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之后,安之陪着时怀瑾回了公司一趟,再回到公馆,已临近六点,夕阳快落尽。
车在公馆外停下,时怀瑾牵着安之进了雕花大门,看到花园里巨大的合欢树,安之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公馆的每一颗草,每一朵花,都像时怀瑾一样,对安之而言,充满了归属感。
入伏之后的合欢开的比初夏更热烈,毛绒绒的扇子在阳光下褪了色,原先的深粉变成很淡很淡的粉色,趋近于白。
傍晚时分,对光热敏感的羽状复叶慢慢靠拢,不如夜间的两两合抱,所以又名夜合欢。
安之摇了摇时怀瑾的手,缓声道:“合欢可入药,《神农本草经》上说,合欢,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喜无忧。”
说着,她仰头看向时怀瑾,又继续道:“《分类草药性》上还说,它能清心明目,我们摘一点,回去泡茶喝好不好?”
时怀瑾侧目,挑了下眉,而后弯唇一笑。
他眼神带着揶揄,俯身靠近安之,低声道:“除此之外,它还能滋阴肾,通气活肾,促性、欲,你还要摘吗?”
安之:“……”
她抬起手,羞恼地拍了时怀瑾一下,而后撒开他的手,转身向合欢树走去。
时怀瑾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树很高,安之站在树下,抬手试了试,连最低的叶片都摸不到。
她举着手跳了一下,指尖堪堪可以触到叶尖。
这个高度她够不到,但时怀瑾应该可以很轻松地摘到。
这样想着,安之回头唤了一声:“瑾宝……”
她才刚说了两个字,声音又吞回了喉咙里。
时怀瑾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腰,轻轻松松往上一抬,把她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安之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连忙俯下身抱住了时怀瑾的脖子。
低头往下看,高度有点吓人,但安之跳舞时已经习惯了这个高度,倒也不是真的很害怕,“瑾宝,好高啊!”
时怀瑾勾勾嘴角,抬眼往上看,“摘吧。”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
安之抿着嘴角笑,放开了一只手,仰起头,指挥道:“往前一点,前面的花好看,瑾宝,右边,右边……”
一切行动听指挥,时怀瑾抓着安之的小腿,移动着。
很快,安之摘了满手的花,她满意地放下了手,重新抱住时怀瑾的脖子,“可以了,瑾宝,放我下来。”
时怀瑾没动,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安之。
他的行动,突然就不听指挥了。
垂眸,对上时怀瑾的眼神,安之懂了。
在时怀瑾彻底对她敞开了心扉之后,现在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时怀瑾脑子里在想什么。
况且,他的眼神直接,又露、骨,并不难猜。
安之舔了下微涩的唇瓣,弯下腰,空出一只手捏住时怀瑾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笑眯眯的吻了下去。
时怀瑾心情甚好,扬起了嘴角。
她现在倒是放开了不少,想亲就亲,想吻就吻,也不仅仅是像以前一样简单的蜻蜓点水,等着他回应。
安之故意使坏在时怀瑾的下唇用力咬了一下,而后,她才认真地开始接吻。
松开牙关邀请,时怀瑾不进来,她主动撬开了时怀瑾的唇……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空无一人的欧式花园里,花朵羞怯的闭上了眼,却有悄悄露出一条缝偷看。
