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我耸耸肩,“是啊,非常遥远,空间远,时间更远。”

潇湘一撇嘴,分开了我和艳情,不满地抗议:“慕晗别打哑谜了,害我都听不太懂。”

“唉!姐姐也有不懂之事,难得,难得。”

潇湘双手环抱,“哼,你个小丫头,真会吊人胃口!我还没问那日你为何跑去替玉凝妹妹上台表演,害我险些从楼上摔下来。”

“哎呀~都是意外,过去就算了,不提了。”我不想在艳情这个真正的花魁面前,提起那段负罪的不光彩历史。

难得艳情善解人意,没有追问,只说还需筹措钱款,相约明晚在萧亚轩共商大事,便莲步轻盈的离开了。

潇湘让我去天香楼坐坐,说玉凝这两日差人寻我很多回。

“可我最近比较忙啊。”

“忙?莫非,莫非慕晗要参加‘六艺’和‘文鼎’间才艺比赛?”

“凑个数而已。”

潇湘一捂额角,相当头疼,“慕晗,你个女儿家去书院读书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还要当众上台,我看你日后如何脱身?切莫步我们的后尘,被声名所累。”

“当我愿意呀!”我一嘟嘴,“我也想独善其身过自己的小日子。可偏偏惹了祸,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慕晗还应下?”

“奇怪了啦,姐姐大费周章,牵线搭桥,不就是想我应下来吗?”

潇湘叹了口气,“艳情一个人走到今天不易,背后的故事怕是比上玉凝妹妹的还要曲折艰难。同是无柳街出身,我们在世人眼中是无情无义的□,若是彼此不帮衬一把,还有谁肯真正帮助我们?不嫌弃已属难得。”

我沉默,青楼女子即便走出了那个最卑贱的职业,也要一生一世背负着不贞不洁的骂名。在这个崇尚贞洁牌坊的男权时代里,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累”字能形容的。我见时辰尚早,起身告别,转去天香楼了。

玉凝一见我来,美滋滋的迎了上来。

“连发12道金牌神叨‘呼’我来,所谓何事?”

“哼,没事人家就不能找你吗?”玉凝假意嗔道。

“小姐呀,我可有事!实在抽不出身,若是没事,我就走了,不,吃完饭再走!”我没忘记民生大计。

“吃吃吃,慕晗就知道吃!真不知你每日竟忙些什么,嗯,本想谢谢你的礼物。”

“就这事?那我不是白来了。”我说得无心,却是实话。

玉凝脸色一沉,不再吭声。我蒙了,好好的气氛又被自己这张臭嘴破坏了。赶忙撒泼打诨闲逗了几句,往日全靠这招过关,而玉凝也吃这套,笑一笑,就“多云转晴”了。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对,脸色依旧阴晴不定。

良久,在我快口吐白沫,感叹江郎才尽的时候。玉凝突然转向我,正容道:“慕晗若是认为白来一趟,却是玉凝未尽到地主之谊。”

“不,不,我没……”我急忙摆手。

玉凝按下我的双手,异常认真地问:“慕晗想听故事吗?”

“听~故事?”

“对,一个女子因何沦落青楼,成为人人不耻的娼妓的故事。”

“你的?”我小心追问,声音不自觉轻柔下来。

“如果,如果不方便,或者不愿讲,我想,没问题。”

“没有不方便,没有不愿意。只是我的故事太简单,或许,慕晗还会觉得无聊。”

“不会的!我洗耳恭听!”开玩笑,我憋足了2个月想问不敢问的问题,如今答案自己揭晓,当然得倾耳细听了。

“其实,我早想对你说,这块大石压在我心上太重太久。有时,我连呼吸的力量都没有。但慕晗生性耿直,我当初不对你讲,是怕你会因此惹祸上身,玉凝,玉凝不能再害人了……”

玉凝望向窗外,目光中是说不尽的痛楚哀怨。银铃般的声音难掩凄苦,娓娓道来一个血泪斑斑的故事:

玉凝本是苏州城里一户书香门第的独生女儿,自幼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她的父母待她如珠如宝,疼爱有加,而她更有一个“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他”。从两小无猜,到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彼此将对方视为今生今世的鸳鸯伴侣。如果天从人愿,这一两年,两家便会过了彩礼,大红花轿会将玉凝抬进“他”家大门,结成亲家,从此举案齐眉,永结秦晋之好。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大约两年前,也就是玉凝14岁那年,她们全家去应天府访亲。自此,掀开了悲剧的一页。

