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自认阅历还算丰富，出道十二年，没见过大风也见过大浪，甚至因为拍戏经历丰富的缘故，还体验过许多人没体验过的人生。
但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还是直接蒙了下。
脑子里的嘤嘤怪叨逼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只好再次冒出来重复了遍：「请两位亲亲抓紧完成任务、嘤！」
像是生怕再没人理它似得，最后那声嘤得格外大声。
直接就给墨予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刚要开口，对面的越野突然说：“……你什么玩意儿？”
墨予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越野恰好也在看他。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嘤嘤怪再次出声：「人家不是玩意儿，人家是月老求生系统嘤~」
墨予这才注意到，嘤嘤怪的声音不是从耳边响起，而是仿佛从大脑深处一点点荡出来。
跟3d环绕音响似得。
他皱着眉道：“月老求生系统？”
「是的呀，」系统停了下，不等墨予再说，又娇羞道，「亲亲叫人家小名月月就好啦，这么正式人家会害羞的嘤~」
墨予：“……”
对面同样感受着系统的3d环绕音的越野闻言，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挺小的一声，但包厢里太安静了，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等他在抬眼，就恰好对上墨予不怎么友好的目光。
“没事儿，你叫吧，我不笑你”越野单手撑着下巴，冲墨予挑了下嘴角，“其实也挺可爱的，对吧——小月月？”
系统立马娇羞地应了：「是的呢亲~」
“……”
墨予一脸惨不忍睹地把脸别了过去。
越野见他这样儿，不知怎么的，心情还挺愉快，连带着语气都微微扬起：“不过你名字里还带了求生，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死了？”
「是的呢，」系统说，「具体的说，是你们都死了哦~」
这话一出，俩人动作均是一顿。
但意外的，墨予听到这话时，居然没有很震惊。
确实也惊不起来。
那场暴风雨和车祸都太真实了，哪怕此时此刻坐在这里，再去回想，也依然觉得历历在目，包括身上骨头被车祸拗断的咔擦声仿佛都尚还在耳边回荡。
真实到根本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一场幻觉。
从再次回到这里，睁开眼的瞬间，墨予就无比清楚。
他死了。
他和越野都死了。
葬身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之中。
「不过没关系呢，」
系统又道，「只要你们顺利任务，就不会再重新回去经历那场车祸啦~」
墨予这才想起刚刚系统最先冒出来的时候，好像是有说过什么任务，但那会儿他太懵了，压根儿没注意听。
于是他问：“完成什么任务？”
系统娇羞道：「就是和你们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结婚，就算完成任务哦~」
“……什么东西？”墨予正拿手机的手一抖，“结婚？跟谁？”
系统耐心道：「跟你重生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呀~」
第一个见到的人？
墨予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越野，好巧不巧，越野也在看他。
包厢里灯光昏暗，窗外电闪雷鸣，桌上烛光熠熠生辉。
俩人四目相交，均是看见彼此眼里的愣怔和错愕。
一如五分钟前，墨予从车祸中再次醒来，猛然睁开眼时一样。
越野：“……”
墨予：“…………”
包厢的死寂持续了约莫五秒，俩人忽地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系统：「好的呢只要你们…………啊？」
只听墨予斩钉截铁道：“让我跟他结婚？做梦。”
越野从小到大干什么都是被被人追着捧着的那个，从来只有嫌弃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被别人嫌弃过——但在今夜，加上先前要微信的事儿，他已经被墨予明摆着拒绝了不下五次。
于是这会儿也懒得装了，眯着眼直言道：“好巧，我也是，让我跟墨老师结婚，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死在那个狂风暴雨的车祸里。”
墨予闻言眉峰一扬，冷呵一声：“我也是。”
系统：……
这他妈怎么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
系统企图垂死挣扎：「可是你们不结婚的话……」
“没有可是，”墨予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越野，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跟这个人结婚。”