风吹过,合欢树叶哗哗哗,摇着,撞着,一场粉白的毛毛雨落下,簌簌落了满头。
宋易转过大铁门,抬眸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目光一颤,顿时僵住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
花雨中,合欢树下的两人热烈亲吻,一眼到白头,旖旎,浪漫。
安之的脸被花衬得格外红,脸上笑容灿烂,酒窝浅浅。
是他不曾见过的样子。
宋易心中酸涩,不想看,却偏偏又移不开眼。
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一直没想明白安之为什么会受那么大的刺激,直到何长青的事情被曝出来,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错得有多离谱。
是他,亲自把安之骗进了火坑,还自以为是对她好。
仔细想想,他这十年来好像他为安之做了很多,可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做。
他按着自己的想法给,却从没想过安之需不需要,自我感动,还觉得安之应该要感谢他。
但其实,他做的都是无用功,甚至做了负工,对安之造成了伤害。
所以知道真相了之后,他每天都会来瑾瑜公馆,想和安之说一声对不起。
公馆的管家和保安对他冷眼相对,不肯让他进去,他就蹲在外面等。
蹲了好几天,没看到过安之,也没遇到过时怀瑾。
而今天,他运气不错,两个人都遇到了。
……
安之吻得认真,根本没注意到大门口有人,时怀瑾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只当自己不知道。
宋易守在门外的事,时英对他说过。
他之所以没有去找宋易,是因为之前还不清楚安之对宋易的态度。
但现在,他也没必要去找了,反正这样懦弱又愚蠢的男人,没什么大出息,也再掀不了风浪。
明知比赛在即,他还把心思都放在了安之身上,天天守在公馆,迟早会输。
那他不介意,让宋易输得再悲惨一点。
……
绵长的法式热、吻结束,安之松开了时怀瑾的下巴,缩回脖子,离开了时怀瑾的唇。
晶莹的线被牵出,她又在时怀瑾唇上啄了两下,而后伏着身子,将头靠在时怀瑾的颈边上晃了晃,“瑾宝,够了吧?快放我下来。”
时怀瑾没放,他偏过头,看了安之一眼,眼角余光扫到大门边灌木后面的人,启唇吐出了两个字:“不够。”
音落,他直接转了个身,就着这个姿势,让安之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往洋楼的侧面走去。
高处风景独好,还挺舒服的。
反正也没人看,安之索性也不要求下来了。
她挺起腰,坐直了身体,抱住时怀瑾的脖子,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时怀瑾的下巴,爱不释手。
食指时不时在喉结上扫过,有些痒。
时怀瑾眼神暗了暗,步子变得急切,几个大步迈进了电梯,直奔顶楼。
指纹锁开起来要比钥匙开门快地多,几乎是指腹摁上去的瞬间,门就开了。
时怀瑾进了屋,反身掩上门,弯腰给安之换好拖鞋,带着她去了阳台。
家里安安静静的,呵呵不在家,去了时英那。
安之将手上的花放在阳台墙角专门用来晾东西的台子上,视线一转,看到了最前方的秋千。
木质的雕花秋千很大,空荡荡的阳台顿时被填满。
秋千最上方绕着玫瑰花藤,椅面被做成了宽大的榻榻米,目测有两米长,刷了白漆,上面还铺着藕粉色的软垫。
最里端,形状各异的小抱枕歪七扭八地躺着,特别可爱,少女心满满。
安之心中冒着粉色的泡泡,她轻轻捏了下时怀瑾的脸,问道:“是给我准备的吗?”
“嗯。”时怀瑾点了下头,仰头看去,“你不是一直想要?”
