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么您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布雷德缓缓摘掉了自己的兜帽。
虽然他看似稳重如山，但他心里慌得很。
布雷德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看来，他之前的确小看了西境学院。
“您本人跟这些灰色的怪物……或者说那个‘通灵计划’有关吗？”弗里德里希院长一脸忧色地看着布雷德。
“我向您保证，我跟这些丑陋的怪物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我也不知道您所说的那个通灵计划。我不过是在这五百年后的世界莫名其妙地再次苏醒了而已。”
布雷德十分庄重地说道。他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望向弗里德里希的目光中也没有半点闪躲。
“好吧，我想我暂时可以相信您。”弗里德里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或许您不会喜欢我接下来的说辞，但从学院的角度来看，开拓者背叛过我们，并且给整个西境带来了深重的苦难。我希望您能够明白，西境现在已经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布雷德知道，弗里德里希后半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开拓者已经无权再命令西境学院。
但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费力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可以理解。”布雷德无奈地点了点头。“死亡之地深处的那个怪物已经被我亲手消灭了。而我，现在也只是一个追寻当年真相的冒险者，并不想干涉学院的任何事务。”
“原来如此。能完成这项壮举的，恐怕也只有您本人了。至于其他几位开拓者……”弗里德里希长出了一口气，那些老古董的胡思乱想居然如此贴近事实。但面对着眼前这位神秘出现的圣皇陛下，他依旧有些犹豫。
“您的意思是，他们也都活着吗？”布雷德难掩内心的焦急。
“我先来回答您之前那个问题。”弗里德里希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之所以没有消灭那些潜入学院的家伙，便是担心学院会再多一个未知的威胁。”
“我们之前对无面者的研究已经证明，它们掌握着开拓者创造的那种特殊语言，并且也知晓开拓者们遗留的知识。”
弗里德里希依旧紧紧地盯着布雷德。
“原本，学院的诸位都认为，我们已经继承了弗洛斯·肖尔以及其他开拓者留下的绝大多数知识，但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们一记耳光。那些灰色怪物掌握的东西比学院里的长老或教授还多，这也是我允许它们留在学院里的另一个原因：它们保存的知识对学院也有用。”
“也就是说，您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是我当初的兄弟？”布雷德默默地在心里摇头，那种异世界的语言可不是他们五个创造的。
当初自己那些同伴的下落固然令他担忧，但真正令布雷德感到不爽的是，弗里德里希一边声称学院继承了开拓者的知识，一遍又表示开拓者现在无权号令他们，甚至还因为一些知识，便允许那些随时都会危害学院成员的怪物四处游荡。
布雷德虽然能理解这位院长为学院的某些利益而做出的考量，但他依旧有些不忿。
“从我们学院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怪物以及那所谓的通灵计划的确与开拓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弗里德里希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么，您所说的通灵计划，究竟是什么？”布雷德不想跟弗里德里希计较太多，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一点点搜集情报，再做决断。
“这件事，还要从弗洛斯·肖尔大人的另一个理论开始说起……”弗里德里希将书架恢复原状，将另一本大部头的书籍交给布雷德。
“《灵魂理论》吗……看来在我倒下后，那家伙把它给完成了。”布雷德一眼便看出，这是弗洛斯·肖尔五百多年前的另一项研究。
同时他也意识到，今天他恐怕要在学院里多停留一段时间了。
……
就在布雷德在学院里与弗里德里希院长交谈时，外面的世界依然很不安宁。
“圣皇陛下在上，你终于平安抵达了，姐妹。”塞恩城的城墙外，那位与布雷德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十分激动地看着眼前那位清瘦的少女。
虽然他的年龄已经足够让面前这个小姑娘称他一声爷爷了，但因为那段共同的奴隶生涯，他们之间永远以“兄弟”“姐妹”相称。
“玛格丽特·理查的骑士团很快就要前往西境了，这是他们的行动路线。”少女掏出一张带有标记的地图。
“玛格丽特？南境的女英雄，曾多次抵抗高等精灵入侵的那位骑士？”老者有些惊讶。这个人的名号在南境无人不知，她不仅是南境目前唯一一位获得骑士封号的女性，也是所有南境人心目中的英雄。
即使是恨透了贵族，与他们不共戴天的反抗者，也十分钦佩这位英勇无畏的战士。
“多米诺·沃特那个混账居然把她派到西境来……他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老者陷入了沉思。
理查家族历史悠久，据说当年便是理查家族的代表与开拓者们签下了和平协定，将整个南境平稳移交给帝国，避免了一场流血冲突。
虽然理查家当年的行为被一些人所不齿，但后来突袭高等精灵西征队伍，让他们元气大伤的，还是这个理查家族。
几百年以来，南境大骑士长之职都由当年镇守南境的那位开拓者及其后代担任，但理查家族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沿海的防御呢？如果玛格丽特不在，谁还能保护南境不受高等精灵入侵呢？”老者皱起了眉头，剩下的那些骑士老爷大都是酒囊饭袋，如果高等精灵借此机会入侵，他的家乡可就危险了。
“接下防御任务的，是玛格丽特女士的妹妹洁莉……也就是我的……主子。”少女有些犹豫地说道。
虽然那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贵族小姐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从来都没有为难过她，但她却明白，自己与那位二小姐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帮我应付了理查家族的管家，所以这次我才有机会将情报带到西境，我……骗了她。”少女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她之所以能获得这份重要的行动路线图，也是利用了洁莉对她的信任。
“虽然理查家族有着光荣的传统，但请你不要忘了，他们也是奴隶主。”老者将地图收好，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明白，兄弟。”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
“把这个带上。”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刻有骷髅图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吊坠。“这是通灵护符，如果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你可以用它……”老者弯下身子，轻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什么？”少女惊愕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