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不想因为门口的争吵,而影响到了他今天的皮肉生意。
而且作为熟知察言观色、以貌取人的老鸨,也是看出朱祁锐非是凡人,所以这才好言相劝。
“公子,我看你也是一个体面人。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去衙门控诉。”
“只是我们终究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在这里瞎胡闹,可就不太好看了。”
拉扯些青莲的汉子,也不想再和朱祁锐纠缠下去。
“我家将军已经花钱买了你,你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你这辈子就安安心心的认命,生是我家将军的人,死是我家将军的死人!”
那汉子话音未落,他忽觉手中一松。
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咚”的一声响。
紧接着,众人都是齐齐惊呼起来。
原来那青莲竟已趁着那汉子说话分神的时候,用力挣开了他手,一头往些门框上撞了过去!
青莲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庞上,瞬间就血流如注。
她额头一个的窟窿正汩汩不止的冒出鲜血来,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几个一旁的妓女都是大喊大叫,她们更是被吓得各自逃开数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她止血!”
朱祁锐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大吼着,一边就向着青莲冲了上去。
老鸨也是闻声而动,他可不想青莲死在自家店铺门口,他可不想沾染晦气,甚至惹来人命官司。
朱祁锐撕扯下自己的衣带,然后就给已经昏死过去的青莲包扎起了伤口。
“快去请大夫,要是她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拿你去报官不可!”
朱祁锐回头恶狠狠的对着一旁的老鸨吼到。
老鸨也是知道,要是惹上了官司,自己也就麻烦大了。
话不多说,老鸨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那个买人的汉子,却是对着青莲寻短见不以为然。
他上前踢了踢昏死的青莲,口中叫骂。
“臭婊子,丧门星!”
“还真是一个不长眼睛的赔钱贱货!要死也不挑时候,非得在老子花了钱、赎了人过后!”
“你真是活该家里人被杀光,又被鞑子众人给奸!”
汉子又对着妓院老板说到。
“大爷我今天真是晦气!”
“这人,我不要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汉子见出了人命,其实也是心中惊恐不安。
他之所以表现这样,就是为了唬住众人后,再寻找一个机会离开。
汉子终究是官军,他要是被衙门来人给带走,只怕多少也是不太好看。
见到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汉子自以为得手了。
他猛的一转身,就想要逃走。
朱祁锐见状大恨,他上前一把锁住汉子的肩头,便冲着他肚子狠狠猛击出了四五拳。
汉子腹部被重击之下,只疼得他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朱祁锐也是不停手,他转身一个过肩摔,就把那汉子给撂倒在了地上。
朱祁锐嘴上大骂。
“都是你们这些人害死了她!”
“如今闹出了人命来,你居然还想着要跑!”
那汉子疼得浑身蜷缩成了一团,嘴上却是犹自狡辩。
“你胡说!”
“怎么就是我们害死了她?既然是在打仗,那就是兵荒马乱的,又哪里有不死人的?”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未曾好好投胎,偏偏要来这乱世来走一趟!”
乱世!
又是一句乱世!
朱祁锐只觉得心中无名火更重,他又对着躺在地上的汉子狠狠踢了两脚。
“拿绳子来!”
朱祁锐转身对着后面妓院众人就是一吼。
此刻的朱祁锐,哪里还有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脸色铁青、双目赤红,犹如地狱出来的恶魔一般,仿佛随时要吃人一样。
妓院众人,也都是被朱祁锐的凶神恶煞所镇住。
他们只得乖乖去拿了绳子出来,任由朱祁锐把那汉子给捆起来。
朱祁锐又返回昏死过去得青莲身边,伸手外她鼻子附近一试。
“还有气,她还没死!”
“我这就捉贼人去见官,你们可要好好看顾地上青莲,等到大夫来了以后,速速替她医治。”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国法无情吧!”
朱祁锐说完后,就押着那汉子走了出去。
“客官,那是守备衙门,是管兵的,可不是管刑罚诉讼的。”
“你该去县衙才是!”
妓女小燕可是不管不顾的,她只是觉得昏死的青莲可怜,所以想着帮她申冤。
朱祁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还是向着守备衙门走了过去。
门口冒出这么大的动静,妓院的老板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当即就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厮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抬进来!”
