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的夜晚,当他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的时候,哈利带着一阵阵平和的放松坐在沙发上。他花了几分钟去想他与德拉科的几次谈话,然后,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有可能与德拉科成为朋友。只是在从前,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斯莱特林同学——即使是战后也如此。
他想起了他遥远的的童年,说起来那个时候应该是德拉科第一个向他递上了友谊的橄榄枝——在摩金夫人的长袍专卖店。只是男孩那种贵族特有的高傲态度以及目空一切的举止带给他不并愉快的感觉——也许还混杂了自卑,谁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就是在那时他选择了拒绝。于是,他们成为了死对头。
曾经的马尔福在他心里就是除斯内普以外的野心勃勃与邪恶的代名词,而事实却是他从不像他想的那么坏。比如他见过德拉科在桃金娘的厕所里因担心自己的家人而哭——虽然那时他却赏给他一个神锋无影,见过他冒死救出火堆里的高尔,也知道伏地魔命令他去谋杀邓布利多但最终证明他无法下手完成这个任务。
过去忽略的问题轻易的被从记忆中掘起。瞪着茶杯,哈利为往昔的视而不见和偏见——他只能看到弟兄的眼中有根刺,却不想自己的眼中有梁木(注)——而羞愧。不过这回,他不希望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一段颇长的时间后,他从斥责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那源于一个传递性的咒符。当祈求连接的银色波纹泛着涟漪划破空间出现在他眼前,诧异的眨了眨眼,哈利迅速选择了同意。然后,就像被风吹落的红枫叶,羊皮纸卷包裹着淡淡的魔法光辉从一个画着五芒星的阵符里缓缓飘荡下来。
他飞快的扫完那封以精灵特有方式传递的信,思考了几秒,接着转向壁炉。
“西弗勒斯,”他对着壁炉喊,“很抱歉打扰你。希望你还没有睡,我这儿有封信或许你会感兴趣。”
几分钟后,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在那之前他挥手,将一丛丛爬满屋子的,正张牙舞爪试图脱离捆绑的藤蔓重新用魔法光圈像绳索一样套牢,扔向墙角倒空了的箱子里。
“请进。”哈利说,接着看到那个黑衣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优雅并且迅捷。漆黑阴影与昏黄的光线在他蜡黄而峻峭的脸上描绘出某种筋疲力尽,眉心的刻痕突显了他不合年龄的苍老痕迹,但那同时也代表了丰富的知识和阅历。无论如何,对哈利而言斯内普是性感而富有魅力,压倒性的胜越任何人。
“有什么消息?”礼节性的问候后,斯内普说。
“莉雅的回信——我是说我精灵族的朋友。”他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悄悄靠近。
斯内普没动,一言不发的看他,直到对方将那信完全交到他手边。
“你知道我信任你。”微笑的,哈利说。
斯内普喷鼻,事实上,是变得柔和而不咄咄逼人。然后他接过信,将它在桌子上展开。
在惊讶于那是英语而非精灵文字的书写后,他迅速跳过了开头诙谐的问候而进入正题。上面说她(指莉雅)确信精灵族的文明传袭史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确实只有被认可了的战士才会被告知。虽然他们不曾规定过不允许精灵历史的外泄,但她也说她并不建议那么做——根据哈利的描述,谁也无法肯定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以及邪恶智慧的人想要知道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后落款上的ps则让文字又回归了到开头的俏皮。对方似乎对能用弯曲的字母书写报以了极大的兴趣,并表示希望下回能再试试所谓的猫头鹰送信。
“所以,你怎么看?”第二次确认信上的内容后斯内普毫无表情的问。
“我赞同莉雅的说法——伏地魔的思想从不在我们掌控的范围内,”哈利对着那信微微皱眉,“基本上,我们谁也不清楚他下一步的目的。或许他只是想从那些历史中找点乐子,又或者那是另一个周密的罪恶计划的开端。但——”他停顿,目光聚焦在斯内普身上,“我同时有另一个倾向是也许我们也可以试试冒险。”
魔药学教授无声的挑眉,哈利对上他的视线,“相比起只能在背后含糊不清的猜测,我更喜欢主动去了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即使那可能带来危险性?”
“哦,得了,”哈利微笑的耸肩,“你认为他不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就再也找不到别的途径?在我看来那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与其没有限期的耗在这里,不如我们早点了结。另外——”他抬头看进斯内普的眼,“教授,相信我,伏地魔从来都没有太多的耐心。”
“即使那样也能给我们造出足够多的时间。”年长者非常平静的说,“邓布利多会弄清楚黑魔王的目的。”
“但你有方法能拖延那么久的时间而避免不被惩罚?”哈利轻声说,向他靠近。
“成功定律是要懂得牺牲,”斯内普在胸前交叉起双臂,“而这一点我一向做的不错。就算晚一些时候的汇报需要承担一定风险,但如果有充足的利益驱使我会支持这么做。”
哈利摇头,“我们都知道伏地魔的残忍。而这样的一条信息并不值得你牺牲自己的安危做赌注。”
“我有至少一打以上的办法能让那看起来是你口风太紧所造成。”对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而且我能肯定,在我还有利用价值前,黑魔王会留下我的命。”
“我相信你能做到,”虚弱的,哈利对着他微笑,“你是个出色的间谍,否则其他食死徒早会发现你的不贞。但——”他停顿,踏入两人的空间,“很抱歉,我并不认同这么做——仅仅为了一个我们无法确定的原因而令你去无限期的拖延时间。”
“我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妥。”斯内普平淡的说,脸上是肯定的坚决,“除非你能再给我一个该死的说得过的理由。”
“西弗勒斯,”哈利看着他,用意想不到的柔软语调叫他的名字,“如果你一定要,那是因为我只想你安全。”
准备好的反驳话语被噶然的截止在嘴边,空白锁上了斯内普的脸。一会儿的沉默,他突然意识到对方的话题转移有多么的荒谬。“轻率的笨蛋。”他带着某种程度的恼怒,“你在预期我因此而感激涕零?”
