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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嫌疑 宋棠有些话,仿佛是故意说给她听……(1 / 1)

元宵夜,毓秀宫于深夜被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任何消息都递不出去。到得翌日,妃嫔们虽知出了事,但是大多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需要这样兴师动众。

哪怕心里有所猜测也不在旁人面前提起。

毕竟说到底,毓秀宫里能让皇帝陛下如此上心的事十之八九与淑贵妃有关。

不予置评是为避免祸从口出,别是一不小心惹恼陛下或淑贵妃,触了霉头,来上一场无妄之灾。但无论如何,后宫几乎所有人暗暗都关注着毓秀宫的一举一动,想要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漪同样十分好奇。

可惜毓秀宫里传不出来任何消息,想知道一时半会也无法。

但猜得到多半是宋棠出事了,她对这次的事情难免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态。

又好奇是谁有胆量对宋棠这位他们眼里极为受宠的淑贵妃出手。

沈清漪心下好奇归好奇,却特地让怜春交代下去,不许琉璃殿的小宫人刻意打听毓秀宫的事情。倘若发现有人违背她的命令,无论谁都是至少二十板子的处罚。

只是她没有想到,哪怕这样,事情仍旧自己找上门来。

因未曾做好什么准备,便有些措手不及。

眼见魏峰带人把琉璃殿数名宫人捉走又要将她身边的大宫女怜春带去审问,沈清漪再也不可能坐得住。她将魏峰拦下,拧眉问:“魏公公这是何意?为何要将琉璃殿的宫人带走,甚至连我身边的大宫女都不放过?”

魏峰道:“回婉顺仪的话,带走这些人去审问是陛下的旨意。”

“但不过例行审问,请婉顺仪放心,审问过后,自然就把人放回来了。”

这话已是说得颇客气。

可沈清漪也听明白了魏峰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如果这些人没有问题,自然会被放回来。

换言之,如果他们被认为有问题呢?如果是那样,是不是不但这些人回不来,连她也是一样逃不了关系?

沈清漪眉心微动,又问魏峰:“难道陛下认为毓秀宫的事情与我有关?”

魏峰提醒道:“婉顺仪慎言。”

沈清漪听言抿一抿唇,暗自深吸一口气。

缓下情绪,她说:“既是魏公公在协助陛下审问,还请魏公公小心谨慎,务必不要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强调过一句,她又道,“怜春是我身边的大宫女,多少关系到我的脸面,希望魏公公让她体面些。”

魏峰说:“婉顺仪放心,奴才省得。”多余的话再也没有。

之后,沈清漪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魏峰把包括怜春在内的数名宫人带走了。

怜春被带走后不久,沈清漪得知不止琉璃殿这样。

窦兰月的蓬莱殿、徐悦然的藏香阁、孟绮文的秋水轩都和琉璃殿一样,被带走不少宫人去审问。

沈清漪想起魏峰说过的例行审问,心里勉强少了两分焦虑。

既然不单单琉璃殿是这样,那或许不过例行公事,不见得她会被扯进去。

然而,想起春禧殿的那个小宫女……

沈清漪又变得有些许不安。

虽说她没有对宋棠下手去做什么,但若昭哥哥发现她接触过春禧殿的小宫人,会不会对她生出想法?可她那时以为,他对她已无真心,才会……却好在她没有真的对宋棠出手,不管是怎么了,总不可能强行将事情扣到她的头上。

沈清漪在心里一点一点盘算着。

她是与那个小宫女有过不少的接触,却好在,她之前不是全无计划。

这个小宫女虽说是春禧殿的人,但因她之前一直住在毓秀宫的芙蓉阁,与春禧殿的人有些来往也属正常。且这个小宫女时常得了宋棠吩咐往芙蓉阁去送吃的用的,说比起其他小宫人更有印象是说得过去的。

有两次与这个小宫女见面,赏赐她一些金银之物,同样开始便对过说法了。

事情到底都是真的。

那一阵子,这个小宫女的寡母身体抱恙、卧病在床,又遭族中欺侮,日子很是难过。她可以说是在得知这件事后,出于怜悯,给些赏赐,盼她母亲能早日好转。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确实没有让这个小宫女去陷害宋棠。

宋棠遭遇任何事情都不是她做的。

昭哥哥有什么好不信她的呢?

