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运河码头。
河面上千帆如林,货船,游船,甚至画舫,渔船,大的,小的,交织在一起,好一副繁华的水运景象。苏州自古以来就是水运发达,到了如今更是四通八达。
码头上停泊的货船旁,一群群的装卸工人在不停的忙碌着。码头边卖鱼的,贩货的大声叫卖着,不远处的酒楼,茶铺,小吃摊早就被谈生意的人们挤得满满的。
唐伯虎跟着云云来到了一处停泊的大型货船边,这里有四五十个汉子正在赤膊装卸着货物。
“唉,嫂子,在这”,云云正在人群中极力搜寻,突然货船甲板上有一个约莫二十八九的汉子赤着身子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边向云云摇着手臂,边笑着大声叫道。
云云也笑着跳起来对他连连挥手,之后对他招了招手。
那汉子急忙披上衣服,快速的跑下船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二人身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对云云笑道:“怎么?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
云云一笑,指着旁边的唐伯虎说道:“建中,这是…我干弟弟唐寅,是天然居的少动家”,之后又对唐伯虎介绍道:“伯虎,这是苏建中,算是我的兄弟吧”。
二人笑着打过招呼之后,那苏建中看了唐伯虎一眼,笑着对云云说:“嫂子,唐小兄弟是个读书人吧?想来家境也不差吧,我看他长得如此俊秀,真是一表人才,嫂子你这个弟弟认得值”。
唐伯虎一脸黑线的瞪了云云一眼,自己这个相公这么快就变成干弟弟了,云云看了他一眼,脸面微红,捂嘴轻笑。对苏建中说道:“你别夸他,不然他又该翘尾巴了”。
苏建中憨憨一笑,也不再接茬,对云云说道:“嫂子,今天你难得来一趟,走,我们到前面的酒楼喝两杯,我和唐兄弟初次见面,可不能招呼不周啊”。
“建中,嫂子今天来找你有事商量,咱们以前的弟兄是不是都还在这做工,有多少个?”,云云问道。
“嗨,不瞒嫂子,就我们这些人,除了这把子力气能卖卖,还能干什么,做点小生意没那脑子,也没钱,去其他地方打零工赚的又太少,想去大户人家家里当仆人又没人要,只能在这勉强过活,基本上都在这,因为一个介绍一个,就都来了,大家互相帮衬着也能糊口,要不是你以前经常接济,我们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子,这都拖家带口的”,苏建中回头看了看码头上那许多货船和数以百计的工人,说道:“咱们以前的弟兄,大约有三十个吧,都在。”
“好,苏大哥,你把他们都叫来,我们有事和你们商量,我在前面的个临江阁定了个最大的包厢,一会你们来就好了”。唐伯虎对苏建中拱了拱手说道。
苏建中脸色一喜,他看的出来,唐伯虎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听嫂子说还是少东家,难道有什么好的营生要照顾我们这帮兄弟,当下兴奋的回道:“唐兄弟放心,我这就去叫他们,你和嫂子先去,我们片刻就来”。
说完,苏建中就神色兴奋的跑开了。
唐伯虎和云云来到据码头不远临江而建的临江阁酒楼。包下了三楼最大的一个包厢,里面有四张大桌子。点了满满四桌子菜,六坛子酒,嘱咐店家立刻上菜斟酒。
二人手挽着手,推开窗户,俯瞰着繁华的江面和熙熙攘攘的码头,江风吹得云云的秀发乱飘,看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唐伯虎看了云云一眼,轻轻拍着凭栏,笑道:“怎么?不敢承认咱们之间的关系,我可告诉你,我爹娘明后天可能就要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云云撅着小嘴,轻轻拍了拍额头,轻抚着鬓边垂下的秀发苦恼的说道:“要怪就怪你这小混蛋,不到十五岁就把我欺负了,你让我怎么好意思说?还是慢慢来吧,兴许我不用说。他们也会察觉的,至于你爹娘那里,我会挑个时机成熟的时刻坦白”。
“那也随你,你的这帮弟兄们到底怎么样,可靠吗?”