安之眨眨眼,动了动腿,双手撑着时怀瑾的肩,翘着小腿挣了挣。
时怀瑾会意,松了手,安之扭腰,柔软的身段缠着他,顺着他的肩和手臂往下爬,爬到了他的身前。
大长腿抬起,盘住时怀瑾的腰。
“全世界最好的瑾宝,需要奖励一个。”安之笑眯眯地看着时怀瑾,低头一下一下亲吻他的脸,最后埋在他的颈间,尖尖的牙嗑上凸起的喉结上。
这是邀请的讯息。
时怀瑾闷哼了一声,收紧放在安之腿上的手。
“饿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怀瑾突然问道。
声音沙哑,略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安之没抬头,闷声轻轻摇了下头:“不饿。”
时怀瑾在车上的小冰箱里放了很多小零食,她好几天没吃过了,刚刚一下子没忍住,吃了很多,现在一点都不饿,甚至有点撑。
“很好。”
刚好,饱暖思淫、欲,跟是不是在白天没有丝毫关系。
时怀瑾嘴角溢出一声轻笑,弯下腰,将安之往上一抛。
“啊……”
“唔~”
身体被突然抛起,安之惊呼了一声,落下时,唇刚好被吻住,声音被堵回口腔内。
时怀瑾对家里的路线和摆设熟得不能再熟,压根不需要眼睛看。
他一边仰头吻着安之,一边往卧室走去,视障碍于无物,抬脚踹开了门,慢慢走向床边。
……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泄了进来,淡金色的光,静谧而温暖。
毛绒绒的兔子拖鞋掉在门边,一前一后。
衬衫轻飘飘地落在鞋面,兔子耳朵被压得耷拉了下来。
柔软的大床上,安之深陷在被子里。
她趴在枕头上,难、耐地晃动着头,纤长的手指将柔软的床单揪成了一团。
颈侧红色小花一朵接着一朵绽开,浑身被男人的温度包裹着,安之秀眉微皱,紧咬着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舒服,还是痛苦。
“瑾宝。”
“瑾宝。”
“瑾宝……”
娇软的女声黏腻,一声一声叫唤着。
身上的人不应她,再没有丝毫的收敛,彻底的放肆。
……
次日清晨,南桑来接安之去时代新风。
打电话没人接,南桑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下来,她干脆直接上了楼。
时英知道南桑和安之的关系,所以也没有拦她的意思。
敲敲门,怕正对上时怀瑾,南桑退到旁边等。
几个月前她还老想着,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来瑾瑜公馆吃一顿,结果她不仅吃过了,现在还站在公馆顶层门外,而且即将进去。
这样一想,南桑突然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很快,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头。
安之显然是才刚起床,她穿着丝质睡袍,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嘴里咬着一支牙刷,满嘴白色的泡泡。
南桑:“……”
反观自己,南桑突然觉得有点悲伤。
她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大老远赶过来接人,妆容齐整,一身职业套装,干净利落。
也许,这就是兢兢业业的底层劳动员工,和老板的心尖尖之间的差别吧。
时怀瑾也走了过来,穿着一样的丝质睡袍,嘴里咬着同色系的牙刷,伸手环住安之的腰,下巴支在安之的肩膀上,“谁?”
南桑从旁边走了过来,直面狗粮暴击,“是我,我来接安安……”
……
安之把南桑迎了进去,转身又钻进了浴室。
这是南桑第一次上公馆六楼,她坐在沙发上,捧着手上的果汁,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乱看。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陪着安之在古镇呆了几天,回来之后,安之就变成了成真真正正的老板娘。
现在公司里的人都在猜,说时锦纪吞了时代新风是因为安之,是在为安之铺路。
他们几乎把时怀瑾传成了周幽王,不顾社稷,点烽火,也仅仅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于是时怀瑾在她心中的地位蹭蹭蹭往上,变成了阎罗级别的,看一眼都要小心翼翼。
人家为了让自己老婆前面的路好走,说让一个这么大的公司换管理层就换管理层,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员工。
之前总是在楚知意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的南桑第一次怂了,她低头认真地看起了手机,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时怀瑾做好了早餐端出来,安之在餐桌边坐下,回头招呼南桑,“南南姐,要一起吃早餐吗?阿瑾做了很多。”
南桑微笑回头,“不用了,我吃过了。”
答完,南桑继续低头看手机,眼睛像是长在了手机上。
见南桑忙,安之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餐,而后亲了时怀瑾一下,跟着南桑出了门,坐上车去时代新风。
安之还是和以前一样,直接去了自己的训练厅,沿路遇到不少脑袋挨着脑袋窃窃私语的人,一看到她,他们就闭上了嘴,微笑着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安之也没怎么在意,但是看着训练厅对面空荡荡的休息室,她眼底有些失落。
