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只小猫咪(1 / 1)

阚泽的公寓在顶楼。一层的大楼管理员甚至没有看见,司景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跟着另外的住户上了电梯,又走了两层楼梯,到了门口。

他四处瞧了瞧,翻出走廊外,站在了空调外机上,开始试探着往阚泽家窗户上跳。

短腿蓄力,一,二,三,预备!

小猫咪纵力一跃,差点儿把自己给晃下去。好在晃晃悠悠落在了阳台上,司景四处看了看,努力伸长了爪子去够阳台门。

他吭哧吭哧把花盆推过来,站在上头,活像是马戏团耍杂技的,好容易把门推开了。

里头静悄悄,没有半点声音。

“......咪呜?”

还是悄然无声,好像连蠢狗也不在家。

司大佬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站在阳台门口,狠狠吸了几大口气。

啊!

这甜美的芬芳!

他在沙发上恋恋不舍地跳跳,又打着滚儿蹭过『毛』茸茸的地毯,蹭的脑袋上几根『毛』都歪了,这才一路直冲卧室,准备去收割自己的战利品。

等待他吸的衣服就像是麦子,一茬接着一茬。

猫生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卧室里支着的大床软的像云朵。司景费劲儿地扒着脏衣筐,一头栽倒在里头,『毛』脑袋朝下落在衣服堆里,就像是落进了人工六神的海洋。他爪子抱着这件搂那件,左闻闻右嗅嗅,竟不知道该挑选哪件好。

司大佬硬生生被『逼』迫出了选择困难症。挑挑选选了半天,这才矜持地钻进件最柔软的白衬衫里头,把脸埋进去,吸的浑然忘我,尾巴竖的笔直笔直,后腿抽搐。

门外骤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滴答声,被谁推开了。

司大佬还在吸。

这气息于他而言,就像是天然的催化剂——四肢五骸的血『液』都开始汩汩翻卷着沸腾,脑中满是纵横的白光,口水浸湿了衣物,弄出了一片湿漉漉,他用小舌头一点点去『舔』,又放在『奶』牙间用力地咬,咬出了几个小小的牙印。

客厅的阚泽解开了绳子。德国黑背瞬间得了自由,撒着欢儿在地毯上蹦来蹦去,绕着他转圈圈,最终仰起头来,被主人『摸』了两下头。

“去吧。”

阚泽把刚买的狗粮随手放置在玄关上,道。

德国黑背哼哧哼哧,兴奋地往厨房去叼自己的小碗。

它迈着四只爪子蹿过去,阚泽放下钥匙,也摘去了面上的口罩,推开了卧室门。

“......”

他的手忽的顿了顿。

房间里有动静,扑扑簌簌。

是从床边的篮子里传来的。

浑然不知的司大佬正兴奋地浑身抽搐。

左边的猫,让我看见你们的尾巴!

右边的猫,举起你们的爪子!

让我们一起high起来!!!

他在脏衣篮里又『舔』又吸又打滚,宛如吸-毒失控现场,现场表演夜店蹦迪。喝了假酒一样的司景叼着一件,醺醺往外拖,吸的眼睛发直。

直到一只手骤然捏住了他的后颈,把他从篮子里提了出来。

司景还抱着条薄裤子,愤怒地喵了声,准备看看是哪个不识抬举的敢捏他的脖子——

他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黑沉沉的。

......

这人怎么回来了?

死对头拎着他,手指触碰的是柔滑的后颈上的皮『毛』。阚泽拿手拨弄了下他的『毛』耳朵,『摸』得他一瑟缩,又定定打量了他许久。

男人这才开口,含了笑意,“哪儿来的小猫?”

司景冲着人形六神张牙舞爪,亮出尖尖的白牙,嘴里的裤子都掉了。

你才小!

怎么说话呢,哥哥我明明高大威武好吗?你特么被你家蠢狗传染了,智商也欠费了吗?

阚泽仍然望着。

可真像。

这猫并不大,身形只有一个半巴掌,脑袋圆乎乎的,眼睛也圆,瞪大了看人时更显得大,青的像宝石。『奶』猫抖了抖身上『奶』茶『色』的猫,几乎要在他手上炸成剑背龙,『毛』都竖了起来,挥舞着短腿试图挠他,“喵!”

只可惜腿实在太短,挠了半天也没够着,只能在空中仓皇无措地来回挥舞。阚泽按住不安分的爪子,又看了看肉垫。

嫩粉的,标准的小梅花。

是只品相相当好的猫。

阚泽顺手就把它揣怀里了。司景挣扎了半天,才从他臂弯里挤出颗头,怒视抗议:“咪呜!”

你干嘛?

莫挨老子!

莫抱老子!

