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方邃屈膝坐在一处矮丘上,回忆起旬月前在西奈山,被太阳陨石焚烧后的情景。
他当时自忖必死,脑内只来得及闪过‘好在家中还有个哥哥,父母应该不会伤心到失去生存的希望’这一念头,其后黑暗涌来,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茫茫黑暗里,无念无想,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当方邃再次恢复意识,他骇然现自己正周身灼热,如同体内燃烧着火焰般难受,从半空砰然坠入一条大河里,随后再次昏迷。
那之后他始终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只隐约记得自己被河岸旁的人所救,其后偶尔恢复意识,却现周边人不论是样貌打扮,亦或肤色举止,都全然不像是现代人,心中大感惊诧,不能适应。
如此数次昏迷而后醒转,终于确定自己是被太阳陨石焚穿时空,带到了未知年代的未知所在。
及至半月前完全恢复清醒,方邃才得知自己当初坠入的大河,即是举世闻名的世界第一长河——尼罗河。
而他现时所在之地,毫无疑问正是古埃及,具体年代方邃目前不得而知,但这个时代的人类,大多还在使用土陶石质制品,鲜少可见青铜器。
需知埃及可是人类史上,最早建立起国家制度的灿烂文明,既然连埃及人还处在如此原始的阶段,由此推断,方邃现时至少也应是距二十一世纪三四千年以前。
埃及古人和方邃一样,生有黑色眼瞳及头,却有着蜜色的皮肤,充满了健康的气息。
埃及人身体高硕,贵族多数身着白色麻布长衫,佩戴金饰,寻常百姓则以植物制品或是兽皮遮体,大片皮肤裸露,愈显他们的勇武强健。
方邃对埃及历史了解不多,只知道古埃及曾历经三十一任王朝,位处非洲东部,是典型的水力帝国,整个国家的重要城市,皆建在尼罗河两岸。
从地理上看,埃及与中国处于相似的纬度,在中国西方约数千公里之遥,远隔多个中东国家。其北临地中海,东濒红海,南邻努比亚(今埃塞俄比亚和苏丹),西接利比亚。东西两面均为沙漠,世人皆知的撒哈拉大沙漠,就与埃及领土的西南位置相接,南边有几个大险滩,只有通过东北端的西奈半岛与西亚来往较为方便。
所以,古代埃及具有较大的孤立性。
早在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聚居地,还以部落形式存在时,埃及已经建立起高度统一的王国式中央政权,在建筑、军事、宗教,艺术等成就上,实远远领先于当世。
宏伟壮观,似可连通生死阴阳的金字塔,寓指来世的木乃伊和狮身人面像等秘异之物,以二十一世纪的达,仍然无法尽解其秘。
这一切都让后世知道,埃及文化的特异与悠久,不愧为与古中国并称的四大悠久文明之一。
在方邃苏醒后,还未完全恢复之际,因为他明显不是埃及人的样貌,被收留他的村落居民层层上报,不日即有一队身强体壮的兵士,来到他所在村落,将其拘押带走。
他被带走后,多次辗转,先后经过数次审问,最终被押送至一处建筑工地,从事艰苦劳作,来惩罚其冒然闯入埃及领土的罪责。
方邃极为惊讶的现,他将要从事的,竟是作为一名苦力,参与到举世闻名的金字塔的建造中去,亦由此进一步肯定,自己是重生在充满神秘色彩,为后世留下诸多未解之谜的古埃及。
在现代的研究中,数千年前的地球上,曾经有那么一个时期,生过诸多难以解释的奇谜。
例如文字与术数的起源,古埃及人的金字塔建造技术,古中国的河图、洛书,以及蕴含天人合一之道的卦理玄机图,古印度的佛教文明,死丘之谜等等,还有其他数不胜数,包罗万象的传说。
仿佛整个人类文明,在那古老年代里,忽然间就突飞猛进,掌握了许多二十一世纪仍然不可越的技术。
这一切不禁让人遐想无限,引种种猜测。
数千年前,是否真有某个时期,有地外文明亦或古老相传的神魔,曾降临地球,对原始人类进行传授,令古人们得以知晓远他们进化阶段的前技能?