宁歌不在公司。
那天节目拍摄完,宁歌气冲冲地离开古镇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而她也不敢主动联系宁歌。
宁歌大声责问她的样子她还记得,她怕宁歌不接她的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
中午十一点,时怀瑾拎着午餐来出现在时代新风一楼大厅。
前台看到他,赶紧弯下腰打招呼,而后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带路。
以前出于尊敬和礼貌,都是需要的,但是现在,这整栋楼都是人家的了,再带路好像有点奇怪。
时怀瑾并不知道前台心里的纠结,他目不斜视地上了楼,熟门熟路地去了安之所在的训练厅。
陪安之吃完午餐之后,他也没回去,直接去了顶层会议室,大刀阔斧的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大概是时代新风这次大暴雨下得太突然,股东们慌了,慌不择路。
所以在时怀瑾不在云起市的这几天,他们偷偷摸摸的做了不少的手脚,却不知道宴离生就在暗地里等着,于是他们所有把柄都落到了宴离生和时怀瑾手里。
时代新风的皇亲国戚们被时怀瑾用各种理由降了职,有些甚至直接被罢免,他们虽然各个不服,但是又没办法,只能骂骂咧咧地出了会议室。
这就是时代新风一直以来的规矩,最高股份持有者拥有公司绝对的决定权,霸道无理,但有用。
公司的人员问题解决后,时怀瑾又将那些不应该存在的项目也撤了。
反正不是自家的公司,不管赚不赚得到钱,他都丝毫不心疼。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时怀瑾把火烧得太旺,大家明面上不敢说,转头就在网上开麦,骂时怀瑾乱来,不懂装懂,时代新风迟早要在他手上完蛋。
骂完,又开始骂安之和宁歌。
骂安之是祸水,给时代新风带来了个大阎王,骂宁歌是扫把星,谁碰谁完蛋。
安之看到那些骂她的话,丝毫不介意,十分的坦然,只是有些担心一直没什么消息的宁歌。
……
当天晚上九点,《在逃公主》直播。
安之捧着果干和鱿鱼丝半躺在秋千上,早早就蹲在直播间前守着。
她没看过样片,不知道自己在节目里是什么样子,所以有点紧张。
时怀瑾在书房处理前几天积累下来的工作,估摸着看了下时间,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去厨房榨了两杯果蔬汁,又拿了点炒好的坚果装在木托盘里,一起端去了阳台。
将杯子递给安之,时怀瑾挨着她,也在秋千上坐下。
秋千是按照安之的高度定做的,她正常坐的时候腿刚好悬空十厘米左右,而时怀瑾的长腿还支在地毯上。
安之坐起身,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蹭啊蹭,蹭到时怀瑾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小脚挪啊挪,挪到时怀瑾的腿上,两眼盯着平板,食指往下滑,翻看评论。
九点整,直播按时开播,安之退出了评论界面。
节目画风清奇,第一个画面是导演的脸。
安之觉得,刘导绝对是史上最喜欢出镜的导演!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一周一见的老刘。”
“大家是不是很好奇新加入旅途的公主是谁?现在老刘就带你们去揭秘。”
弹幕和礼物一起刷了起来,十分热闹。
镜头画面一转,转到了瑾瑜公馆的大门。
云起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哪里,开始在弹幕上刷起了瑾瑜公馆的名字:
“瑾瑜公馆!!!”
“我敲,我要叫我爷爷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有没有人可以科普一下,瑾瑜公馆是啥?”
“时锦记集团知道吧,瑾瑜公馆,时锦记的祖宗,云起市最老最出名的公馆,我市地标。”
“说到这,我大概可以猜到是谁了,安之,时锦记的少奶奶。”
“安之?安之!是我知道的那个安之吗?我女神,妈妈,我终于在比赛之外的地方看到我女神了。”
“住在博物馆,这是神仙吧。”
……
镜头不停转换着,摄像老师很会拍,把公馆拍得很漂亮,古老,又庄严。
看着弹幕上一溜的夸赞,安之莫名觉得很自豪,长指捏着一根鱿鱼丝,抬手喂给时怀瑾,以示嘉奖。
时怀瑾张嘴,咬住。
细细的鱿鱼丝微咸,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儿,不重,刚刚好。
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核桃,时怀瑾垂眸看了安之一眼,手上漫不经心地一掐,“喀喇”一声脆响,壳裂成两半,露出杏黄色的果肉。
修长的手指捏住一角,将果肉抽了出来,仔细去了深色的衣子,“张嘴。”
安之头也没抬,乖乖张开了嘴,咬住,舌尖一卷,把半边果肉带进嘴里。
刚炒制出来的坚果很香,还带着淡淡的奶味。
安之嚼了嚼,咽下,又张开了嘴,“啊,还要吃。”
时怀瑾笑笑,捻了捻指腹温热的湿润,而后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捡出几颗松子,慢慢剥。
屏幕里,画面围着楼梯旋转,转得人头晕,最后停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门打开,镜头直直地怼上时怀瑾面无表情的帅脸上。
安之:“……”
弹幕再次疯狂:
“这个公主有点帅,哥哥,我可以!”