“乖乖呆着,”男人说,不轻不重又拍拍他的『毛』脑袋,“给你找点羊『奶』喝。”

他这手没来得及收回来,已经被司景伸着爪子抱住了。气息实在太浓,司大佬刚才还没过完的瘾这会儿又重新满血复活,吭哧一下,直直地啃上了他的手指。

阚泽也任由他啃,坐在了沙发上。就这么只『奶』猫,力气也不大,咬在上头不痛也不痒,哪怕拿牙齿磨也伤不了。

德国黑背这会儿也叼着自己的骨头碗出来,瞧见他怀里抱着什么,试探着挤过脑袋,闻了闻。

司景警惕地抬起脸,一爪子挠了过去,德国黑背被吓得猛地一缩。

“汪.......”

它叫了声,又仍旧探过脑袋来,小心翼翼从旁边打量着拽到不行的猫大佬。

阚泽抱着怀里的司景,教育:“二黑,不能咬。”

司大佬猛地发出一声嗤笑。

二黑,呵。

果然是和这只蠢狗智商相配的名字呢。

阚泽说:“这是——”

他忽的卡了壳,把怀里的猫翻过来,检查它雪白雪白的『毛』肚皮下面。司景橄榄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爪子蹬在他脸上,强烈反抗。

你干嘛呢?

人猫授受不亲懂吗?光天化日,你耍流-氓吗??

我艹!

你敢『摸』,你敢『摸』试试,你——

阚泽仍然扯着他的两条腿,认真地在那两个『毛』球球上拨弄了下,又放在手心里捏了捏,宣布:“是弟弟。”

......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司景差点儿炸成了烟花,等到握着自己腿的力道松懈了点,立马扑上来开咬。可咬着咬着,就变了味道,他吭哧吭哧啃着男人锁骨,又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眩晕,快-感像是被点燃的火-箭,蹭蹭蹭蹿到了最高值。

简直能上天,让他变成飞天猫。

司景啧啧舌,尝了尝味道。

人形六神吸起来......比刚刚的衣服带感多了。

更别说是那瓶就掺杂了一点的花『露』水了。

阚泽瞧着他啃自己,也不阻拦,干脆抱着他去倒羊『奶』。大黑背前前后后跟着,摇着尾巴。

阚泽翻出了个小碗,里头印了条胀头胀脑的卡通鱼。他一手捧着『毛』屁股,单手剪开了羊『奶』袋子,往里头汩汩倒了半碗。

“喝不喝?”

沉『迷』吸人的司景连摇摇尾巴的空都没,兀自埋头『舔』的香甜。

男人低声笑了声,把它又往怀里揣了揣,趁着这猫这会儿全神贯注的时候,打量着。

越是打量,他就越是心尖一颤。

......像。

甚至连这尾巴尖尖上的一小撮橘『毛』——也像极了。

他还记得当时被抱来的『奶』猫。它躺在人手心里头,软绵绵一团,像是只没『毛』的耗子。被雨浇的浑身湿透,狼狈的很,一点细碎的绒『毛』都被泥巴糊着纠成了一团,身上还有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咬出来的伤。

“是公馆扔下的?”隔壁的大娘也探着头过来,“哎呦呦,小东西,真可怜......”

捡它回来的人抹抹额头上的雨珠,笑了。

“是他们不要的,扔在路边上,被我给带回来了。”他拨弄着手里头这小东西的下巴,哎了声,“可这种世道,它能不能活下去——谁知道。”

他眼里头含着的,都是苍茫的无奈。

“『乱』世啊。”

“前几天那炮落在隔壁村了?”大娘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踩在这黄土地上,“咱们还指不定能活到啥时候呢......哎,睁眼了。”

那小到连气息都微弱的小东西掀起了眼皮,『露』出了双橄榄青的眼睛。

和眼前的猫一模一样的眼睛。

阚泽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下,他本不信命,此刻却隐约觉着这是天命。

天要把他那时候失去的还回来,他望着这双眼,像是对上了当年往炮火里一头扎进去的那一双。它们隔着当年轰隆隆的地动山摇,穿过那些蒙了一层血『色』的尘雾,直直地望过来,里头仍然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阴霾。

仿佛被山泉冲洗过的瞳孔。

阚泽的声音有些发哑,“......小花。”

吸的七荤八素的司景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什么?

“叫你小花,”阚泽『揉』『揉』他的『毛』脑袋,“好不好?”

“......”

司大佬勃然大怒。

好个鬼,几十年过去了,老子为什么又要叫这个蠢名字!

还有,你特么算是哪块小鱼干,居然有这个胆子给老子起名字!!

说你呢,把头给老子抬起来,不许吸『毛』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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