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学校墙外。
被吴擎苍划破了手背的六年级生,于东及小辉五个人,围住了正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的吴擎苍。
于东嘿嘿笑了两声,回头跟小辉对了下眼,手从腰处抽出把带皮套的刀来,他说:“吴擎苍,快过来乖乖让我划一刀,否则就割了你鸡|巴,听到没?”
小辉及后面三个学生也都纷纷的从衣服里拿出把刀来,刀身比水果刀长比杀猪刀短点,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听到于东的话,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纷纷用眼神瞄着吴擎苍的裤|裆,不怀好意。
吴擎苍皱着眉头从垃圾堆里站了起来,神色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满脸净是不耐,此时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他的心情很差。
“喂,吴擎苍你哑巴了?你到底有没有鸡|巴?来,把裤子脱下来给我们瞅瞅,看看你是不是带|把儿的,若是下面没有那玩意,你就是个纯娘们,啊?哈哈哈。”于东长刀在手,人多势众,他有恃无恐,言语间尽是猖狂的挑衅。
等他们笑完事了,吴擎苍才冷冷的回了一个字。
“滚……”
闻言,于东刷的抽出长刀比量了下,冲地上吐了一口后,骂道:“小怪物,你得瑟个屁!看我给你杀回原形。”说完他回过身冲后面几个喊道“这次你们好好看清楚了再下手,到时咱把这怪物的手指剁下来给别人看,就没有人再说咱们是胡说八道了。”
后面几个跟着点头,于东摆手说:“你们快去把他拽下来。”
虽然于东说的信誓旦旦肯定没事什么的,但几个人都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平时在学校吊郎当,都当自己是老大,打个群架泡个小妞,但是还没有拿刀捅人的胆量,一个个虽然拿着刀却畏手畏脚,尤其是小辉,他上次见识过吴擎苍的指甲,所以离得大老远根本不敢靠近。
“一群窝囊废!”于东见状骂了一句,然后挥刀大喊:“一起上,谁后退谁就王八他孙子!”
年少气盛不经刚,于是在于东的带领下,几个人一起冲上去把吴擎苍摁住。
吴擎苍虽然长得矮小,但就是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蛮力,被几个人摁住后,两条腿愣是撑得住,他回头就冲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子的胳膊一口咬住不松口,把那小子疼嗷嗷叫唤。
于东见状就些慌乱的拿刀挥了两下,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吴擎苍,想让他在自己面前老实点,谁知吴擎苍牙一松,直接抽出右手把他眼前晃的有些刺眼的长刀给握住了,不仅握住还攥的紧紧的。
他们都是半大小孩子,哪个见识过这种架势,最多就是从电视剧上或碟片里见过一些英雄这么做过,但是他们知道那些都是演戏,是假的。
可是如今空手握白刃的事就发生在眼前,就算对方只是个8岁的小孩,但也足够震慑住他们,于东一紧张急忙使劲想抽回刀,用出吃奶的劲却只抽出了一半,另一半仍握在吴擎苍手里,就是手心破皮了流血了也绝不撒手。
于东胆怯的松了手,刀柄还在吴擎苍手里微微打着颤,吴擎苍的脸色非常难看,瞳孔不自觉的显出红色来,他突然拿过刀指向于东,于东当即吓的往后一退,右脚旅游鞋被脚后跟的垃圾袋给绊掉了,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垃圾里,吓得腿有点哆嗦。
吴擎苍一把挣开旁边几个被吓傻的学生,仿佛像只野兽一样无声的冲了上去,拿着刀就想反捅于东,于东见状吓的当即“嗷……”的一声尖叫,爬起来屁滚尿流就要跑。
吴擎苍速度比于东快,他一把摁住于东,眼眸无情而又冷淡,刀尖直指于东,仿佛他要捅的不过是只一只老鼠罢了。
看着自己的刀,于东吓的尿了裤子,嚎啕大哭的喊着救命,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那个吴擎苍真的是个怪物,他亲眼所见,可是当他说给别人听时,大家却都不信他,所以他才会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小怪物,然后把他指甲切下来拿给他们瞧瞧,好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却没想到结果会变成这样,此时看那个小怪物一脸的凶悍,不像是来假的,那可是真刀啊,是他从他爸柜子里翻出来的,谁来救救他,呜呜……他还不想死!
