殿门口,她便看见青丝散乱,散发着阵阵沐浴后的清香的美人身上只盖一薄被,露着香肩躺在那了。
林羽泽顿时眉毛一竖,该死的赵许庆,竟敢违抗她的命令,她走至床边,才发现余容状况不大对。
余容本来身子就弱,几日未吃什么东西,刚才又被好一顿折腾,现在躺在床上,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林羽泽脚步极轻,等她走近了,余容才发觉皇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来了。额头上突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余容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得身子一缩,蜷进被子中。
湿漉漉的黑眸看着她,像极了惊慌失措的小鹿,林羽泽失笑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
察觉到自己御前失仪,余容忙说:
“奴婢参见皇上。”
终于找到人的林羽泽心中甚是开心,但又担忧余容身体。
额间的触感也是冰凉,似乎并未感染风寒,可这脸实在苍白的不像话,林羽泽下意识去找余容的手腕,伸手往被子里一找,指尖触在了如羊脂白玉般光滑的肌肤上,似乎是找错了地方,不知摸到什么地方去了。
余容脸霎时涨得像樱桃一般,眼神不敢再看林羽泽。
林羽泽也好不到哪里去,倒不是害羞,是因为体内的真气又开始作祟了,余容略带冰凉的躯体瞬间撩起她心头一片大火。
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遐思,林羽泽这回找准了手臂,少商穴扣紧了余容的脉搏,将极细微的真气度了一丝过去。
她不懂医术,不过她自有她的办法了解余容的身体情况。
被林羽泽握住的手,一丝热意窜入手臂,不到片刻,身子竟暖了起来。余容不懂林羽泽在做什么,但知道应是对她好的。
眼前的皇帝,比第一次见到时,温柔多了。
林羽泽将真气收回,余容的身体十分虚弱,似是因为没吃饱饭的缘故?但又有些奇怪,半吊子医生的林羽泽拿出了一粒丹药,塞到了余容嘴边。
“吃下去。”
余容顺从的张开嘴,将丹药含了进去。
这吃丹药可比将离听话多了,林羽泽一瞬间失神想到。
林羽泽手在余容的脸上勾画着,这张脸是很漂亮,却是不像将离原来的容颜。可有一种道不明的感觉牵引着她的目光,这女子总是让她莫名的在意。
果然冥冥之中,她们总是能找到对方的。
林羽泽笑着,抓起余容的手,抵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温柔道:
“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余容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林羽泽这般待她,她的心脏犹如小鹿乱撞,失措又眷恋这样的温柔。
林羽泽看着余容傻笑了好久,才意识到余容没穿衣服,挠了挠后脑勺,虽然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可这张脸还需要适应一下,这一来就这样那样的,也不太好。
余容的衣服要“完事”后才会送来,林羽泽便在殿内找了自己的中衣给她。
看着眼前放着的明黄色的中衣,余容愣了好一会儿,道:
“皇上,奴婢不能穿这样的衣服。”
林羽泽说:“让你穿你就穿着,有什么朕替你担着。”
余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拿了衣服,从被子里出来半个身子,脸越来越烫。
窈窕的身段让林羽泽有些心猿意马,咳嗽了一身,林羽泽道:
“你身子怎么这般虚弱,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想起上回在东苑遇见的事,林羽泽问:
“是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婕妤吗?”
余容摸不清林羽泽的心思,怕皇上不过一时心生怜惜想替她出头,万一过后又觉得她在背后编排位份高于自己的妃嫔,便只低着头不说话。
林羽泽也不知道此生将离是个什么性子,也不强迫,想了想道:
“你别怕,明日我就给你换了宫殿住。”
突如其来的关怀至备让余容觉得不真实,皇上是对所有人都这般温柔吗?还是只对她这样?她不敢肖想后面一种,实在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林羽泽心满意足的环抱着怀中的佳人,觉得真好,此生她们不是敌人,也不用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互相伤害。
头埋在余容得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馨香的气息从鼻尖窜到心中,怀里的人已经睡去,她心中也从未有过的满足。
到了亥时,以往都是林羽泽和美人们聊天聊得差不多就把人送回去了。按照宫规,宫妃也是不应在皇帝这过夜的。
皇家的规矩就是这么别扭,既要你多多繁衍皇嗣,又不允许皇帝沉迷床榻。
贴身宫女晗翠小心翼翼踩着步伐,看着暗下来的后殿,难道今日皇上终于肯......
以前都是亮着灯,宫妃就被送走了。
晗翠越过屏风,却见余常在窝在皇上怀里睡着,身上还穿着皇上的衣服,而皇上,一脸笑意看着怀中的人。
从未见过这幅场景的晗翠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以前的以前,在皇上还愿意召人侍寝时,都是在皇上睡梦中,便将宫妃轻轻抬走。
现在总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把人从怀里拉走吧?
林羽泽见晗翠为难的站在那,抬起手轻轻挥了挥,示意她下去。
赵许庆在外头听晗翠说了里面的情况,也是一愣,道:
“罢了,咱们便在外头侍奉,等到明日再将人送回去吧。”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看来宫里又有一位盛宠的主子要诞生了。
第二日,余容从沉睡中醒来,一时间想不起昨晚的事情,感觉到身后有一具散发着热意的身躯,顿时浑身僵住。
“你醒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余容的后颈,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龙床上睡了一夜,惊疑不定得余容道:
“回皇上,奴婢醒了。”
圈在身前得手臂紧了紧,又听得身后传来声音道:
“不要自称奴婢。”
宫里,由于每人初进宫都有侍寝的机会,所以侍寝一次并不是多不得了的事情,往往也很少有人第一次就进了位份。
可这第二次便不一样,证明你从新进宫的芸芸众人中脱颖而出,成功的让皇帝记住,进位份是自然而然的事。
“臣妾记着了。”余容红着脸道。
却不想听林羽泽道:
“也不要自称臣妾。”
终是忍不住转身回过头去,见林羽泽脸上是盈盈笑意,道:
“你当自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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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作者睡了三个小时后又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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