“有这脸当什么老板啊,我要去捡瓶子,供时总走花路。“
“啊啊啊啊,这优美的下颌线,这漫不经心的眼神,又撩又欲,现在有钱人都是这个路子的吗?”
“镜头别转啊,我像是饿了的人吗?我们不要看吃的,要看脸!!!”
……
看着时怀瑾淡漠的眼神,和导演眼中带着惊慌失措的震惊,安之忍不住有点想笑。
“张嘴。”
耳边传来时怀瑾的声音,安之又被喂进一颗松子仁。
味道有些怪怪的,安之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在时怀瑾的手再一次凑到唇边的时候,她别开了脸,“不要吃这样,要吃刚刚的。”
时怀瑾只好把剩下的都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又从盘子捻了颗山核桃,继续剥。
安之的视线一直放在平板上,更准确来说,她是放在画面里,时怀瑾手上端着的吃的上,而后舔了下唇瓣:
”瑾宝,我还想吃西多士,明天我们早餐吃这个好不好,我还要翻糖棒棒糖,巧克力味的。”
“嗯。”时怀瑾淡淡应了一声,给安之喂了半颗核桃,又顺手端起果汁喂了她一口,“还想吃什么?”
安之垂眸,视线在坚果盘上扫过,“要开心果。”
说完,她又继续看视频。
安之终于在镜头前露了脸,在飞速刷过的弹幕中,导演又临时剪进去了一段。
画面切换,导演对着白墙,一本正经道:“是的,新加入的就是我们美丽的芭蕾公主。”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放在镜头底下,“让我们看看猜中的都有谁,看看豪华大奖会花落谁家。”
微博下,提到安之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排第一个位的,名字叫做:最爱瑾宝的小娇娇。
安之:“……”
这一段,之前明明就没有!
刘导怎么能乱来!
安之抬起手,慌乱地遮住平板,不想让时怀瑾看到,却忘了视频还有声音:
“让我们恭喜最爱瑾宝的小娇娇获得头等奖,她即将拿到由我们节目组提供的柠檬tv三年至尊钻石vip,第二名是……”
“请以上各位得奖的幸运儿保持手机畅通,稍后节目结束之后,节目组会联系……”
最爱瑾宝的小娇娇?
时怀瑾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这个名字……
安之一僵。
公开处刑,好羞耻……
下一秒,时怀瑾从后面贴了过来,她挡在屏幕上的手被轻轻拿开。
安之心上一震,不敢回头看,紧紧咬着唇,简直想起身就逃。
像是猜到了安之的想法,时怀瑾半搂住她的腰,牢牢困住她,将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目光放在平板上,侧过头咬了下安之的耳朵,“最爱瑾宝的小娇娇?”
