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你去烧点热水来!”师父皱着眉吩咐我道。
灶房里恰好有热水,是师叔刚烧好的洗澡水,我便打了热水急匆匆赶到客房。正巧,看到师父正小心翼翼地解开赵无思的衣裳。
真是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我脸上有点烫,放下热水便要退出客房,恰巧看到师父的手忽然就停住了,微微地抖着,抖着。
难道,是那赵子旺伤得很严重,无法医治,一命呜呼?
我心中疑惑,便停了脚步看着师父,他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赵子旺挂在腰间的一枚玉佩,灯光下,那玉佩通透青翠,泛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吧?
——难道,师父忽然起了贪恋,觊觎那价值不菲的玉佩不成?否则,他的手为何会抖成那样,脸色还那么诡异?总不会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因此惊艳了吧?
“师父——”这可不行,我得及时制止师父的行为,于是赶紧出口唤他。
他似乎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不是被那玉佩惊艳了的神色,倒像是悲愤——是的,确实是悲愤!
师父微微抖着手,拾起了赵子旺腰间的玉佩,将那玉佩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惨了惨了,难不成师父真的觊觎那玉佩,心里很想将那玉佩占为己有,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当个窃贼,如今,他心中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因此表情才会这般纠结?
哎呀,这可不行啊喂!我得再次将师父从悬崖边拉回来,挽救一个即将失足的英俊少年才行!
“师父,您还不赶紧救人吗?是不是这位、这位公子没救了?”
“哦——”师父这才慌忙放下那玉佩,继续动手解赵无思的衣裳,“帮我拧一把热毛巾——”
“哦!”我赶紧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师父,师父帮赵无思擦过了伤口,蹙着眉道:“是剑伤,还好伤得不是很重。”
伤得不是很重……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偷偷为赵无思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伤得不是很重!
为赵无思清洗过伤口,师父只嘱咐师叔帮忙照顾他,便离开了客房,一脸的凝重。我因心中还有点担心,想问问师父赵无思的情况,因此便跟在师父身后出了客房,然而,师父却沉默得可怕。
虽然,在我面前师父大多数时间都是故作深沉的沉默,然而,我却可以感觉到他此刻的沉默不同于以往,让人感到不安,感到担忧,感到沉重。
月色很明亮,师父站在他书房外的院子里,仰头看着月空中那轮孤月,许久,许久。月色照在他的脸上,似乎凝了一层冰冷的寒霜,他的脸色那么凝重,那么凝重,那神色,陌生得让我渐渐觉得不安。
我静静地站在廊下阴影处,看着师父如画的侧脸,许久,许久。而师父似乎沉浸在月色中,沉浸在一个我永远无法探知的世界里,离我那么遥远。
那天晚上,师父书房的灯,一夕不灭。
(梨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