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伯虎将两个烤过的泥疙瘩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包括周臣在内,都是吃了一惊,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喂,唐家小子,这就是你说的秘制特色菜,你失心疯了还是故意在胡闹,让周院长吃泥巴,你这分明是在羞辱他”,李厨子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是啊。唐小哥,你不会是故意在唬弄周院长吧,他唐广德要是真有什么祖传的秘制菜,早就咸鱼翻身了,还会欠下一屁股债,你们说是不是”,一个胖胖的厨子用胖手搓弄着厨巾环顾众人道。
原本周围就围了不少人,国人爱看热闹的毛病无论在哪个朝代都不会变的,此时更是凑上来不少前来看热闹的街坊。
众人本来见他小小年纪就能对上周院长的考校,觉得这小孩儿不简单,有些才学,但是若说他小小年纪就能拿出什么特色秘制的菜,几乎人人都是摇头不信。
甚至有人故意说他在捣蛋,根本拿不出什么秘制菜式,用烤泥巴来糊弄大家。
周臣则是轻摇着折扇,微笑着看着唐伯虎,一副云淡风清的文人本色。
唐伯虎等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才笑着一揖道:“先生,各位街坊,今日我们店铺重新开张,这是本店的特色秘制招牌菜式:叫花鸡。请先生品尝”。
唐伯虎拿出小锤,“嘭”的一声砸开了一个泥疙瘩,剥开荷叶,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周臣凑前深嗅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叫花鸡,笑道:“色泽棕红,油润光亮,鲜香扑鼻,我从未见过鸡还有如此做法”。
唐伯虎连忙用刀叉将鸡切好,递过竹筷请周臣品尝。
周围众人十分震惊,他们都是和厨房打交道的人,就算厨艺不是很精深,但是菜的好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众人没想到唐伯虎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如此新颖美味色香味俱佳的菜式。
李厨子脸色阴晴不定的打量着唐伯虎,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好,好”,周臣一连叫了三声好,放下竹筷,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枉我也自以为是个美食家,没想到鸡还有如此美味的吃法,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色泽鲜美,外酥里嫩,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着叫花鸡暗暗吞起了口水。
唐伯虎暗暗观察了周围众人,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又砸开另一个泥疙瘩,让周围的街坊上前来品尝。
当下众人一哄而上,你一块我一块的哄抢起来。
李厨子也顾不得讲究风度,拼命挤将进去,总算抢到了一只鸡翅膀,放进嘴里一尝,顿时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美的是直感觉这肉鲜美异常,肉酥爽口,各种材料搭配的恰到好处,烤鸡的火候也掌握的出神入化,肉不老不嫩,真是顶级大厨才能烹调的如此恰到好处,即使有人知道秘方,如果厨艺不到家,也无法烹调出如此美味。
痛的是没想到姓唐的还有这一手,凭借着这一菜式,别说是咸鱼翻身了,简直就是鲤鱼跃龙门,乌鸡变凤凰。真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姓唐的一家还能翻身。
更想到刚才那小子说的想代表南浩街参加两个月后的两江厨艺大赛,不可不防,李厨子咬着牙暗暗攥紧了拳头。
唐伯虎将周臣的那只叫花鸡包好,交给周臣,请他回去慢慢品尝,并言道自己到时一定会前去书院报道。周臣嘱咐他这段时间用心向学,之后就摇着折扇离去。
苏州阊门专诸巷是苏州最大的古玩玉器交易市场,午后的专诸巷仍旧喧嚣,玉作坊和古玩店鳞次栉比,吆喝声和琢玉声不绝于耳。
唐伯虎背着双手微眯着眼睛走在街上,对周边的一切视而不见,直走到巷尾转入一个偏巷,在一排树荫下,闲坐着一帮闲汉正在闲聊。
唐伯虎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早就听人说,这里就是苏州帮闲聚集地,寻常为别人打零工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聚在这里,周围的树上的还挂满了托人写的意向,自己的特长,能帮主顾做些什么之类的简单介绍。
而苏州官府也默认了这片区域,并且时常派便衣捕快混迹其中,生怕会有过往的逃犯参杂在里面。
唐伯虎知道,这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劳务市场,只不过没有那么正规而已。本来周边闲坐的众人见有人来了,还以为有主顾上门,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毛头小子,更是懒得看上一眼,也没有起身相迎,更没有跑上前来询问,顺便推销自己的。
唐伯虎也不介意,本来自己现在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谁会前来关注,他知道这里面有不少泼皮无赖和市井青皮,还有很多惯会偷奸耍滑的油滑无赖,自己一定要细细挑选,要不然自己一个小孩子,要是挑错了人,到时候奴大欺主,可没地方说理去。
远处的梧桐树荫下,坐着六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穿着破破烂烂,满脸菜色,四男二女,很显然他们是被排斥在这一干人之外的。