“不,我只希望你知道,你并不是一直一个人。”哈利温和的笑,“而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沉默又一次在预见性中降临,跳跃的烛苗映射出他们的身影重叠而没有距离。年轻的男人几乎可以听到他心脏在紧绷中猛烈跳动,祈祷被接纳的渴求就像刚刚的巴拉曼藤蔓一样爬满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这听起来很愚蠢。”迟疑之后是斯内普低沉的嗓音滚动过声带,“你——没有必要因我而做得这一点,即使我们有协议,但那不是必须。”
深呼吸,哈利让自己能贴的更近,“就像我所说,其实距离伏地魔知道那些历史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我们无法保证就能在短时期内发现任何端倪。除此,”他用带着明显的诚挚的声音说,“这么做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协议——对我来说感情和交易从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而只是我真的关心。”
然后是另一个小小的沉默,斯内普低下眼光看光影在自己手间的变换。慢慢的,另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搭在他的上面,温暖而并不柔软的触感覆盖住他并与之交缠。
他们是靠的如此接近,不吻他会比不去呼吸更要人命。哈利想要歪头,那样他们的唇就会再次毫不费力的碰到一起,覆盖上彼此的气息。强烈的诱惑迫使他那么去做,他用他另一只手的手心擦过对方的脖颈,亲吻就像羽毛一样轻和的拂过斯内普的下唇。
轻柔的舌尖舔湿了那张紧闭的双唇,温暖的呼吸诱使齿端的开启。斯内普颤抖地吸气,灼人的温度就像能引起灵魂的战栗。那是一种令人神志昏乱的感觉,在他发觉自己无意识的仰起了下巴,感到不能阻止的与对方舌头纠缠,仿佛敲响停止仙度瑞拉魔法的钟声,突然的十二下钟鸣打破了沉静。然后,斯内普就像受惊的鹿一样惊慌的拉开距离。
“该死!”哈利喃喃的诅咒,痛苦的感到斯内普的热度从他手心消失。他被推得太快而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文件和杂志洒落了一地。他发誓要把墙上见鬼的时钟丢到焚化炉里。
“我道歉。”对方恢复的很快,他几乎没有语气起伏的开口。接着魔药教授与他一同弯腰,将撒满地的杂志捡起来。
“麻瓜杂志?”斯内普瞪着手中的册子,有些怀疑。
“嗯哼,《英格兰足球报道》。”哈利解释,“足球是一种在地面上——”
“我不傻,更不瞎。”斯内普朝他怒目而视,“即使不过多接触麻瓜社会,但我有眼睛看,知道什么是电视、汽车以及电话。而且——”他的嘴唇卷起,“如果没有记错,在我进入霍格沃兹任教前,的确是赶上了西班牙举行的世界杯。”
“哇哦,嗯,我很抱歉?”哈利转动着他的眼睛,一个关于想要赢得一次纯粹约会的念头涌现了出来。“那么,想不想去看比赛?”
“什么?”
“我是说,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英超联赛?”哈利渴求的重复,“下月的16号有曼联队主场的球赛。”
“这——并不是一定没有时间。”斯内普慢慢抬头来看,“如果我能在此之前安排好所有必须的工作。”
“我会帮助你。”迫不及待的,哈利说,“所以,没有问题?”
这次斯内普挑眉一瞥,拉薄的嘴唇以轻微的度数向上卷,“我想是的。”
有一刻,哈利变得不能动弹,他想要再次覆盖上那张诱人的嘴唇。不过,今天已经足够,他克制自己,不让痴笑在脸上露的太明显。
“很晚了,我想我应该回去休息。”斯内普说,声音很低。
“现在?”哈利不在状况的问。
“如果你注意到,钟表的指针已经超过12点。”年长者给他一个讽刺的笑,“还是你认为我们还有其他什么事需要继续讨论?”
“嗯,或许你也可以参观看看我卧室的天花板——”哈利咧嘴笑,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斯内普为那话里的暗示退缩,“晚安,亚撒。”他说,轻轻走出大门。
“晚安。”哈利温柔的回应,直到确认魔药教授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才开始抑制不住的露齿笑。他不确定是否还能睡着,今晚,他预计会有些超额的精力需要去好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