哪怕要给宋棠一个真相、一个公道,事情也与她无关。

想到这里,沈清漪定一定心神。

她与春禧殿的宫人有接触根本算不得证据,其实她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倘若慌乱无措,反而像心里有鬼,引人怀疑。

沈清漪如是这般想着,逐渐平复心绪,终于恢复之前看热闹的心态。

·

一众妃嫔眼瞧着蓬莱殿、琉璃殿、秋水轩、藏香阁都有宫人被带走审问,纵然仍不清楚毓秀宫发生的事情,也至少明白了不是小事。并且皇帝陛下这一次,恐怕比婉顺仪那一次的事更加动怒。

比较起来,婉顺仪那一次不似这般大动干戈,哪怕牵扯其中的妃嫔,好歹是全了脸面。而非如今天这样,即使如在贤妃身边伺候着的大宫女也直接被带走。

贤妃的大宫女尚且是如此待遇,何况其他人?

只是今天一早便有御医去过毓秀宫,也不知淑贵妃到底如何了。

春禧殿出了事,那么多宫人被带走审问,霍凝霜猜测自己姐姐会着急上火,故而主动去见善阁,想着有个人陪在霍凝雪的身边能好一些。

霍凝雪的确着急。

放在以前,若有人告诉她,她有一天会为了宋棠是否平安而担心,她不但不会信,还会想呸那个对她说出这种话的人。然而今日从晓得春禧殿的事起,她一直心神不宁,总担心会出大事。

霍凝霜见到霍凝雪时,霍凝雪正坐在罗汉床上长吁短叹,满面愁容。

扭头看一眼是霍凝霜过来了,也懒得多招呼。

霍凝霜径自走过去,在霍凝雪的对面坐下,一时没有说话。

待陪霍凝雪沉默过片刻,未等到她开口的霍凝霜问:“姐姐在发愁什么?”

霍凝雪叹气:“自是担心淑贵妃。”

“连御医都去了毓秀宫,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霍凝霜道:“听说御医没有在毓秀宫待得太久便回太医院了。若是这样,想必娘娘没有什么危险,姐姐也无须太过担心,且等一等消息,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

霍凝雪无奈道,“偏生控制不住去想这些,若非不能,我早去春禧殿了。”

霍凝霜便笑:“姐姐如今和淑贵妃的关系当真不错。”

听见这话的霍凝雪一噎,讪讪然:“淑贵妃可未必看得上我。”

“但淑贵妃对姐姐其实不错。”

霍凝霜道,“而且哪怕到得现在,也未曾要求过姐姐去帮忙做什么事。”

“这个倒是真的……”

霍凝雪一笑说,“娘娘还特地为我带过芝春斋的点心。”

聊起这些,霍凝雪的情绪好转不少。

回想以前的许多事,她心生感慨:“从前是我眼拙,后来才知,娘娘明明是个好人。”

霍凝霜不置可否。

不过,她自己近来越来越觉得,霍凝雪变了许多,连她这个从前被看不上的庶出妹妹都比往日更愿意来往了。

她的这位姐姐从前在霍家,也骄纵,也任性。

或许那些变化是由于在宫里头遇到的桩桩件件的事造成的影响。

但这样反而更让人难以想象,因为这种影响如此正面。她记得自己入宫之前,姨娘曾同她说过在宫里要事事谨慎、哪怕是亲姐妹也要提防着一些,当心被算计。

她的姐姐却没有变成那个样子。

霍凝霜不由也有些感慨,淑贵妃竟然有这样大的魅力。

“娘娘心善,定是平安无事的。”

她安慰霍凝雪说,“有陛下护着娘娘,也一定能把那些恶毒之人揪出来。”

霍凝雪点点头:“对,千万不能放过那些恶毒之人!”

“待我晓得是谁做的……”说着霍凝雪顿一顿,“我定多骂几句!”

