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周衡就醒了。但几乎他一动,怀里边的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因还没点油灯,所以依旧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刚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懵然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好似裹在一个非常温暖的被窝中。
她的被窝什么时候这么暖和了,还能自己散发热气?
愣了半晌,这被窝还会自己动。被窝松开了她后,坐了起来,下了床,她也跟着懵懵的坐了起来。
直到点了油灯,山洞渐渐的亮了,她才看清楚了暖烘烘且会动的“被窝”。
周衡转回身看向床上的人。只见小哑巴仰着脸怔怔的看着他,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了眼她现在坐着的位置,又看了眼她昨晚躺下来的位置。
看着昨晚躺下来位置空荡荡的,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的脸顿时通红,就连耳朵都跟着红了。
她明明记得昨晚睡在边边上的,怎一觉醒来就睡到了周衡的位置上了?而且她以前也没……
脑中正要为自己睡在周衡位置上而辩解的想法忽然戛然而止。貌似,似乎,好似她每一回醒来都是在……
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坐着的位置。
她都是在这个位置上起来的!?
她怎么会睡在这个位置的?!
周衡巴不得自己远一些,绝对不可能是他把自己拽过来的,那定然是自己了,每天晚上不要脸的蹭过去的!
意识到这点,就连脖子也红透了。
羞怯怯的抬头望向周衡,想要与他说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可在看到他暗灰色的衣服上深了一片,而那个位置又是他受伤的地方,脸色顿时变了。
蓦地低下头在自己的衣服上寻找,果不其然在她的手臂上沾上了一片红色的血迹。
双眸瞪大,看向周衡,眼眶中浮现起了雾气。
活似她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周衡无奈,“不是你蹭的。”
说着到在她的竹箧中拿了件她衣服出来。
木箱坏了后,新的没有做好,周衡也就用竹条编了几个。
拿着衣服走到床边。把衣服放下,正要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她却是低下了头躲到了一旁。
虽然周衡只给她洗过一回澡,但后边换衣服都是周衡来帮忙换的。该看的不该看都被看完了,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
可她并不是因为羞怯才躲开,她就是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中无比的愧疚,没有底气再让他照顾自己。
自己一直是周衡照顾的,但周衡受伤后她不仅没帮上半点忙就算了,还导致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能是什么?
小哑巴什么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和情绪上,周衡岂会看不出来?
默了半晌,随后道:“你换上衣服,我好去上药。”
听到他说要去上药,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要是这样不肯换衣服,肯定会拖延了他上药的时间的。
想了想,低着头下了床,乖顺的站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把自己身上的单衣给脱下。
只穿着一件小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即便寒意而冒了一颗颗小细粒,但依旧白白嫩嫩的,似乎柔软得能掐得出水来一样。
且白色小衣裹着的地方,许是因为近来吃好了睡好了,比第一回替她洗澡的时候还长了些,让人无法忽视。捏过一回,也知晓那里到底有多绵软,手感又是多好。
即便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但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生理上总是在所难免的有了些反应。
每日早上,身体总是有特别的反应,以前不当一回事,只是今日的反应格外大了些
周衡呼吸便不自觉的加重。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收回了目光,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之后再也没有看她的肌肤,只盯着她的头顶快速的帮她把衣服穿上,再而系上了腰间的带子。
然后再把其他衣服也给她穿上。
给她穿好了衣服,才拿起自己制的药粉拿了出来,把他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看了眼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伤口的小哑巴,周衡想起昨天晚上她哭得似大河决堤一样,就下意识的转了身背着对她。
才拆开纱布,小哑巴就已经绕到了他前边,再次直直的盯着他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怎么深,却是血肉模糊,血肉都往外翻,看着就觉得可怕。
想到小哑巴看到野猪都害怕,周衡问她:“不怕?”
一直看着那可怕伤口的小姑娘抬起头,眼眸氤氲的望着他,随而摇了摇头。
小姑娘摇了摇头后,再而微微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伤口前边。
周衡微微蹙眉,低着不解的眼眸看着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她长而浓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凑到了他的伤口处,鼓起脸颊然后朝着伤口轻轻一吹……
周衡的身体蓦地一僵。
在周衡僵着身体的时候,小姑娘后退了两步,然后脸红得似滴血,问他——还疼吗?
疼吗?
