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来探病的人,楚谭走到云言身边,轻轻晃了晃熟睡的云言。
云言实在太累了,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突然“郑宜良”三个字出现在她脑海里,使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宜良怎么样了?”虽然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心里终究放心不下。楚谭暗中叹了口气,有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夏爵去看了,已经醒过来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声音很轻柔,好像怕吓到云言一样。楚谭苦笑,没想到自己和云言也有心平气和谈话的时候。
听到郑宜良已经醒过来了,悬在云言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楚谭清楚的感觉到,云言的眼睛一瞬间回复了光亮。即便两人有着很深的误会,即便郑宜良已经不记得从前了,但那种刻到骨子里的爱,也能使郑宜良在发生危险的瞬间本能的去保护云言。楚谭自嘲的笑笑,自己有什么好难受的,但是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却让他很难忽视。
云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向病房方向走去。虽然她不确定郑宜良是否想见她,但是云言想确定他还好好的。
走近病房,云言并没有进去,只是透过玻璃看向病房中的郑宜良。只是一瞬,两人的目光就对在了一起,云言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低下头,转过身,抬头发现楚谭正盯着自己看。
云言走过去,虽然她对楚谭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昨晚多亏了他及时赶到,否则自己恐怕会更加慌乱无措。
“昨晚谢谢你。”云言真诚的说道,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楚谭看着低头道谢的云言,有种冲动想揉揉她的头,但马上被压制住,回复了往日对云言的态度:“谢我做什么,我帮的又不是你。”说完,径直从云言身边走过。
云言并没有觉得不对,毕竟楚谭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的。
楚谭走了,云言又回到病房前。她隔着玻璃往病房里看,却发现郑宜良也一直在看着她。郑宜良的脑袋上缠满了纱布,脸上也有几道划伤,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仿佛能透人心,这是大部分人对郑宜良眼睛的感觉。可此时望进那黑漆漆的眸子里,云言却只觉得想哭。她最终还是走进了病房,一步一步走到郑宜良的床前,轻轻唤道,“宜良……”
郑宜良上下左右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云言没有什么大伤,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云言眼泪汪汪的样子,说道:“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因为刚醒来还很虚弱,所以这句话没了往日的伤人,说完之后,他还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云言强忍的泪一下决堤,她趴在郑宜良身上,一边哭一边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宜良你怎么那么傻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郑宜良没有推开她,也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
他只是有些高兴的想,原来这个女人这么担心他,也不枉自己拼了命救她。
云言哭够了,才发现郑宜良的被子都快被自己弄湿了,顿时十分不好意思,一张脸逐渐红了起来。
郑宜良盯着她微红的脸,眼里有些细微的波动。
“宜良,你渴不渴,我给你削个苹果吧……”云言红着脸拿起苹果,一下一下的削着,她刀工很好,苹果皮一直连到最后都没有断,削好的苹果被云言切成了一块一块,摆成了个小兔子模样。
郑宜良看着那只兔子眼神十分嫌弃,云言见状抿嘴笑了笑,郑宜良以前也是这样,对可爱的小动物总是无感。
郑宜良的手还不能动,所以云言一个一个的喂他,郑宜良虽脸上嫌弃,可最后却一个不落的吃完了。
夏爵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云言喂郑宜良最后一块苹果,他微微叹了口气,酸道:“这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受了伤有人心疼还有人喂苹果。”
云言被他调侃的低下了头,郑宜良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
夏爵轻轻笑了笑。
看昨晚的情况,他还以为郑宜良和妻子感情不好,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郑宜良能豁出了命护着云言,而云言的全部心神都被郑宜良牵动着,这样的感情,怎么会不好呢。
“呐,午餐,这都快中午了,你们一定饿了吧,快吃吧。”夏爵说着递给云言一个袋子。
“谢谢你,你真细心。”云言感激的说,虽然她自己不饿,但郑宜良一定饿了。
“不是我买的,我刚才碰见楚谭,是他交给我的。”
楚谭?云言有些疑惑,他刚才不是走了吗,不过她没有多想,而是拿出粥一勺勺去喂郑宜良。
夏爵家里还有很多事,所以送完午餐就走了,约好明天再来看郑宜良。
郑宜良喝了粥有些困,于是闭上眼睛休息,云言就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他。
当郑宜良的父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颇为和谐的一幕,他本来就板着的脸拉的更长。
云言听见开门的声音,循声望去,却吓得一个激灵。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是郑宜良的父亲,云言永远忘不了他生生拆散自己和郑宜良时的痛苦。
“你在这做什么?”
郑州不悦的开口。
“我……我来照顾宜良。”
“我听说宜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云言的手指捏着衣服,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郑州却不放过她,继续咄咄逼人,“三年前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云言你除了给宜良带来灾难和痛苦,你还会做什么?”
他凑近了一步,脸上充满了讽刺,“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宜良娶你吗?因为他早晚有一天会后悔,他今天做的决定。”
“不会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云言脸色发白,郑州的话对于她几如诅咒一般可怕,在她和郑宜良刚在一起的时候,郑州就说过他们一定会分手的,果然,他们分开了三年。而现在,郑州又说他们的婚姻也不会长久,云言有些接受不了,就算她和郑宜良的婚姻在痛苦,她也不想结束。
郑宜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迷糊的睁开眼,却看见了郑州。他眯了眯眼,终于清醒过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爸。”郑州冷道。“听说你受伤,当然要过来看看。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鸡汤,特意让我带来的。”
郑宜良看了一眼郑州手里的罐子,随后撇开了眼不去看他。
云言想去把鸡汤接过来,却被郑州推开,“你过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你出去。”郑州的语气十分严厉,仿佛在对一个下人说话,而不是她的儿媳妇。
云言的手僵在原地,她咬住唇,十分难堪,没想到郑州会这么过分。
郑宜良转过了头,看了郑州和云言一眼,淡淡说道,“你让她出去干什么,她还要照顾我。”
“她会照顾什么?你还不如请个高级护工,这个女人除了让你不断的受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郑宜良十分不满郑州对云言说话的语气,他以为是自己没有遵守郑州的决定,所以郑州才这么讨厌云言。“我不想请高级护工,你公司那么忙,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郑宜良表情十分冷淡,术后苍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
“你!”郑州被他气的脸都青了起来,“你就这么跟你的父亲说话!”
“不愿意听您走不就行了?”
郑宜良的话更加激怒了郑州,他直接把鸡汤朝郑宜良摔了过去,罐子撞到床板上又摔到了地上,滚热的鸡汤溅了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了郑宜良雪白的床单上。
“啊……”云言吓得尖叫一声,马上扑过去看郑宜良的情况,好在郑宜良没有被烫到。
郑州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病房。
郑宜良闭上眼睛,不看云言,也不说话,只是睫毛的颤抖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样无动于衷。
云言看着这样的郑宜良有些心疼,她早就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不好,想不到已经僵成了这样。
云言刚要去收拾碎了一地的罐子,却被郑宜良喝住了“别动。”
“啊?”云言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宜良你怎么了,渴了吗?还是饿了?难道?是想上厕所?”
郑宜良瞪了她一眼,在心里嫌弃,她的脑子是稻草做的吗?
“去外面找人来收拾,你不要动。”
云言明白了郑宜良的意思,嘴角不由勾了勾,梨窝深陷,“宜良你是担心我吗?”
郑宜良转过头不再理她,继续合眼装睡了。
云言却不在乎,能有郑宜良这一句话,她就很开心了。
她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找人收拾,在心里暗暗的想,宜良一定还是喜欢自己的吧?他平时那些绝情一定都是装出来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车祸时不要命的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