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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后来,文筠被富商包养这种说法都冒了出来。

李筱嗤之以鼻:就他?你们眼瞎了?他不都三十多岁了吗?土成那样,包养他的人是有病吗?

有人跟着嘲:说不定哦。现在的有钱人花样多,可能真有病呢?硬不起来的那种。

硬不起来还包养个屁!

嘿,这你们就不懂了。不一定非要硬嘛,玩玩道具啦,让文筠含一晚上啦,有得玩!

群里安静了几秒,赵禹骂道:操,真贱!

文筠没加微信群,一是觉得没有必要,工作联系用qq就行,二是也没人拉他,整个新媒体部知道他微信号的只有刘存那也是当初在《仲城时报》就加上的。

同事们十指间的恶意传不到他眼里来,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明目张胆的聊天他却听得到,敲击键盘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那些人在算他周末出这一趟外勤拿了多少红包,奖金有多少;在扒他与许骋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许骋会倾心尽力地帮他;在查他在《仲城时报》有无能拿出来做文章的黑历史;在议论是哪个富商不长眼,看上了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土气老男人

全是无稽之谈!

文筠听着那些话,心生怒意,怒意却具化为唇角的淡笑。

别人想激怒他,他的确有些生气,但那愤怒实在太微不足道,就像雪夜里随风摇曳的火苗,顷刻间就化作丝一般的白烟,消散无踪。

没什么好气的。

和那些闲言碎语相比,他更担心的是荀慕生那个将他抵在东风猛士边的男人。

策划案又写不下去了,只要想到这个男人,他就一阵心惊,仿佛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即将被打破。

直到傍晚下班,文筠还没完成策划案。刘存在他桌边敲了敲:来小会议室一趟。

他站起身来时,全办公室的人都看向他。他跟在刘存身后,听到李筱不屑地哼了一声。

许总这周出差,参加汽车博览会去了。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想把你调去他的汽车版块。刘存倚在小会议室的桌上,语气看似轻松,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他说你对车比较了解,去他的团队可能更加合适,你觉得呢?

文筠无所谓去哪个部门,反问道:你想让我留在旅游美食版块,还是去汽车版块?

我的看法不重要,新媒体部和《仲城时报》不一样,我们更尊重个人意愿。刘存顿了片刻,听说你周六参加了赛车?

来了。文筠想,这才是重点。

你们玩得真野。刘存讪笑,以前在社会部时,你每次出去采访,都是去车班叫司机,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开车。

会,但很少开。

嗯,看来你还有很多优点未被发掘。这样吧,转版块的事先放在一边,许总下周才能回来,我现在如果给你转了,汽车版块那边也没人给你安排工作。刘存慢悠悠地说:而且赏秋活动这才开始,要持续一个月,策划案的初稿是你写的,你有责任跟全程。

嗯。文筠点头,我知道。

刘存盯着文筠看了半天,假笑道:方不方便跟我说说,周六你开的谁的车?

文筠眉峰一紧,倒不是惧怕刘存,而是刘存这话忽又让他想到了荀慕生。

是许总的朋友吗?刘存状似漫不经心:什么车性能这么好,把悍马都比下去了?

文筠只回答了前面一个问题:我不清楚,应该和许骋认识吧。

答了等于没答。

刘存眼神一沉,不耐烦的神色显露出来。

文筠不避他的目光,还有什么事吗?

碍着许骋,现在还多了那个借车的人,刘存不敢太过为难,摆手道:你回去吧,自己也想想,更愿意去哪个版块。

叫过一次外卖后,就好像上了瘾。文筠点了一份猪排小炒肉双拼,留在办公室加班。

写完案子时已是8点半,还在加班的人不多,他关了电脑,一抬起头,就撞上赵禹的目光。

赵禹别开眼,眉目间映着显示屏的光,满是戾气。

文筠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走赏秋活动有两条路线出了沟通问题,商家与客人都不满意,闹得不欢而散,后续反馈来了十几条差评。而这两条路线名义上的负责人都是赵禹。

下午去咖啡厅休息时,文筠听到一些闲话,说赵禹把活儿都丢给实习生干,自己挂名而已,拿钱不干事,不出事倒好,出了事有得他哭。

说这话的是另一个版块的组长,平时和赵禹称兄道弟,这时候倒是挺会落井下石。

文筠听过就算,不会幸灾乐祸,也不会上前安慰,横竖是与他无关的事。

秋雨下了快两天,淅淅沥沥的,惹人烦闷。文筠从仲灿传媒大楼出来,刚撑起伞,就打了个哆嗦。

还是穿少了。

一年四季,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秋季,雨水太多,天空阴沉,阳光少得可怜,秋风萧瑟,却不至于刺骨,冷也不冷彻底就像一个渴望嚎啕大哭的人,却怎也哭不出来。

晚高峰已经过去,公交与地铁都找得到空座,但他举着伞在风雨中站了一会儿,只觉又累又乏,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想早些回家。

后视镜里,一辆路虎隐没在流动的夜色中。

文筠靠在椅背上,右手抬至领口,手指勾住一条编成细辫的红绳,往上一提,一枚珠子被扯了出来。

那珠子柔和温润,带着体温。

文筠将它握在手心,轻轻闭上眼。

那是一枚孤单的沉香木珠。

第15章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周,城市上空阴云密布,太阳不见踪影。很多人加衣不及,街上随处可见戴着大口罩的感冒发热患者,大小医院被挤成了菜市场。

荀慕生倚在驾驶座上,就着凉水吞掉三片感冒药,拿起手机看了看,已是夜里8点。

秋冬昼短夜长,天早就黑了,雨虹路上的夜市摊开始出摊,五颜六色的大伞往夜色里一撑,像一个个雨后疯长的毒蘑菇。

车里的抽纸不巧用完了,荀慕生下车快步走去最近的一个摊子,跟老板买了一包餐巾纸。

穿这么少,感冒了吧?老板是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摊上摆着自家刚起锅的卤菜,接过钱后跟教育家里小辈似的唠叨起来:天气凉了,该加衣服就得加。你看你穿的什么啊,风衣顶什么用,得穿棉衣啦。感冒了可不好受,流鼻涕打喷嚏,你是擤鼻涕把纸用完了才来我这儿买吧?

荀慕生额角跳了跳,无言以对。回到车上撕开纸巾的包装膜,又往那卤菜摊看了一眼,没有客人,老板双手抄在兜里,肩膀和脖子缩着,在夜风里轻轻发抖。

一把年纪了,这种天气还撑伞摆摊做生意,大抵是有必须出来赚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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