回过神来的周衡,看着她面色酡红的脸,然后认真想了想。
又不是什么不会疼的大罗神仙,只是凡人,自然是疼的。但又好像有人拿了块羽毛在上边轻拂了一下,有些痒。
周衡二十几年来,还是头回觉得有的问题这么的难回答。
看着她那随时都想要哭出来的模样。说不疼,她不信,说疼,她没准真会哭出来。
思索了一下,折中了答案,嗓音低厚的答:“一般,只有一点疼。”
但显然周衡是不明白姑娘家的心思的,无论他回答疼不疼,还是只有一点点疼,小姑娘都会觉得他很疼很疼。
小姑娘只是不能说话,又不是瞎子。那么大的一个口子,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点疼!
“骗、骗子。”小姑娘用口齿不清的话语出拆穿他。
周衡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眸依旧氤氲一层雾气。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揉了之后怔了一瞬。
柔顺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松软。
只是一瞬,又揉了揉才放下手。
齐绣婉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周衡揉了自己的脑袋,原本已经降温的脸又开始冒热气。
眼眸睁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就傻愣愣的。
“一旁坐着,我上药。”
听到周衡的声音,齐绣婉才回过神来。羞赧的低下头,听话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很乖,很听话。这是周衡对小哑巴一如既往的观感。
如果一直都这么乖下去,往后就算她家人不要她了,他约莫也能忍受得了把她带回来继续养着。
多个人,不过就是多一双筷子罢了。
没有继续深想下去。开了药粉的竹盖,然后把药粉洒在伤口上边。
一会后,正要把盖子盖上,小哑巴却起了身,制止了他。
瞧了过去,她开口——背上,没上药。
周衡略微挑眉:“你要帮我?”
小哑巴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衡思索了一下,她爱帮就帮吧,只要不哭就成。
半截手指长的竹筒给了她。她夹在了掌心之中,然后小碎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抬头看了眼和自己差不多齐平的伤口,且他还直着身子,她手又不灵活,真的不好把药粉倒上去。
想了想,哑声微颤,口齿不清的说了两个字。
周衡听到她的声音,思索了一下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她应当是让他低下来的意思。
想了想后,在木墩上坐了下来,随即微微弓下腰,让她方便上药。
再次看到他背上的那些疤痕,心里难受得紧,比先前看到自己变形的十指还要难受。
暗暗的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后,倾倒竹筒,小心翼翼的抖落药粉在伤口上。
不一会,破了皮的伤口都被她洒上药粉,只是有些不大均匀而已,倒没有什么影响。
周衡包扎好了伤口,然后才去烧些温水给她洗漱,而他将就着冷水就成。
洗漱回来,见她松散着一头长发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了一旁放杂物旁的竹箧,打开竹箧翻找。
见周衡在找东西,齐绣婉便走了过去,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眸看着他在寻什么。
不一会后,周衡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看着他从竹箧中拿出了用布包着的东西,然后看了她一眼才把布给拆开。
一拆开,就见包着的是两支打磨得很光滑的簪子。簪子的花样都是在簪头上有几朵梅花,枝枝缠绕,栩栩如生,很是精致。
看到簪子的时候,齐绣婉才反应过来他前几日拿木条来削,原来是在弄木簪。只是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好的簪子,竟然做得比她在禹州铺子里边见过的还要精致。
周衡又会治病,又会打猎又会做饭,更会弄各样的家具,还会雕刻簪子,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周衡拿着簪子看向她,正说了“福婶”二字就见原本隐隐欲泣的小哑巴现在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变脸之快,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周衡:……
沉默了一会,他才继续道:“福婶上来时,让她用簪子给你弄头发。”
一头黑顺的头发松散,直到大腿,周衡不会梳头,自然也不会弄什么发髻。
听到周衡的话,齐绣婉惊诧的望向他。
给她的?!