其它几个人也被吴擎苍举动给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吴擎苍毫不犹豫的拿着刀往前一送,突然一阵刺痛使他停住手,回头。
只见小辉正哆嗦的双手从他后背拨出刀子,见吴擎苍看他,他吓的一下子没拿住刀掉了。
不知是谁从清醒中反过味了,大喊了一声:“杀人了,快跑……”
连同地上的于东一起,都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没命的四下跑开了。
吴擎苍坐在垃圾上扔掉刀,皱着眉用手往后面摸了一把,黏乎乎的血沾了一手。
第二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杜修然一大早便起来了,和母亲刘英吃了早饭,刘英说去学校看看杜何,要杜修然在家看门,坐车回来后她会直接去上班,中午就不回来了,锅里有熟鸡蛋,留给杜修然做午饭。
刘英前脚走,杜修然后脚便把锅里的四个鸡蛋和半锅小米粥用东西装起来,穿好棉衣直奔破厂房去了。
天色阴霾,天气预报说今天中午会有雨加雪,杜修然去的时候,大爷正在门口往屋里屯煤生炉子,杜修然来的时候,炉子已经生了一会,小火苗一窜一窜,弄的屋里挺暖和。
杜修然特意过去跟大爷打了声招呼,大爷见到他挺高兴的,忙把他拉进屋里让他暖和暖和,随即杜修然把鸡蛋拿出来给大爷吃,大爷就着开水吃了一个。
火很旺的小炉子上放了几个烤地瓜,外皮烤得焦黄香喷喷的,大爷拿起一个烂乎的塞进他手里,杜修然忙摆手不要,他知道地瓜是大爷的早餐,再说他也刚吃完饭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大爷问他:“小然,怎么几天没见你过来啊?”
杜修然不好意思的说:“学校要考试了所以没时间……”
大爷说学习好学习好,小孩子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有出息。
杜修然随口问道:“大爷,吴擎苍在吗?”
大爷低头翻着烤地瓜说道:“那小子啊,昨晚好像跳墙进来的,你说他有门不走偏去跳墙,也不怕摔坏了腿,没妈的孩子就是不行,哦,早上也没看见他出去,可能在屋呢吧。”
杜修然暖完手站起来说:“那我过去看看。”
大爷点头说去吧。
杜修然提着东西过去时,木门是关着的,他叫了声吴擎苍的名子,也没人回应,难道不在?
于是,他犹豫了下伸手推开了门……
那天晚上来的急急忙忙,四周又黑乎乎的,杜修然也没怎么好好打量这个屋子,现在一看里面倒是一览无余。
空间很小,四处是露着墙皮的红砖,表面坑坑洼洼,盖在房顶简陋的瓦片那里有一个蜘蛛网,正被小风溜的直摇晃。
靠边是一张破木头桌子,断了条腿,用几块砖掂着勉强站得往,只是没掂好桌面有点斜。
地上是水泥板拼凑的,缝隙里全是些水泥渣渣及沙土,跺下脚,鞋面就是一层灰,墙边还有几个垃圾塑料袋及他那天送来的一包衣服,右面靠窗处有个水泥台,很窄,能勉强睡下一个人,上面只铺了个破草垫子,吴擎苍正闭着眼睛蜷缩着躺在上面,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身上也没有盖的东西。
杜修然有一瞬间以为他死了,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草席子边上有血迹,曾斑斑点点的分布。
“喂,吴擎苍!”杜修然走近伸出手想看看他还喘不喘气。
吴擎苍突然低咳了一声,指甲下意识的窜了出来,飞快的划向杜修然手臂,但是动作比平时要慢得多,杜修然早有防备急忙缩回手,指甲划了空。
杜修然后怕的退了一步,这小鬼连睡觉都这么谨慎。
吴擎苍睁开了眼,眼底红红的,他看了下杜修然,眼光习惯性的移向杜修然的手,见着袋子,顿时有了点精神挣扎着起身。
他不起来杜修然还没看着,吴擎苍的上身衣服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似乎是打架弄的,上面黑乎乎还有血迹,袖子被撕下来一大块。
杜修然指了指他衣服说道:“衣服破了,上次我不是拿衣服过来了吗?换一下吧。”
吴擎苍想了想摇头道:“不换!”