“巧了，”越野也站起身，眯着眼，嘴角挑着一丝很浅的冷笑，“我也就是死，都不会跟墨老师这种半点情趣都没有的人，结婚。”
系统正欲再说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墨予又说：“不准嘤。”
系统：…………
嘤嘤嘤qaq
系统的时间倒流直接倒流回了一个小时前，越野刚刚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别说招牌菜了，墨予拉开门的时候，侍应生推着餐车正准备送牛排进来。
见到俩人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不由愣了下：“二位这是……”
墨予戴上口罩说：“不吃了，直接结账吧。”
侍应生莫名其妙，但在看清墨予身后的越野后，又像明白了什么似得，麻利地掏出账单询问：“好的，请问是刷卡还是扫码，或者支付现金？”
墨予说：“扫码。”
说罢他点开支付码就要递过去，结果还没来得及刷到，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越过他，快速将手机上的码往机器上一对。
随着机器的一声“嘀”，侍应生也随之道：“感谢用餐，二位慢走！”
墨予回过神的时候，侍应生已经推着车离开了。
门口的走廊不算窄，但也不宽敞，越野为了付款，直接贴在墨予背后站，他个子比墨予高了半个头多，肩膀也要宽些，乍一看仿佛从背后抱住墨予似得。
被陌生的气息包围的这种感受让墨予极其不自在，尤其是越野把手抽回去时还不小心碰到了他，即便隔着衣服布料，墨予仿佛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触碰见莫名其妙就激起一层很细微的电流。
酥酥麻麻的。
墨予不自在地往前迈了几步，拉开距离后才说：“多少钱？”
越野闻言一挑眉头：“没多少，怎么？”
墨予点开扫码说：“转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喜欢欠别人。”
越野本来想说不用的，但偏偏墨予的表情太认真。
对视半晌，越野只得掏出手机。
俩人扫了码，加了微信后，越野看着墨予那一条简笔画小鱼仔的头像，眉头一挑：“没想到墨老师还挺有童心？”
墨予看着越野那黑底白字，只写了一个“帅”字的头像：“我也是没想到你这么自恋。”
越野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我那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放照片已经是对列表最好的安慰了。”
“……”
墨予简直想退出去直接把这人一键拉黑。
越野正想说要不还是算了，一顿饭钱而已，不至于。
偏偏墨予已经利索地把钱转了过来，完了还催促道：“收了。”
越野看了看一脸他不收就不走了的墨予，只好无奈地把钱收了。
等走到电梯门口，越野才像想起什么似得，突然意味深长道：“不过，这算不算是墨老师您‘求’着要加我微信啊？”
越野以为墨予铁定会反驳，然而后者听到后，只是很淡地扫了他一眼，继而很轻地“呵”了一声，淡淡道：“你想多了。”
越野不由一愣，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墨予的头像尚还停在最上方。
他点进去，鬼使神差地发了个句号。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添加后再发消息。】
越野：“……”
草。
到停车场的时候才七点半。
外头还没有下雨，但隐约可以听见些许细微的雷声。
先前那场车祸尚还历历在目，哪怕知道车祸至少还要半个多小时才会发生，这会儿墨予也提不出勇气去开车。
他点开助理的消息看了眼，说是还要十分钟才能到。
这边的车位早都满了，没人也没其他车再进来。
墨予在车里没待多久，就觉得气闷，脑子里全是车祸时的场景，跟单片循环似得一遍遍播放，压都压不下。
他吸了口气，确定外头没人后，索性车门一开，直接站在外面等。
结果车门刚关上，就听身后有人突然道：“墨予？”
墨予下意识转身往后一看，然后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一辆极其眼熟的黑色跑车，这会儿车门正极其嚣张地往上摆着。
乍一看就跟翅膀一样。
只见越野站在黑色跑车边上，目光不停地在墨予身上——或者该说是车上打量个不停。
片刻后，他才扬着眉说：“原来是你？”
墨予顿了顿：“……五百块？”
“是我，”越野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他，“没想到墨老师也挺豪气的，一千块说来就来啊？”
墨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操作，不由别过脸：“……你闭嘴。”
越野见状，非但不闭嘴，反而还故意道：“那怎么行，墨老师您最后那一千块还没给我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墨予：“……”
越野说完又故意调出二维码，举手冲墨予晃了晃，说：“所以，墨老师您是要扫码支付呢，还是重新添加回微信转账支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