她原来以为他是要拿到镇上去卖的,怎么也料不到是给她的。
那边热水也烧得差不多了,周衡把簪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才去舀起热水,兑入凉水。
看着桌面上的两支簪子,齐绣婉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眉眼不知不觉的跟着弯了起来。
比起金银玉器做的簪子,她更喜欢这只是用木雕刻的簪子。虽然不值钱,可在她眼里,却价值千金。
洗漱过后,天才蒙蒙亮,福婶就上来了。
因知晓一大早把猎物送到镇上才新鲜,也能多要些银钱,所以早早就让就让小儿子把她送了上来。
因对福婶和周虎,齐绣婉并不怕。所以在山洞朝他们母子二人露出了平日只有在周衡面前才会露出的乖巧的笑意。
周衡微微蹙眉看了眼她的笑意,然后看了眼周虎,心底有几分莫名烦闷。
天色也不早了,周衡把这莫名烦闷压了下去。与福婶说了个大概回来的时辰,然后再与周虎说:“猎物多,你与我一块去送,我额外给你银子。”
福叔的牛车往常都会在赶集的日子拉几个人到镇上,赚些路费。今日刚好是赶集的日子,周衡自然不可能租借,更不可能与庄子上的人一块坐牛车。
周虎“啊”了一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娘很快的就替他应了:“当然可以,他今日也没什么活计,你尽管使唤他。”
待周衡与周虎下了山后,福婶帮齐绣婉梳头,看到了桌面上的两支精致的木簪,惊诧的问道:“这簪子在镇上买的?”
面前的小媳妇摇了摇头,随即扭过头来,开口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周衡。
即使现在能说几个字了,但齐绣婉从来没有在福婶面前发出过声音,她只愿意在周衡的面前说话。
福婶愣了一下,“周衡这手艺可真好,比镇上那些摊子的簪子不知道好看多少。”
听到有人夸周衡,齐绣婉嘴角微微扬起。
说起周衡,她也就想起了昨晚决定要问福婶的事情。
福婶替她把长发梳了个发髻,用两支木簪固住。
待福婶弄完了发髻后,齐绣婉才转过身,用手轻轻碰了碰福婶的手臂。
福婶低下头看她:“什么事。”
齐绣婉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开口——周衡,背上,有旧伤。
怕福婶看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又重复了一遍。
福婶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她说了什么:“你说周衡背上有伤,是这个意思不?”
齐绣婉连连点了几次头,然后继续问——伤疤很久很久了,你知道,谁打的?
这话还是一样是重复了一遍。
福婶只看懂了她最后“谁打的”,略而思索了一下,问她:“背上的上不是山里野兽弄伤的?”
齐绣婉摇头。那些一条条的疤痕只能是人打的,且一看就很久远了,过了这么久都还有疤,可见当时被打得有多么的狠,估摸着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想到这,心里就沉闷得紧。
福婶默了一下,继而问:“看得出来是人打的?”
齐绣婉点头。
见她点了点头,福婶叹了一口气,随而拉了个木墩在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看着她,问:“你想知道周衡的事不?”
齐绣婉重重点头。她很想很想知道。
福婶犹豫了一下,随而才道:“周衡有个养父,自然你说的那些伤我也不知晓是不是他养父给打的,但我知道若是没有他养父的话,估摸着周衡早在十五六年前就死了。”
闻言,齐绣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福婶——怎么回事?
福婶虽看不懂她说了什么,但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福婶道:“周衡三岁左右,他娘就不在了,他那凶悍的父亲待他很不好,从小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约莫是因为这样,所以周衡自小就很是孤僻少话,从来不与同龄的孩子玩耍。而他在五岁那年他父亲又娶了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寡妇比他父亲还要凶悍。没过几年,他父亲也走了,他那后娘占了周家的家产,把周衡当成牲畜一样使唤,白日让他干家里的所有活,晚上就睡在牛棚,从来没给过他一顿饱饭,且平日也是非打即骂的。”
说到这,福婶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声音逐渐哽咽:“那时若是有谁给他说话,周衡就会被他继母打骂得更厉害,而帮忙说话的人也会被她那嘴毒的继母咒骂,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给他说好话。”
“大约十五六年前的一个冬天,他那继母打骂得很厉害。后来过了那晚后,大家伙都没有再见到周衡,都以为他被打死了,在他继母差点被赶出周家庄的时候,才知道周衡被山上住着的古怪老头子给捡走了。”
听完了福婶的话,齐绣婉的眼眸也是红了眼,脸上和眼眸中被愤怒覆盖着。
怎么能有这么残忍的人,周衡那会只是个孩子,他们竟然能这么狠毒的对他!他那恶毒的继母和她那恶毒的嫂子没有一点区别,都是没心没肺的坏人,活该下地狱的坏人!
福婶叹了一口气,劝她:“周衡是个可怜人,所以往后,你好好疼他。”
听到福婶的话,齐绣婉虽然心里堵得慌,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一定会好好的对周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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