玉凝天生丽质,豆蔻年华便长得如花似玉,娇小玲珑。在南京桃花林游玩时,刚巧被在此游赏的南京礼部侍郎万翼撞见,惊为天人。万翼乃是当朝首辅吏部尚书兼太子少保,号“万岁阁老”的万安之子。万翼子承父行,更是“青出于蓝”,平素便纸醉金迷,骄奢淫逸,到处拈花惹草,见了玉凝喜不自胜,便想据为己有。遂派人打听了玉凝亲戚家的住处,让人带着聘礼去提亲,欲收玉凝入府做个侍妾。玉凝心有所属,情有所钟,而她的父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不是攀附权贵之辈,便谢绝了万翼的“好意”。万翼恼羞成怒,不想一个小丫头片子胆敢拒绝自己,便设计玉凝的父亲惹了官非,入狱受刑。玉凝一家上下四处奔走,祈求能够救出她无辜的父亲。可官官相护,又哪里有人敢去得罪权倾朝野的万氏外戚。可叹玉凝的父亲,一介文人,终冤死狱中。

玉凝父母情深义重,自她父亲冤死后,她母亲便郁郁寡欢,神情恍惚。万翼又以玉凝黯然无神的母亲要挟玉凝就范,玉凝只觉得上天无门,悲恨交加,而万翼差到苏州去的人此时也打听到了玉凝的家世和她青梅竹马的“他”。万翼狂言,如若玉凝不嫁给自己,便叫“他”屡试不第,终身无缘仕途,不得善终。“他”是玉凝活在世上最后的希望,生命的唯一寄托。玉凝无奈,本想牺牲自己就此嫁了过去,护“他”周全。可就在那时,传来了玉凝生无可恋的母亲因不想拖累女儿,投河自尽的噩耗。

新仇旧恨,任何一个有血肉的人都不会嫁给害死自己双亲,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禽兽为姬为妾。玉凝誓死不从,恨得万翼咬牙切齿,心想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占到便宜。气量狭小的他就将玉凝以罪人之女的名义落了贱籍,充为官妓。哀莫大于心死,玉凝柔肠寸断,本想一死了之,怎奈万翼再次发难,说若是玉凝要死,便成全她和“他”做对鬼鸳鸯,要“他”一家也来陪葬。万翼不但要彻底毁了玉凝,还愤恨的让“他”一同感受生不如死,眼见爱侣沦为人尽可夫的娼妓。

最后还撂下狠话——“谁敢为玉凝赎身,便是与我万氏为敌!”为了能更深刻地打击这对情侣,万翼不许玉凝改用花名,把她辗转从秦淮河上卖回了苏州府。机缘巧合,被天香楼的沈妈妈买了下来,就有了以后的故事。

只是,玉凝为了不拖累“他”,一直隐忍至今,没对“他”透露过半分真相,独自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和压力。

玉凝慢慢结束了自己的故事,满目疮悲,泪水涟涟。看着万念俱灰的小可怜,我叹息着,把她紧紧环在怀里,任无助的泪水打湿衣衫。

轻拍她消瘦的柳肩,心中酸涩,玉凝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姑娘,却因长得漂亮引来了无数的灾难。能熬到今天,到底吃了多少鲜为人知的苦啊!活着对她来说,真不如死了痛快。老天,既然选择让玉凝活着,还遇到了爱管闲事的我,就请高抬贵手,让我真正帮她吧!哪怕代价是放弃我的爱情,也请让她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凤启亦是情深重

玉凝哭了许久,直到我半片衣服被泪水打透,才转为嘤嘤哽咽。金莲正巧来送午饭,见我们紧紧相拥,一个哭着脸,一个苦着脸,惊慌失措放下食盒跑了上来,“姑娘,怎么了?张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口难言,重重叹息;玉凝刚张开口便连连咳嗽起来。金莲一急,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瓷瓶,颠颠跑了回来,“姑娘,药!吃药!”说着,倒出一颗精致的褐色药丸。玉凝接过含服,缓缓止了咳嗽。

“这是……”我指着小瓷瓶,“玉凝你有病?”

金莲答道:“张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姑娘自幼身子弱,心肺有损,每每用药物维系。3个月前,遇到一位铃医,给我家姑娘按四季更替、五行变化开了不同的方子,这病才日渐轻缓的。”

我恍然记起了第一次见到玉凝时,金莲就是手提药包的。只是后来接触,未见玉凝吃药,才淡忘了这茬。如今想想,该是玉凝怕我担心,故意有所隐瞒。我摇摇头,扶坐玉凝好生宽慰。这一餐,没有食欲,桌上的食物只动了三三两两。

饭后,我惦记去城外练琴,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的告辞。玉凝突然叫住我,让我先别来楼里。

“啊?”

“别多心,是我和玉萍几个姐妹两日后要去趟应天府。”

“去那儿干嘛?”

“万大人寿辰到了,应天府尹邀请我这个‘花魁’与楼中姐妹一同赴宴。”

“就那个十恶不赦的万翼?”

玉凝点头。

“那你……”我不免担心,生怕她吃了闷亏或是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慕晗放心,这一年来我都挺过了,如今有了盼头,更会听你的话珍惜自己,好好活着!此次外局应天府所有官员皆会参加,料他不会给自己难堪。”

“既然躲不过,就勇于面对吧!你活得越滋润,万大人就会越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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