有点痒,安之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就是为了拿奖而已……”
这是她的小号,是她暗地里炫耀的小天地,她以为时怀瑾永远不会知道。
但庆幸的是,在被发现之前,她已经把她之前按戳戳炫耀秀恩爱的微博给删干净了。
安之非常想这一趴赶紧过去,但导演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得奖的人的名单,她胡乱取的名字就一直赤luoluo的挂在上面。
偏偏这是直播,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导演还一直在和她作对:“最爱瑾宝的小娇娇,最爱瑾宝的小娇娇,你现在在直播间前吗,在的话吱一身,让我们看看这个幸运儿是谁。”
安之没动,时怀瑾抽走了她手上的平板,拉出搜索框,发送弹幕,顺便把昵称也改了。
瑾宝:娇娇不在。
瑾宝:我替她,吱。
看着弹幕排起队刷起来的“吱”,安之捂住脸,羞愤欲绝。
之后,时怀瑾拍拍手,没有再把平板还给安之。
看到有人给安之不停地刷礼物示爱,他目光一凛,也开始有样学样,点名给安之送礼。
一直刷,一直刷,刷到大家都懵了,直到画面切到了古镇,他才停下来。
下边突然有人问:
“渣男,你这样给安之刷礼物,你家小娇娇知道吗?”
时怀瑾回头,看向目光闪躲的安之,浅浅勾了勾嘴角。
他家小娇娇,知道。
……
安之上节目的消息迅速被传开,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而与此同时,时代新风的事也发酵到了一定程度。
路人粉,安之的粉,宁歌的粉,黑粉白、粉齐上场,再加上浑水摸鱼的各路水军,弹幕吵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在安之和宁歌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弹幕快到几乎要重叠了:
“啊啊啊啊,宁歌好宠安之啊,安歌cp给我锁死!”
“呵呵,精彩,在线表演塑料姐妹花,一分钱都不值的那种。”
“前面还刷安歌cp呢,别刷了,也不知道宁歌回头知道安之老公把她金主给阴了,她会不会被气死?”
“哈哈哈,这是什么运气,宁歌难道真是扫把精转世?”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她们为什么叫安之娇娇吗?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时总这操作是要把自己老婆送进娱乐圈?”
……
安之撇了下嘴,“我才不去。”
她只会跳舞,也只喜欢跳舞。
可时怀瑾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他勾了勾安之的下巴,“不是说想我?还想到睡不着?”
“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安之:“……”
她抿着唇,无辜地眨眨眼,然后握住时怀瑾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想。”
时怀瑾满意了,低低的笑了一声,抱着安之又继续往下看。
知道安之担心宁歌,他抬手摸了摸安之的头,柔声安慰,“放心,宴离生想做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宁歌会来找你的。”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夏天的雨,说下就下。
豆大的雨砸在窗户上,溅起一片水花,玻璃上的水珠,晶莹透亮。
时怀瑾闻声,转头看向窗外。
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时怀瑾猜测的没错,安之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宁歌的电话,就在《心随舞动》半决赛录制结束之后。
但安之觉得,还不如不联系,甚至后悔没把宁歌拉黑。
……
此时的宁歌完全没心思管网络上的事,她找宴离生已经快要找疯了。
那么任性的一个人,虽然荒唐,但是心里极骄傲,突然变得一无所有,连人都躲了起来,怎么都找不到。
晚上,宁歌参加了一个酒宴,桌上的人落井下石,还想灌她酒,对她乱来,她没忍住怼了回去,气是出了,但有关宴离生的消息也没得到一点。
一个晚上,又是白搭,回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宁歌没有回宴离生的家,那个房子太大,空荡荡的让人受不了,自己的小公寓虽然小,但至少没那么空。
楼梯间的灯灭了几个,看着有点瘆人,宁歌一边低头从包里拿钥匙,一边爬楼。
突然,眼前出现一抹暗色,像是人的影子。
很长,应该是男人的影子。
宁歌头有点晕,但思绪还算是清醒,拿钥匙的手转而找出了一小瓶防狼喷雾,刚准备出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
“小鸽子。”
宁歌一愣,抬头看去。
男人坐在门槛前,正看着她,目光淡淡的,衣服被淋湿,一身狼狈,脚边一地烟蒂。
宁歌眨眨眼,头脑一热,把刚刚踢到的墙角的易拉罐捡了起来,拔掉拉环,弯腰递到宴离生眼前:
“和我结婚,以后鸽鸽子养你。”
……