“相信我,没问题,不然他们当初也不会选择离开黑虎帮了,因为他们只信任我们夫妻两。你知道要混**就要跟对大哥,不然迟早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黑虎帮现在的那几个领头的都不怎么样,他们怕跟着没有好下场,这才离开了”。
“那就好”。
云云看了唐伯虎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唐伯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站在凭栏处没多久,苏建中就带着三十个汉子来到了顶层的包厢,众人想必早已由苏建中介绍过唐伯虎,此时纷纷和二人打招呼。
从他们的神情唐伯虎可以看出,云云在这些人中有极大威望,看得出来众人都是发自内心尊重云云的。
待到众人各自安坐,唐伯虎和云云也在正中的桌子上坐下,云云让苏建中将在座的人一一介绍给了唐伯虎。唐伯虎和众人一一见礼。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这桌坐着的四个人都是这三十人中的核心人物。那苏建中就不必说了,还有一对二十五六岁的弟兄,陈忠义和陈忠孝,听云云小声给唐伯虎介绍,这两弟兄曾经在武馆当过学徒,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人也很是义气。还有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汉子,名叫赵元方,云云说他爹曾经是个大户人家的护院头子,后来家道中落。他从小就跟着老爹练武,为人最是悍勇。
唐伯虎知道这些人将会是自己以后的嫡系和依靠,倒也十分客气和众人一一见过了礼。
赵元方对唐伯虎一笑道:“唐兄弟,你是嫂子的弟弟,自然也是我们的兄弟,看的出来,你是个读书人,家中肯定也殷实,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下九流的苦哈哈,你这个兄弟我们认了”,之后又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们以前跟着大哥和嫂子,后来虽说散了,可是嫂子依然拿出自己的钱给我们补贴家用,大哥留给她的那些钱足够她过上富贵日子,还不是大多数都补贴了我们,弄得嫂子家也过得不是很宽裕,这些恩情我们记下了,来,借着今天大家聚在一块,我们敬嫂子一杯”。
众人纷纷应和,想必平日没少受云云的恩惠。
云云连忙笑着端起了酒碗,道:“元方瞧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家里都不宽裕。谁没个困难的时候,我们就母女两个也用不了多少,来,咱们干了这一碗”。
唐伯虎抱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云云豪爽的大口喝着酒,此刻他才知道一向在他心中风骚美艳的云云也有豪爽不羁的时候。
众人喝完酒,又一起敬了唐伯虎一碗。
此时时近正午,唐伯虎知道大家都劳作了一上午,看到此时琳琅满目满满一桌子好菜,早就饿极了,于是招呼众人吃饭。
这些汉子都是些豪爽的市井之人,在唐伯虎和云云面前自然不会扭捏,当下都狼吞虎咽起来。
唐伯虎看着他们这穷凶极恶的吃相,知道想必平日里这些人就生活就过得不怎么样,此时在唐伯虎看来这些菜也就一般般,厨师的水平真心不怎么样,但是在那帮汉子眼里早已是美味佳肴了。
唐伯虎知道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就不能和他们产生距离感,当下也就端起饭碗,胡吃海塞起来。
云云仍旧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食,看到唐伯虎此时的表现,直想捂嘴偷笑,但是她也知道唐伯虎的一番良苦用心,只得生生忍住。
“嫂子,还没有问你,你今天和唐兄弟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啊,难道有好的活计介绍给我们”,陈忠义抹了一把油嘴,笑着问道。
云云用手帕擦了擦嘴,瞟了一眼唐伯虎,显然是示意唐伯虎来说。
唐伯虎扔下筷子,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在这码头干活,一年能挣多少银子”。
“嗨,别提了,唐兄弟,不瞒你说,一年到头下来,刚刚够勉强维持住家里的日常花销,要是家里稍微出点什么意外,都是捉襟见肘,虽然挣得不多也辛苦,但是相比以前却没有什么风险”。
“不错,一年也就是十来两银子吧”。
唐伯虎一惊,看来自己当初去招工开出一个月十两银子,怪不得那么多人抢着跟自己,可能不少人甚至以为自己是凯子吧。
云云此时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悠闲的品着茶,偶尔看一眼唐伯虎,看来是想让他和他们拉近关系。
“那各位大哥就没想过重新回到黑虎帮?”
“嗨,唐兄弟你有所不知,现在的黑虎帮那几个当家的没一个值得跟的”。
“不错,那韩德韩冲父子,自私自利,二当家曹威和三当家陈杰又是阴险狡诈之辈,我们怕跟着他们没有好下场啊”
“不错,要是嫂子现在想让我们跟着,我们绝对一呼百应,可惜,嫂子一个女人家不想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不然俺第一个跟”。
“不错,要不是当初大哥死了,嫂子一个女人家不适合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们这一帮兄弟,也不至于都散了呀”。
唐伯虎听着其他桌子上的兄弟边喝着酒,边大声叫嚷着,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云云,向她使了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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