·

德政殿内。

裴昭批阅完奏折,魏峰尚未过来回禀消息,他便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龙案前等。一时间脑中塞满昨日春禧殿发生的事、那些药丸以及宋棠苍白的面容,他摁一摁眉心,暗自叹一口气。

但裴昭没有等得太久,魏峰已经赶到德政殿。

将殿内一干宫人齐齐屏退,他看向魏峰,问:“查到什么了?”

魏峰道:“那几个可疑的小宫人都重新审问盘查过。”

“其中有个平日负责打理两株梅花盆栽、名叫杏儿的小宫女,奴才从她的住处搜出不少的金银珠宝,皆非淑贵妃的赏赐。”

不少金银珠宝且都不是宋棠赏赐给她的,那这些东西从何处来自然有得审。

裴昭淡淡道:“说下去。”

魏峰便回:“经过奴才的审问知这些金银珠宝,大部分是婉顺仪赏的,也有贤妃、徐贵仪、孟充仪的赏赐,但寻常一些,便是平日里随手赏给小宫人的份量。”

“奴才又审问过其他宫人,得知这个叫杏儿的喜欢悄悄往各宫各殿去递春禧殿的消息,以谋得别的娘娘抑或小主的赏赐。根据琉璃殿宫人的供认,年前有一阵子,这个叫杏儿的往琉璃殿去得颇为频繁,婉顺仪私下里也见过她。”

裴昭听到此处,已是面若寒霜。

他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婉顺仪见在春禧殿当差的小宫女做什么?”

“奴才审问过这个杏儿,问她婉顺仪为何要召见她。”

魏峰依旧恭敬道,“杏儿说,因婉顺仪未仍住在芙蓉阁的时候,她常常依着淑贵妃的吩咐,去往芙蓉阁送吃的、用的,故而婉顺仪认得她,也晓得她家里的一些事情。”

“这个杏儿,父兄皆早逝,家中只有一位寡母。”

“今年入宫之后,她的寡母生得一场重病,身边又无人照料,遭了族人欺负。婉顺仪是得知她家里的事情,方召见她,赏赐她金银,意在盼她寡母早日康复。”

“因杏儿乃是家在城中,奴才便派人去查过杏儿家中的情况。”

“她所说属实,确实父兄早逝、余下一位寡母,她的寡母也在冬天生过一场大病,据说差点儿便没有扛住。”

裴昭眸光锐利盯着魏峰:“所以她和春禧殿的事是否有关系?”

魏峰答:“目下没有特别有力的证据。”

裴昭冷淡问:“那其他人呢?”

魏峰复将其他几个小宫人的情况一一禀报了。

“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又都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

裴昭问,“那谋害淑贵妃的人是在他们中间,还是不在他们中间?”

魏峰心头一凛,顿时噤声不敢答。

裴昭似笑非笑看着他:“朕命你查此事,既已查到婉顺仪身上,为何不继续查下去?”

“朕原竟一直不知,你同婉顺仪关系如此之好,叫你总处处为她着想。”

“若不然,朕调你去婉顺仪跟前当差?”

这话已是说得极重。

魏峰后背刹那冷汗涔涔,当即跪伏在地上:“奴才知错,请陛下恕罪。”

裴昭道:“婉顺仪如此关心这个叫杏儿的宫女,其中定有旁的缘由,你须得仔细审问明白。那些药丸从何处而来,也要查个清清楚楚。当初,琉璃殿搜出那些药丸的时候,婉顺仪是否藏私,你更要问个仔细。”

魏峰便磕了个头说:“是,奴才领旨。”

裴昭不再看魏峰,只命他退下,复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内。

从袖中摸出那枚原本属于沈清漪的香囊。

想起孙敏在冷宫自尽那一次的事情,裴昭下意识指尖用力捏着手里的东西。

沈清漪不一定是出手害宋棠的那个人。

可是,她接触春禧殿的宫女、将那个宫女视为自己人,不可能全无图谋。

不管最终是不是她,她都多半是生出过想法、起过念头的。

她也知道,那个小宫女能在她面前混个脸熟,是因为往前宋棠常常让人往芙蓉阁送吃的用的吗?

宋棠至少从没有谋害过她,连她被封为顺仪都没怎么刁难,分明顾念旧情。

否则以宋棠一向掂酸吃醋的性子,哪里能不找她麻烦?