得了老板的命令,小厮们也是手脚并用的,就把地上的青莲给抬了进去。
“是该如此,我们该把她抬到屋里照料!”
小燕在醒悟过来之后,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帮忙。
“啪!”
随着一声响起,小燕却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他妈的!要你在这里多嘴!”
“要是一会官老爷们来了,你们可给我小心说话。”
“有道是‘官’字两个口,那些当官的,可是有着上下两张嘴。”
“他们一张嘴用来说话,一张嘴可是用来吞银子的!”
……
朱祁锐押着那个汉子,刚一来到守备衙门前面,就碰到了邺王府统领孙继仁。
“殿下,这是怎么了?”
何安居见到情况不对,连忙上前询问。
“殿下?”
“难道你就是邺王殿下?”
被绳子捆绑的汉子,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他脸色开始极速苍白了起来。
原本汉子还想着,凭借自家将军的关系,自己就算到了衙门以后也不会有大事。
大不了,自己屁股挨上几下水火棍,自家将军再花点钱了事。
最后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就可以脱罪。
只不过当听到“殿下”二字后,汉子这才知道自己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朱祁锐以亲王巡边宣府,汉子作为军士,自然也是听说的。
真背!
汉子不由得在心中苦笑,看来自己今天出门没黄历,所以才运气糟透了。
“殿下,小的冤枉啊!”
“小的可是花钱买人,并没有做出国法不容的事情来。”
“至于她的事情,也是她自己一心寻死,小的可没有害她性命!”
汉子不想死,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口中更是连连哀嚎。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还不能消了朱祁锐的怒火,那汉子又“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朱祁锐并不理会,他只是抱手在胸前,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咚咚咚……”
汉子依旧叩头不止,哪怕他额头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糊。
“把这家伙关起来!”
等到那汉子自己忍受不住疼痛,不再以头触地后,朱祁锐才向着孙继仁下令。
孙继仁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王爷这般冷酷无情,他心知那汉子定然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来人,把他押下去!”
随着孙继仁开口下令,几个邺王府护卫一拥而上,就把汉子给拖了下去。
虽然孙继仁心中疑惑,不过他也是知道从属之道。
朱祁锐不说,孙继仁也不问。
因为朱祁锐要是想说,不用孙继仁问起,他自然就会对孙继仁给讲出来。
“点一百王府护卫,跟孤走!”
朱祁锐现在只是心中火大,他只想早一点回去妓院。
“末将领命!”
孙继仁躬身弯腰,然后就退了下去。
“张平,你去通知怀来县令,就说孤在妓院门口等他!”
“赵萌,你同样也去城外军营走一趟,把指挥使杨信给叫来!”
“王安,你先带几个人马上赶去妓院!”
“马英,你进去把何长史给叫出来!”
朱祁锐对着门口值守的几个护卫下令,他这是把怀来城内外最主要的官员都召集了起来。
等到孙继仁点齐了人马,朱祁锐这才在他和邺王府长史何安居的陪同下,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妓院又赶了过去。
……
“这是怎么了?”
“各位军爷,你们这是?”
妓院老板看到自己院子四周围满了军士,慌忙从里面跑了出来。
“没长眼的东西!”
“殿下驾到,还不速速参拜!”
孙继仁在来时路上已经听朱祁锐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对这家妓院也没什么好感。
孙继仁更是对着妓院老板横眉冷对。
“殿下?”
“他是殿下?”
妓女小燕本来想要伸手指向朱祁锐的,只不过她的手微微抬起来后,随即又缓缓放了下去。
小燕也是知道“殿下”就是王爷,也是知道那是她所不能随意指指点点的。
“大明邺王殿下亲至,尔等速速参拜!”
这一次邺王府护卫齐齐高喊,声音更是震天。
妓院众人哪里见过这样震撼的场面?
他们只感觉一股杀气在四周弥漫开来!
“参……参见……殿下!”
妓院老板知道自己这次是摊上大事了,他紧张得舌头都已经打结了。
“参见邺王殿下!”
妓女小燕虽然刚才拿了朱祁锐的银子,可是她现在不但不慌张,反而是心中颇为喜悦。
她在得知朱祁锐乃是亲王后,顿时感觉自己等人今天算是遇到救星了。
“奴……奴家,参……参见……邺王……殿下!”
妓院的妈妈和老鸨却是吞吞吐吐,因为他们感知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