唐伯虎暗暗观察了一番,确定这几人都是外乡人,看什么都是怯生生的样子,甚至其中几个孩子,一看到那帮闲汉之中有人不怀好意的看向这边,都是微微一抖。有三个年龄稍长的孩子,看起来身体强健,皮肤微微有些黝黑,一看就是朴实的乡下小伙…….好吧,不玩虚的了,其实他一直重点观察的是那两个女孩。
“喂,我说,外地佬,你们还不去要饭,真等着会有人来雇你们,看看你们一副叫花子样,还是快滚回乡下挑大粪去吧”,一个花胳膊闲极无聊,轻摇着头上摘下的草帽,指着远处的那几个孩子取笑。
“对啊,哈哈哈,不然就等着饿死吧”
“是啊,我们本地的汉子还找不到好活计呢,你们外地人就别想了,再不滚有你们好看的”。
周围的一甘闲汉,纷纷起哄。
那四个男孩子显然长久的遭人白眼,被人欺凌惯了,虽然一脸怒气,暗自攥着拳头,也仅仅只是对那些人怒目而视,那两个女孩子却是暗暗拽着他们的衣服。
显然很是害怕。
唐伯虎点了点头,看来这几个孩子在外边流浪了不少日子了,懂的什么时候都是形势比人强,决不能图一时痛快使自己身陷险地。自己要找的就是朴实能干活,吃苦耐劳,又不爱惹事的人。
“十两银子一个月,包吃住”,唐伯虎双手抱胸,微笑着大喊了一声。
那原本在树荫下闲扯的三四十人,一下子全部哗啦啦围了上来,很快就把唐伯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更有几个已经伸出手开始拉着他的衣袖大力的推销自己,什么自己身体强健,力大如牛,忠肝义胆对东家绝对忠心之类的话。
那先前奚落那几个孩子的花胳膊等几人,也是凭着蛮横和蛮力硬生生的挤到了唐伯虎跟前,忙不迭的陪笑道:“小东家,小东家,俺一看就知道您骨骼精奇,贵不可言,大慈大悲,假仁假义…..哦,不对不对,是大仁大义,乃是俺苦寻多年而不遇的明主,您就收了我吧”。
唐伯虎没想到这家伙变脸变的如此之快。前一刻还凶巴巴的。后一刻就化身为一种四条腿奔跑的动物了。
十两银子一个月,包吃包住,对这些人来说确实是高薪,对他们打零工的来说,一个月能有二三两就算不错,还不一定管吃住,这么好的活上哪找去。
唐伯虎有钱吗?当然是没有了,他现在全身也就只剩下十来两。不过他有信心赚很多很多钱。
“各位给位,不要吵,让一让,让一让”,唐伯虎分开人群。走到了远处已经站了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过去试试运气的那几个孩子面前。
“想不想来,十两银子一个月,包吃住哦!”,唐伯虎微笑着诱惑道,眼睛盯着那两个女孩打量。嗯,果不出自己所料,还不错,虽说穿的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但是脖颈间雪白的肌肤,还有清秀的面庞就知道极具……..诶,不对,咱好像是来招工的,可不是诱惑未成年少女来的。
“想,想,想”,那几个男孩子一脸喜色兴奋的连连点头,那两个女孩也是笑着连连点头,但是看到唐伯虎贼兮兮的眼神,又有些害羞的抿着小嘴红着小脸低下了头。
“喂,小东家,您怎么会要这几个小叫花子呀,他们有什么比的上我们的,他有我们熟悉苏州城吗,有我们会干活,有我们有眼色吗?大家说是不是?”,花胳膊不服气的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众人一时间都是纷纷乱起哄。显然不服气想成心捣蛋。
“全都给我闪开,闪开”,唐伯虎放下抱着的双臂,阴沉着脸大声说道:“怎么?小爷我用什么样的人,还要你们批准吗?”。
“小子,你是不是存心来找茬耍我们的,啊?”,花胳膊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狞笑着带着几人走上前来,看来是存心想捣蛋。
身后的那几个男孩还倒罢了,那两个女孩可是怕得厉害,连忙拉住唐伯虎,小声道:“少爷,算了,我们快走吧”。
唐伯虎一笑,回头道:“两位姐姐莫怕,看弟弟为你们出气”。说着乘机在两个女孩的玉手上摸了好几把。心里暗暗得意。
“怎么,想打架,好,小爷成全你们”,当下唐伯虎很嚣张伸手对他们竖了个中指,虽然知道他们不懂什么意思,道:“有种的和小爷一对一,怎么样”。
“哈哈哈,我听见了什么,这小鬼要和我们玩单挑”,花胳膊哈哈大笑,对身后几人摆了摆手,那几人就笑着退后了,其他不想惹事的人也只是远远地笑着围观。
“好,小鬼,我成全你,就让俺老张来,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可别说我欺负小孩子”,花胳膊走上一步,攥着拳头,狞笑着道。
那几个孩子包括两个女孩都拉着唐伯虎劝他算了,还是快走吧,犯不着和那种人置气。但唐伯虎还是固执的笑着走了上去。
“老哥,我看你身强力壮恐怕有些力气,我年纪小怕一会儿坚持不住,能不能容许在下,运个气,回个血先?”。
“哼!”,花胳膊很大气的挥了挥手。
当下唐伯虎装模做样的扎了个马步,上下压了压手,左右来回打了两拳,踢了踢腿,叫嚣道:“桥来桥上走,脚踢脚下消,我气运丹田,我打通任督二脉,哇呀呀呀,我左青龙,右白虎,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各位老少爷们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花胳膊看了看他神神叨叨的乱喊乱叫,不屑地摇了摇头,而周围好事之辈却纷纷大声叫好。
“好了,可以了,我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你尽管来吧!我数五下咱们就开始”,唐伯虎站直身子大声道。
“好,这小子有股子气势”,周围围观的众人纷纷喝彩,只有那几个孩子一脸的担忧。
花胳膊摆了个起手式,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待会哭了可别跑到你父母那告状”。
唐伯虎很天真无邪的笑笑,开始数数:“五,四”。
刚数了两个数却突然却瞪大眼珠,装出一副极为吃惊地样子,望向花胳膊的身后,夸张的大叫道:“哎呀!,快看你后面!”。
花胳膊急忙扭过头去。
“我哒!”,一声大喝,唐伯虎跳将起来,朝花胳膊的裆部狠狠的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