然而,她都做了些什么?都在想些什么?

裴昭心痛至极,一把将香囊攥在手里,低下头去。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重新抬头,起身走到炭盆前,将香囊投入其中。

一阵火光里,那只香囊燃烧殆尽、消失不见。

裴昭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

宋棠等到裴昭来春禧殿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将一双鹿皮手套做好后便坐在罗汉床上什么也不干,仿佛一心在等他。

裴昭一面走进里间一面解下身上的斗篷,正欲将斗篷递给小宫人,快步行至他面前的宋棠顺手将斗篷接过交到竹溪手里,跟着拉着他的手往罗汉床的方向走去。

“陛下再不来,臣妾得坐不住去寻陛下了。”

宋棠说着又问,“陛下可曾用晚膳?”回头见裴昭摇头,她立刻吩咐竹溪去让小厨房准备。

待两个人坐下之后,宋棠仔细看得裴昭几眼,不解问:“陛下为何这般愁眉苦脸?是朝堂上有什么难事吗?臣妾虽帮不上陛下,但也望陛下不要心急,这些事情,总归是得慢慢处理的。”

她说得好像只有朝堂上的事值得他发愁。

言语之间,更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绝口不提。

裴昭望向宋棠问:“为何这么说?”

宋棠像一怔,继而反应过来:“陛下是指……臣妾为什么不觉得陛下其实在为臣妾的事发愁?”

裴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单单看着她。

宋棠轻轻叹气,复一笑:“臣妾今日想得一天,亦是想通了。”

“陛下自然在意臣妾遇到的事情,自然在意有人竟想谋害臣妾,但臣妾这些事,陛下定很容易能处理好。上一次婉顺仪遇到这种事,陛下不也以雷霆之势处理妥当了吗?所以臣妾相信陛下。”

“因王御医说臣妾身体没有大碍,陛下便无须太过担心臣妾。”

“如此,臣妾的这一桩事情,陛下自无须愁眉苦脸。”

“臣妾信陛下会给臣妾真相、给臣妾公道,是以不愿让陛下平添负担。要查清楚怎么一回事到底需要时间,急也急不来。这么想明白了,也就不着急了。”

“只是……”

宋棠回看裴昭,同他对视着,说,“待陛下审问之时,陛下能否让臣妾去旁听?”

“有那等子人敢这样谋害臣妾,臣妾势必得好好看一看是谁才行。”

“臣妾可不要当好欺负的人。”

一句“不要当好欺负的人”把她平日里的做派说尽了。

裴昭几不可察挑了下眉:“你若想要去旁边,朕答应你便是。”

“谢陛下!”

宋棠含笑说着,竹溪领着人送晚膳进来,这个话题也打住。

那一双搁在榻桌上的鹿皮手套,裴昭是瞧见了的。他犹记得早上宋棠特地拿来和他的手掌比过大小,也不能是给别人做的。然而用过晚膳、安置以后,裴昭都没有听宋棠提起过那样东西。

裴昭纵使有些好奇宋棠在卖什么关子,却不至于追问。

是以,临到睡前,他收起心思,不再继续去在意这么一件小事。

两个人这一夜睡得要比前一夜安稳许多。

第二天早上,裴昭醒来,见宋棠睡颜恬静躺在他的臂弯,模样乖巧,便忍不住伸手轻抚她脸颊。

宋棠仍旧在睡梦之中。

没有吵醒她,裴昭小心解开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径自起身。

洗漱梳洗妥当后,裴昭准备去上朝,折回床榻旁看一看,正撞见宋棠悠悠转醒。他微微俯下身看着她说:“朕去上朝了,现下时辰尚早,你多睡一会儿。”

宋棠拥着锦被,人懒懒的,嘴边一点温柔笑意。

“臣妾犯懒,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陛下慢一些,时辰尚早,不必着急。”

“睡吧。”

裴昭怜惜的看一眼宋棠,手指抚过她的眼睛,待她闭眼便步出里间。

·

魏峰已经连续审问宫人一天两夜。

这一天,裴昭下朝后,他又到德政殿与裴昭禀报消息。

“根据小宫女杏儿的供认,婉顺仪赏她金银,是要她多往琉璃殿递淑贵妃的消息。奴才用得许多手段,甚至以她家中寡母性命为要挟,但杏儿始终坚持药丸之事她不知情,直到方才也未曾承认。”