杜修然有些不理解,他问道:“衣服破了不保暖,上面还有血让人看了不好,换掉吧!”
吴擎苍面无表情的依然回复道:“不换!”
杜修然来气了,有现成衣服都不换,这小鬼是什么毛病啊,傻啊?于是他也跟着犟起来,说道:“你不换,我不给你东西吃。”
吴擎苍冷冷道:“不给我也不换!”
杜修然汗-_-|||这招不好用了吗?
他转移目标说:“我手里还有鸡蛋,你吃过鸡蛋吗?”
吴擎苍热辣辣的视线转而盯向杜修然手里的袋子,顿时目露凶光,他突然伸手就要抢,杜修然惊的一退,吴擎苍差点扑倒在地上,他咳嗽了两声,动作明显有些迟钝,杜修然早看出来他大概是受了伤,但是不换衣服他也不知道这小鬼伤到哪了?伤成什么样?
于是他说:“你换衣服我就剥鸡蛋给你吃,还有热乎乎的小米粥,很香……”说完还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鸡蛋在吴擎苍眼前晃了晃。
吴擎苍终抵不过杜修然的诱惑,他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个叫鸡蛋的东西,表情似乎有些松动。
杜修然见状忙打铁趁热的走到墙边掏出袋子里的衣服,说道:“来吧,换上就有鸡蛋吃。”
吴擎苍见着鸡蛋的样子,可能不想到嘴的食物飞了吧,终于妥协的脱下了上衣,后背上的伤杜修然在侧面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出来是东西捅的,流了不少血。因为衣服都黏在皮肤上,脱的时候那小鬼吸了口气,要是平常人估计根本坐不起身,看样子这小鬼也没拿伤当回事,果然是个怪物。
脱掉后,杜修然看了看,这小鬼上身瘦的皮包骨头,肩胛骨和肋骨挺的老高,看得杜修然有点难受。
“裤子也得换,一起脱了吧。”那条黑裤膝盖都破的不像样子,谁家小孩现在还穿破衣服?除了吴擎苍,杜修然还真没看到附近有小孩这么穿的。
吴擎苍决定下的东西也不犹豫,直接一把就撸了下来。
杜修然一愣,这小鬼居然没穿内裤,外面直接套的裤子。
吴擎苍脱完后全身光溜溜的坐在草垫子上,也不觉得冷,他直接伸手不耐的说道:“鸡蛋给我!”
杜修然低头从袋子里拿出衣服,回说:“把这衣服穿好了我再给你。”先将就着穿吧,以后再买个内裤给他,顺便看能不能给他洗个澡,那小鬼身上的灰都挺老厚,脏得要命。
一套衬衣吴擎苍摆弄半天才穿好,于是一穿妥当,他立即就跟杜修然要鸡蛋,杜修然应付着说好好,又扔给吴擎苍一套外衣让他套上。
吴擎苍拿起衣服嗅了嗅鼻子,突然翻了脸一脚把衣服踹到地上,说道:“我不穿这个。”
随杜修然怎么说他就是不穿,拿鸡蛋威胁也不好使,杜修然只好拿出本打算天再冷冷给他穿的另一套厚棉衣,吴擎苍嗅过后这才勉强穿上。
杜修然拾起地上的衣服往袋子里装,边纳闷的想,这小鬼毛病也太多了,穿个衣服还闻味,自己的衣服他倒是能往身上套,可是就单单把他哥哥杜何的衣服甩了出来,这些都是用水洗过晒干很干净的衣服,这他也能闻得出来?他是属狗的吧?
杜修然按照约定,把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鸡蛋一个个剥开皮递给他,吴擎苍狼吞虎咽的接过大口吃着,嘴角一圈蛋黄,吃完还直拿舌头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