周末,《心随舞动》半决赛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是街舞,之后,是宋易和陆诗芬的双人芭蕾。
刚上场,宋易就出现了失误,一个简单的托举动作,他的手却放错了位置,还差点让陆诗芬受伤,评委老师齐齐黑了脸。
在陆诗芬恳切的要求下,评委们最终同意他们重新跳。
但不好的印象已经留在了现场观众的心中,又是在半决赛,在选手都卯足马力不留余力的时候,所以他们最后还是输给了上一组街舞,止步于此,无缘总决赛。
而安之最近一直在忙别的事,留给舞蹈的时间很少,所以准备不足。
大抵是观众门对她的期待太高,所以她略简单的舞蹈也没有拿到特别好的成绩,但还是进了总决赛。
虽然安之并不是特别看重这次比赛的名次,但第一次拿到这么少的票数,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开心。
一下场,她就回到了化妆间,坐着发呆。
南桑有些担心,连忙离开了观众席,抱着衣服往后台走。
绕过墙角,穿过细长的走廊,再往前就是选手们的化妆间。
抬眸看向前方,陆诗芬和她的助理正站在长走廊里说着话,陆诗芬手上还夹着一根眼。
南桑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陆诗芬输了比赛,正在发脾气。
宋易动作失误,她把责任都推到了安之的身上:
“安之还真是个祸水,明明都嫁人了,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这豪门太太可真是好当啊!。”
“那么有钱的老公捧着进娱乐圈不好吗,偏偏要在这占着一亩三分地,给别人添麻烦。”
“天天就知道装柔弱,让宋师兄为她神魂颠倒,害我没拿到决赛名额,白莲……”
……
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安之又会收获一波黑粉。
南桑脸一沉,从角落拐了出来,靠在墙边,低头吹了下指甲,讽刺道:“陆小姐,你这是在嫉妒?”
没想到后面有人,陆诗芬被吓了一跳。
回头见了是南桑,她气愤地扔了手里的烟,“你凭什么偷听别人说话。”
南桑笑了笑,抱着衣服往前走了一步,做作地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真是酸啊!”
“但谁让你就是比不上我们安安呢?有钱的老公是安安的,名额还是安安的,你酸也是应该的。”
说着,南桑故意摇了摇手上的手机,“就是不知道如果你的粉丝们,知道他们温柔善良的鹿鹿仙女在背后是这副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视线落在南桑的手机上,陆诗芬心中一紧,她一步跨在南桑面前,狠狠瞪着南桑,命令道:“你给我删了!”
南桑收回手机,哼笑了一声,“可我脾气不好,从不惯别人的祖宗。”
陆诗芬又怕又气,急地扬起了手……
身后的助理被她的冲动吓到:“诗芬姐……”
南桑根本不屑陆诗芬的这点力气,正想抬手的时候,有人先一步捏住了陆诗芬的手。
回头,时穆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又过来了?”
这个“又”字,可谓是点睛之笔。
一个字,将时穆的行为暴露的干净。
时穆甩开了陆诗芬的手,摸了摸鼻子,伸手往后指了指,南桑偏头,视线越过时穆往后一看,懂了。
时怀瑾从墙角走了出来,他的眼神很淡,面无表情,眼底冷漠。
陆诗芬有些心虚,低头,往旁边缩了缩,想解释,“我……”
可时怀瑾压根没看她,大步往前,越过她,向安之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陆诗芬尴尬地愣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了拳头。
时穆故意朝陆诗芬哼了一声,然后拽着南桑跟上时怀瑾,一边走,他一边朝南桑竖起大拇指:“经纪人姐姐,你骂人真牛!”
南桑:“……谢谢。”
可她并不喜欢这个夸奖。
“你真录音了吗?”时穆又问。
南桑摇摇头,“我吓她的,我可没有偷听还录音的习惯,太缺德!”
时穆突然顿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南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而后缓缓启唇:“可是我录了。”
“录像,我小叔指使的。”
从小就是这样,他的小叔,向来不知道“道德“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小叔的眼里,就只有“目的”这两个字,为了这两个字,可以不折手段。
南桑:“……”
她笑着打了个哈哈,突然握住时穆的胳膊捏了捏,又在时穆的脸上摸了摸,而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侄子,肌肉不错,皮肤也不错,脸滑溜溜的,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好好和姐姐说说。”
时穆脸一红,拍开了南桑捏在他脸上的手,大步往前走。
……
回到公馆,安之垂着小脑袋,有点精神不振。
时怀瑾把她抱到鞋柜上坐好,蹲下给她换了鞋子,而后直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不开心?”
