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七中校长的慷概解囊，物理老师在附近看起来就高档的那家酒店为用脑过度的选手们点了满满一桌的菜，应各位男同学的强烈要求，硬菜更是占了半壁江山。
反正是校长报销，她不心疼。
况且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一个人吃光两盘菜那都不是问题。
“……”
听完物理老师的这番话后，乔安再次将目光落回到餐桌上，这家店端上来的盘子各个比脸还大，菜量也相当实诚，她严重怀疑老师平日里对校长存在不满，在借此机会压榨校长的钱包。
这群男生最后也真的没有辜负物理老师的厚望，一顿暴风吸入之后，桌面上只剩下残羹冷汁。
乔安早就已经填饱了肚子，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捧着杯果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她懒懒地抬起眼皮扫了眼餐桌现况，只默默在心中给他们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能吃是福。
趁着老师去结账的功夫，乔安往霍云廷的方向递了一眼，他俩的位置既不相邻也不面对面，吃饭的时候没有半点交流。
可能是平时接受惯了来自某人的投喂，这一次没有了还有些不习惯。
乔安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点着，仿佛在弹奏着钢琴，优美轻盈的旋律从她的指尖下飘出。
钱毅坐在霍云廷的旁边，许是饮料喝多了，假性上头，此时正捧着个手机在那里哭诉。
“璐璐子啊，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我才答到第六题，剩下的两道题连看都没有看。”
“什么？你早就已经猜到了？一点也不意外？璐璐子，你真的是伤透了我的心。”
“璐璐子，别忘了在电视上看到我的时候多给我点掌声，毕竟之后可能就没有我的镜头了。”
“璐璐子……”
每说一段话都要加一个璐璐子，可是把听众们恶心坏了。
霍云廷嗤了声，扫了眼座位，干脆利落地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几秒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下坐到了乔安另一侧。
乔安微微侧头，正好瞧见他优越的侧脸五官，俊逸立体。
那里原本是物理老师的位置，但她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霍云廷坐一下在场的人也没有人敢有意见。
“霍哥，你怎么去那了啊？”钱毅挂断电话，总算恢复了正常。
霍云廷扯唇一笑，单手扣在桌面上，食指轻点，不紧不慢地调侃了句：“我怕再听一会儿，我自己会变成霍云廷子。”
“噗，哈哈哈哈！”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爆笑出声。
尤其是别的班级的学生，真的没有想到霍大佬竟然还会跟同班同学开玩笑，真的是论坛一些帖子误他们！
乔安的眼睛也随着微微弯起，被他的话逗笑，很轻的一道笑声夹在爆笑声中，轻易就被淹没，寻不到半点踪迹。
霍云廷耳朵上却像是安装了专属的“乔安捕获器”，即便笑声很低都休想逃过他的耳朵，他舔了舔后牙槽，嘴角擒起一抹痞笑。
在这期间，李溪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除了中间不着痕迹地看了霍云廷一眼，其余时间都垂着颗脑袋，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下午现场赛两点钟才开始，乔安等人吃完饭后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富余，众人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回大巴车上休息，为之后的比赛蓄足精力。
他们刚走进停车场，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众人的脑袋就像是八卦机一样，在第一时间看过去。
能够看到的是一小队五六个人正在跟两个人对峙。
好巧不巧，那两个人霍云廷和乔安也认出来了，正是江颂和他的带队老师。
那位头发稀少的老师此时正用他一米七出头的身高拦在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江颂身前：“我的学生我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
小队的带队老师是一位女老师，闻言嗤笑道：“人证和物证都在，你跟我说车不是他划的，难道还能是我的学生划了自己学校的车？”
“那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调查，反正不是我的学生。”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应该就是上面说的证人，义愤填膺地开口：“老师，就是他，他刚刚在咱们车旁边蹲着，接着就捡起来了这支笔，我看得一清二楚，一定是他划的，得让他赔偿。”
队伍里还有其他人在阴阳怪气地附和：“是啊，该不会是嫉妒咱们学校有专门的大巴车，而他只能够搭载一辆小破电瓶车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骑电瓶车怎么了？再说我那个电瓶车可是刚买没多久的。”
“老师。”江颂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喊了声。
“啊？怎么了？”他停下语重心长想要继续教育的话语，仰着脑袋才能看到江颂的脸。
江颂指了指他头上顶着的帽子，淡淡道：“帽子歪了。”
“是吗？我说怎么感觉视线有些斜。”
“车身反光，你可以对着它调整。”江颂淡声说道。
“行，你等一下啊，我一会儿接着帮你讲，放心，老师相信你，绝对不会让他们冤枉你的。”
可惜这位老师刚刚侧了点身子，将头上的帽子调整好就听到后方响起一片惊呼声。
他急忙转身，刚调整好的帽子转瞬间又变得歪歪斜斜，等看到江颂正将之前阴阳怪气的那个男生举着衣领提在半空中的时候，立马两眼一黑。
“牛啊！这位兄弟臂力够可以的。”钱毅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得到的是他们物理老师一个警告的眼神。
“确实可以，应该有经常健身。”霍云廷却毫不在意警告，跟着称赞了一句。
物理老师人麻了，现在的孩子一个两个的，真的是太难管了。
“霍哥，你觉得跟你比你俩谁更厉害？”队伍里有人大胆询问。
“这个啊……”霍云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那我也去拎一个试试？”
物理老师立马心中警钟大作，生怕这位祖宗真去了，这不是影响学校关系吗？
眼看着他还真的朝那边走了，物理老师那个急啊，立马让站在最前面，离他最近的乔安拉住他：“不行，乔安，你帮我拽住他，别让他过去添乱。”