“奴才审问琉璃殿的一干宫人,包括婉顺仪身边的大宫女怜春,他们个个都坚称从未见婉顺仪私藏那些害人的药丸,说琉璃殿后来也未再出现过那样的药丸。”

裴昭定定看着他:“魏峰,你知若那些药丸不出自琉璃殿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问题,魏峰不敢回答。

但是魏峰心里和裴昭一样清清楚楚。

如果药丸与琉璃殿无关,意味着有人又弄到了这一种药丸。

甚至,可能上一次婉顺仪的事,邓氏是有同谋的,只是没有被发现。

而上一次的案子也是皇帝陛下亲自审问。

“好,狠好。”

裴昭的声音浸着透骨寒意,响在魏峰头顶,“朕的后宫还真是能人辈出。”

正当这时,有小宫人在殿外恭恭敬敬通传,说:“陛下,太医院的阮院使已在廊下,说有要事须得立刻向陛下禀报。”

裴昭朝殿外的方向望过去一眼。

阮院使是太医院的老人,如今年过花甲,身体虽仍硬朗,但到底年事已高。

太医院的许多事情,都已不是他自己亲自在管。

裴昭心知,阮院使会在这个时候亲自过来德政殿,又说是有要事禀报,只怕事情不小。如果是寻常的一些事情,哪怕要来向他禀报,派个人前来也就是了。

“让阮院使进来。”

裴昭吩咐一声,又看一眼魏峰,“起来罢。”

魏峰谢过恩,起身之后,如平日里那般退到裴昭的身边去听候吩咐。

阮院使很快被小宫人扶着走进殿内,神色凝重。

“老臣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

裴昭坐在龙案后看着行礼的阮院使,免了他的礼,与阮院使赐座,之后才问:“阮院使特来见朕,不知是有何要事?”

“陛下,事关重大,老臣不得不立刻来禀。”阮院使坐在下首处对裴昭说道,似乎想到自己要说的事,觉得严重,又离座躬身说,“老臣要说的这件事,太医院也有失责之处,老臣作为院使,未能及时觉察,罪无可赦,愿领责罚。”

尚未说明情况,先提到责罚之事,裴昭一时皱眉。

他问:“阮院使,太医院怎么了?”

“陛下,昨夜太医院有贵重药材遭窃,老臣得知此事后,念及昨夜宫中未有异常,亦不可能有窃贼出入皇宫,故而猜测是太医院出了家贼,便下了令将太医院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挨个搜查。”

“这一搜查,竟不知从一人房中搜出了与用于谋害淑贵妃的那一种药丸。”

“老臣让王御医等人确认过无误,知此事重大,是以连忙赶来向陛下禀报,也向陛下请罪。太医院竟出现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实为老臣这个院使的过错。”

阮院使说话间,让人将那搜查到的药丸呈上。

之后,他行至殿中,跪伏在地:“此乃老臣之过,老臣愿领责罚。”

裴昭视线落在呈到他面前的白色瓷瓶上。

沉默半晌,裴昭开口问:“阮院使,你方才所说之人,现下正在何处?”

·

正月十七的夜里,裴昭没有过来春禧殿。

来不了,却也派了人到春禧殿说一声,似乎怕宋棠会枯等。

得知这个消息的宋棠,在来递信的小宫人出去后,已收起脸上的失落。她静静坐在罗汉床上吃着竹溪剥好的烤橘子,想着裴昭不来,说不得是准备琢磨明天要怎么审她这一次的事情才好。

查出孟绮文在太医院的人费了不少功夫。

事实上,早在邓愉当了那个替罪羔羊以后,她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孟绮文的这些药丸,如果说是从宫外捎进来的,难度太大。

可是,若她在太医院有人,便并非不可能了。

想得到这一点,和摸清楚太医院里为孟绮文做事的人是谁,中间差得很远。也是直到这一桩事出来,她才得以有机会设法试探,将这个人的身份给摸透了。

许以名利、许以金银,或能让一部分人愿意为她铤而走险。

但谋害皇家子嗣、谋害后宫妃嫔这样的罪名,严重些,是要株连九族的。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冒险。