安之摇摇头,抱住时怀瑾的脖子,将头埋在时怀瑾的肩上,悬空的脚晃了晃,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累了。”
时怀瑾抱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想喝珍珠奶茶吗?大杯的。”
闻言,安之顿时眼睛一亮,她正想点头,门突然被敲响。
时怀瑾垂眸看了安之一眼,转身去开门。
安之从鞋柜跳了下来,拉了拉裙子,跟在时怀瑾的身后。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呵呵立刻挤了进来,兴奋地围着安之的腿绕圈圈。
时英站在门口,伸手把狗绳递给安之,又回身抱起一个大箱子递向前,看着安之,微笑着说道:“夫人,这是您的快递。”
说完,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没打开看,但是快递送过来的时候箱子被撞坏了,东西掉了一点出来,我又重新装进去了。”
安之点点头,也没怎么在意。
时英送完东西就离开了,时怀瑾帮安之把箱子抱进了客厅,放在地毯上,而后去书房拿剪刀。
安之抱着呵呵跪坐在地上,低头好奇地看着足有半人高的大箱子。
她觉得英姐有点奇怪,箱子不小心坏了就坏了,为什么还要重新用胶条封上。
半分钟后,时怀瑾拿着剪刀回来了。
安之接过剪刀,正想拆箱子,随手放在地上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安之偏头一看,看到了宁歌的名字,她尖叫了一声,立刻放下了剪刀,拿着手机兴奋地扑进了时怀瑾的怀里。
时怀瑾低头看了安之一眼,心中轻嗤一声,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安之的眼睛很亮,比刚刚他提到珍珠奶茶时还亮。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宁歌。
安歌cp,可真是绑得死死的。
“宁宁。”安之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声音压不住的激动。
“对不起,娇娇,我上次不该对你发脾气。”宁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好像有点有气无力的。
“没关系。”安之摇摇头,又皱着眉头问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宁歌轻咳了一声,转开了话题,“娇娇,我今天收到物流短信了,你是不是拿到快递了?”
“你快打开看看,这个礼物就当我的赔罪。”
“是什么东西啊?”安之念叨着,将声音外放,把手机放在脚边,又重新拿起了剪刀,迫不及待地划开了箱子。
她也想知道箱子里的是什么。
揭开盖子,安之拿出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纸,刚看到前面”情趣“两个字她就后悔了。
a4纸上写满了字,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全是各种用品的名称,只要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安之前段时间看过不少小视频努力学习,所以懂一点点。
而正是因为懂,所以才觉得羞愤欲绝。
她弯下腰,窘迫地对着手机吼:“宁歌!”
宁歌哈哈笑:“是好东西吧,我挂了,你好好和时总玩。”
”祝你们生活愉快,幸福美满!”
说完,宁歌就挂了电话。
安之捏紧单子,僵住了,脸红得不行。
英姐刚刚说,快递送来的时候箱子坏了,东西掉出来了一点。
快递单上写的还是她的名字。
他们都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之觉得,她以后在时英面前,可能再也愉快不起来。
觉得安之的反应特别奇怪,宁歌的话也有些莫名其妙,时怀瑾低下头,看了看纸上的字,又打开箱子翻了翻,勾唇笑了。
宁歌终于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时怀瑾松开了安之,起身将箱子翻过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毯上,而后随便捡了几样摆在安之面前,嘴角微扬。
”原来娇娇喜欢这样的,你今晚想玩哪一种?”
安之:“……”
她每一种!都不想玩!
安之捂着脸,猛然从地上跃起,像兔子一样蹿进了房间里,反锁上了门。
“嘭~”
一声巨响,时怀瑾回头,安之已经没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