拽住？
乔安若有所思地盯着霍云廷的背影，在琢磨着是怎么个拽法。
而霍云廷这个时候也停缓了脚步，似乎在等着乔安拽他？
物理老师还在后面催：“快快快，乔安，千万别让那位祖宗过去。”
“……”
听着老师那么急切的交待，乔安还是顺从了她的话，缓缓伸出手拉住霍云廷的风衣下摆，将他的衣摆扯起了一个平整的棱角。
风从俩人中间穿过，乔安和霍云廷俩人就像是人形雕像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有落叶从不远处随着秋风飘过来，在空中轻悠悠地打着转，稳稳落在风衣面上。
乔安敛眸打量着那片落叶，还挺会挑地方的。
明明就是微不足道的力量，霍云廷却十分配合地停下了脚步，他转头，视线下拉，落在拽着他黑色风衣下摆的那只手上，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白的通透，连手背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他悠悠挑起一侧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乔安同学，这是什么意思？嗯？”
乔安抬头，跟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面容镇定地眨了眨眼睛，回答他：“老师让我拽住你的。”
霍云廷点头，拖腔拿调地“噢”了一声，然后他就真的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挣脱乔安的手。
乔安同样没有撒开手，俩人安静地伫立在那一小片空间。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无论是构图还是人物上都很美好的和谐画面。
钱毅摸着下巴嘀咕道：“这副场景看起来怎么还怪眼熟的，就像璐璐拉着我看偶像剧时女主走累了，拽着男主的衣角撒娇的场景。”
班长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感慨了一句：“青春真好啊。”
杨明殊看在眼中，在想想自己的情况，心情有些孤寡。
而李溪……揣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捏成拳，指甲嵌进掌心中都没有感觉到。
物理老师这个时候终于走上前打断了乔安和霍云廷俩人的定格，她拍了拍乔安的肩膀，语气欣慰道：“乔安，你真是帮了老师和咱们学校一个大忙。”
乔安收回了手，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接着物理老师又将目光移到霍云廷脸上，立马就来气了：“臭小子，你就那么爱上前凑热闹？还要上去跟你比什么东西？你这么有能耐我看你一会儿竞赛能给我得多少分。”
“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霍云廷的站姿在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松松垮垮的姿态“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想过去比试了？”
“那你朝那边走干什么？”物理老师毫不信任他。
霍云廷挑眉，掏出一只手好心往那边一指：“咱们学校的大巴车就在那，我不往那走难道咱们都不上车了？”
物理老师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瞬间哑然，她还真的误会他了。
“行吧，这事我误会你了，老师错了，那走吧，也不能让他们在那堵着咱们不上车，你们还得休息呢。”
物理老师念叨完就打起头阵。
霍云廷缓缓收回视线，在回头的时候似有若无地跟乔安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迈步跟上。
另一边，江颂将阴阳怪气的男生拎起来一分钟之久，直到他憋得脸红脖子粗才嫌恶般地往地上一扔：“嘴巴要是再臭，下一次我可以免费帮你清理一下口腔卫生。”
男生半跌在那群人身上，咳嗽不止。
带队女老师气得声音都变尖锐了：“你在干什么？！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吗？竟是一些地痞小混混样？”
“你这孩子，你怎么真动手了？这里这么多人呢！”男老师着急忙慌地说道。
带队女老师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没有人看见就可以这样了吗？”
“嗯……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在他们俩人一个试图辩解一个不依不饶的时候，物理老师终于姗姗来迟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也算是间接解救了又愁掉了几根头发的男老师。
“打扰一下，我学生们需要上车休息会儿，毕竟吃饱喝足后小孩都有些爱困，需要为下午的比赛蓄满精力。”
这一句话既说明了她自己的诉求，还间接地平息了争论。
因为，没有一个带队老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能够不在意。
哦，七中的学生们都要休息了，那他们怎么能落下？本来七中就有两个满分的还那么需要休息，那他们更加需要了。
女老师思前想后，现在还是竞赛的成绩最重要，其他的都要排在后面。
她要领着人上车的时候，身后的学生还愤愤不平：“老师，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吗？他不光划破了我们的车还伤了人。”
女老师想要说话，可是霍云廷先一步截胡她的话：“刚刚你说他是因为嫉妒你们有车才划得？”
“是、是啊。”那个阴阳怪气的男生在看到霍云廷之后气场就怂了下来，他的家庭不错，见过霍云廷一面，不敢得罪他。
“那你觉得我们学校的车和你们学校的车相比，哪个更好？”霍云廷倚在车厢上，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男生说不出话来，那自然是七中的大巴车更好，每年得到的捐款就很多。
看着他回答不出来的样子，霍云廷扯起唇角轻慢一笑：“他要是真的嫉妒的话怎么不划我们的车子？”
小队所有人哑然。
但还是有人不甘心地冒了句：“那怎么证明不是他划得，他正好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笔。”
霍云廷一笑，没有接话。
乔安的声音适时出现：“你可以看看你书包旁边放着的保温杯，有一端是不是蹭上了车漆。”
众人闻言，都朝着他的保温杯看过去，这一瞧，还真是，在金属的轴承一端，上面还真的沾有红色漆体痕迹。
知道是误会一场，他们也不敢追究江颂刚刚伤人的行为，灰溜溜的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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