所以,宋棠猜测那个人应对孟绮文有非同寻常的感情。

唯有这样,才会如此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为她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这也就给了她空子钻。

之后太医院闹出的事少不得王御医的配合。

只能说王御医也怪不容易,被绑她这条贼船上,早已别无选择。

阮院使亲自去向裴昭禀报情况,裴昭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是有她在暗中设计。但论起来,她自不可能使唤得了阮院使,不过是事情严重到一定程度,阮院使自然会出马,免得整个太医院被牵连。

查到孟绮文的人,再想查到孟绮文身上,难度小很多。

至此,这一桩事情才算有了结果。

明日——

裴昭如何审问这些人,以及沈清漪、孟绮文等人的反应,方是她最期待的。

如宋棠所想,第二日用过早膳,裴昭派人来请她去养心殿。

不仅她,别的妃嫔俱被请过去了。

熟悉的如同那时沈清漪遭遇陷害的场景。

同样是养心殿,同样是所有后宫妃嫔均到场,不同的人受害人换了一个。

宋棠乘坐轿辇到得养心殿。

她刚从轿辇上下来,旁边传来属于霍凝雪的一道带着关切的声音:“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瑾贵嫔。”

宋棠朝霍凝雪看过去,说,“我身体尚可。”

霍凝雪行过礼,偷偷观察宋棠,见她气色不错,轻拍胸脯,唠叨起来:“娘娘无事便好。这几日臣妾担心得很,偏又不能去春禧殿看望娘娘,实在难以心安。”

宋棠听霍凝雪这样一番话也算情真意切。

她颔首说:“王御医说我身体略将养些时日便无碍,瑾贵嫔不必挂心。”

和霍凝雪在原地说得几句话,宋棠才与霍凝雪一道往正殿走去。

余光瞥见沈清漪也乘轿辇到养心殿,便走在她们后面,她又说:“那个妄图谋害我的人虽不知是谁,但她的算盘也落得一场空。说来稀奇,那人竟想让我如婉顺仪一般,从此无法有孕,可惜千算万算,算不到老天也看不过眼。”

霍凝雪此时从宋棠口中听说这些,终于知晓两分宋棠遭遇的事。

她愤愤不平说:“上一次有个邓氏已叫人倍觉耸人听闻,谁知如邓氏那样恶毒之人竟然不止一个。娘娘莫怕,陛下定不会轻饶此人,定会给娘娘一个公道的。”

宋棠微笑:“有陛下在,我自是不怕的。”

“今日应该觉得害怕的是那等子脏心烂肺之人才是。”

沈清漪虽然走在宋棠和霍凝雪后面,但她们说的话字字句句都传入她耳中,她听得一清二楚的。却不晓得是否她错觉,宋棠有些话,仿佛是故意说给她听。

什么叫如她一般,从此无法有身孕?

沈清漪用力掐着手中的帕子,又觉可恨,凭什么一样是被暗中设计,但这样的罪只她一个人受?

妃嫔们陆陆续续到养心殿,复被小宫人引着各自入座。

所有人心知肚明今天来是因为什么,可看一看淑贵妃的气色,哪里像刚受过陷害?

可这种话敢想也绝不敢说出口。

她们唯独盼着这些事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妃嫔们到齐后,未几时,裴昭从侧间出来。见状,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他出声与众人免礼,让宋棠到他身边的位置入座,而后便不再开口。审问的一应事宜,似乎都暂交由魏峰来负责。

众人依旧不怎么明白情况,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魏峰也只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几名小宫人被押入殿内,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宫人原本都是在春禧殿当差的。

在看清楚这些人的模样后,窦兰月、沈清漪、徐悦然脸色都有一瞬的僵硬。

宋棠坐在裴昭身边,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得更清晰。

她面上不动声色,偏头看一眼身旁的裴昭,似不明白状况。

裴昭悄然在案几下握一握宋棠的手,像在安抚她,宋棠便收回视线。

其后,魏峰对底下跪着的小宫人喝道:“你们所犯何事,一一如实招来!”