方邃屈膝坐在矮丘上,脑内浮想联翩,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他身后数十丈外,已然建造过半的金字塔,时刻提醒着他,此时所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
和他一起焚穿虚空的太阳陨石,在他苏醒后,消失的了然无踪,完全不知去向。
还有一幢异处,让方邃百思不解。据他所知,埃及的金字塔,都是建在尼罗河沿岸的沙漠地带,但他此时参与建造的金字塔,却在一处山中,这似乎是一座后世从未被人现过的神秘金字塔。
在方邃诸般念头起伏无定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充满呵斥意味的声音。
喝声是从在建的金字塔方向传来。
那里围绕着金字塔,搭建起无数的攀爬木架,声音哄杂。数以万计的工人,在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后,正纷纷散归到周边的休息区。
喝声来自一个粗壮的身影。那人一身古铜色皮肤,在夕阳照射下闪闪光,清晰的透射出强壮与彪悍。
此人是看管劳工的埃及兵士中的一个小领,叫做塔图,性格专横,显是现方邃在休息,心生不满,出言呼喝。
塔图腰围褐色兽皮,周身肌肉贲起,充满力感的光泽,其人面孔狭长,黑色的眸珠中,隐含险诈神色,让人一见即升起敬而远之,难以亲近的观感。
穿越到古埃及的过程中,不知生了怎样奇妙的事情,方邃醒来后,对这里的语言不学而知,入耳即明,因此沟通上并无问题。
塔图凶睛闪闪,眼见方邃闻声快步走来,显得十分顺从,仍然不觉满意,面上现出厌恶的神情,低喝道:
“该死的黄皮奴隶,你要记住这里的规矩,每天工作结束,就应该立即滚回你肮脏的帐篷里去,而不是悠闲的观望神圣的埃及大地。”
塔图说话时,轻挥手中皮鞭,出撕裂空气的锐响,双目阴阴的盯着方邃。只要方邃稍露不满,他手中鞭子,将会如同毒蛇般抽过去,狠狠鞭打这不是埃及人的外来者,以泄他心底的怒火。
方邃一脸平静,并无反抗不满之色的从塔图身旁走过,很快融入周边来来往往的苦力群中,走向休息的帐幕。
目光一直盯着方邃步入人群,塔图才轻哂一声,转身离去。
结束了一日艰辛劳动的苦力们,多数表情稍见轻松,但都步伐匆匆地走向休息区,鲜少彼此交谈。
建造金字塔的工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奴隶,另一部分则是以建造金字塔为荣的埃及居民。
来这里工作的埃及民众,和奴隶们的待遇完全不同,他们的工作相对轻松且安全。
而奴隶则艰苦得多,还要时常受到埃及士兵的鞭打虐待,劳苦不堪。
方邃因为身份不明,又不是埃及居民,自然被划分到奴隶阵营。实际上若不是建造金字塔工程庞大,而劳动力急缺,方邃这种外来者,可能会被直接处死,连到这里工作的机会都没有。
连日来,有不少奴隶被繁重的工作所累,死伤严重,人命轻贱如草芥。这让方邃知道,在这距离二十一世纪数千年前的时代,没有公理,只有强权。
这是个弱肉强食,危险而原始的年代。
他当然不会安于当个奴隶,而是在蛰伏中等待机会。
一日的喧闹过去。
夜色降临,方邃和其他十余个奴隶,先后回到工地附近一个简易棚子里休息。
沙石地面上,铺着一张用尼罗河岸所产芦苇编织的破烂席子,就是方邃连日来栖身睡觉的地方。
奴隶们休息的棚子里,充满难闻的汗臭味,但在高强度下工作整日后,人人疲倦欲死,谁还有心情在乎这个,其他几个奴隶倒头即睡,片刻间已是鼾声震天。
放下入口的帘子,棚内陷入深沉的黑暗里。
方邃走到一个角落的席子上,无声坐下,背靠一根棚内的支撑木柱,轻阖双目,看起来是在闭目休息,实则他来到古埃及后,总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会在自己静守本心的时候,游走周身,偶尔还有一道威严的经文古音,会在脑内回荡。
每当古音出现,方邃都会觉得,自己体内奔腾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炽热至可以焚化苍穹大地的滚滚岩浆。
‘轰!’
当他闭上双目,脑海内仿佛有一道从茫茫混沌,宇宙本源之所传出的声音,如期而来。
这声音一起,方邃便似坠入广袤深邃的虚空里,全心全神都被吸引,浑忘世间万物。
同一刻,他的皮肤下,真有岩浆在奔流般,透出若有如无的暗金色光华,慑人心魄。
方邃隐隐意识到,自己体内,正生着某种玄妙至乎常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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