这些人早已被审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半个字不敢撒谎。

“奴才不该收受贤妃娘娘的好处,为贤妃娘娘递信。”

“奴婢作为春禧殿的宫人,也不该收徐贵仪的好处为徐贵仪做事。”

两个人先后出声,窦兰月和徐悦然不堪被供出,面色发白。窦兰月想为自己辩解,但斟酌再三,心觉陛下许是证据确凿,故而不知如何开口,反而是徐悦然当下离座说:“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根本不认得这个人,如何会要她为臣妾做事?”

裴昭没有去看徐悦然。

魏峰忽然细细的报起来:“去年七月初九,得徐贵仪赏白银两锭。八月十四,得徐贵仪赏金钗一支、金裸子一袋。九月初六,得徐贵仪赏玉镯一对,十月……”

徐悦然比任何人清楚自己每个月都与这个小宫人赏赐。

却想不到,居然连哪一日、赏的什么东西在短短的时间里查明白了。

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的,只模糊感觉有那么回事。

发觉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徐悦然涨红一张脸,说不出话,刹那间难堪到了极点。

窦兰月再无辩解的念头,同样难堪的坐在那里。

宋棠嗤笑一声:“徐贵仪对我春禧殿里的这个小宫人可真是不错。”

徐悦然埋着头死死咬着唇。

这一刻,只恨自己为何要开口,不开口也不至于脸面尽失。

沈清漪在一行宫人其中看到杏儿这个小宫女的时候,本拿不准这是单纯将人带上来例行审一审还是如何。到得此时,再没有不明白,这不是要审,是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把她们的脸皮扒下来。

她不可置信看向正坐在最上首处的裴昭。

即使暗中打听过春禧殿的消息,也没有谋害过宋棠,何至于此?

当初她遭人谋害,曾经这样警告过所有人不可有歪心思吗?

沈清漪不记得她有这种待遇,而宋棠……

“奴婢杏儿,是春禧殿负责照顾淑贵妃的梅花盆栽的小宫女。奴婢知错,不该为了些许的好处,便时时往贤妃娘娘、孟充仪、徐贵仪那儿递消息,更不该被婉顺仪收买,为婉顺仪做事,甚至以家中寡母为借口欺骗魏公公,说那些赏赐是婉顺仪怜惜奴婢与奴婢家中寡母才给的。”

一字一句落在沈清漪耳中,她垂下眼,不知裴昭这是什么意思。

宋棠却又是一声冷哼:“婉顺仪原来也这么关心我春禧殿里的小宫人?”

“我今天才知,春禧殿的小宫人在别处如此受欢迎,如此得各位主子的关心。连家中有个寡母都了解得清楚,反而是我这个主子不行,这样大的事毫不知情。”

面对宋棠这番的冷嘲热讽,被点名的一个都没法说话。

宋棠是淑贵妃,有皇帝陛下撑腰,她们有什么?谁也不想变得更无地自容。

视线扫过这几个人,宋棠又去看裴昭,问:“陛下,设计谋害臣妾的人,便是在其中吗?”

裴昭轻轻拍一拍她的手背,冲她微微摇了一下头。

“贤妃、婉顺仪、徐贵仪心思不正,罚俸半年,禁足一月,罚抄佛经,期间待遇均减一品。”裴昭的话出口,所有人却都一愣,因为其中独独没有孟绮文。

一直淡定坐在殿内的孟绮文,到此时也不淡定了。

和其他人受到一样的处罚在她预期之中,而这样单单将她拎出来……

所有人都正不解时,魏峰又是扬声一句:“把人带上来。”

孟绮文如周围妃嫔那样,看向殿门口的方向。几息时间过后,有人被押进殿内,当她看清楚被押上来的人的那张脸,骤然间,瞳孔微缩,呼吸都险些忘记。

妃嫔们看着这个被押上来的年轻男人都很犯懵。

这个人,根本不像宫里的小太监,又面生,如何会被牵扯进来?

裴昭的声音反而忽然间响起,问:“孟充仪可认得此人?”

一句话叫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孟绮文的身上。

孟绮文掐一掐手心,强迫自己镇定。

她离座深福,埋着头说:“回陛下的话,臣妾,不认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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