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阿玛这样想,这样做并没有错。”
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父母若有一方采取强势手段,另一方则不能正面与之交锋,否则将会引起的后果无法估量,纵使珠锦再心疼保成,也不能如承祜所愿去跟他一道护着保成而背弃玄烨。
“承祜,额娘知道你的心思,也懂得你心中所想,但此事,你皇阿玛有话传给我,叫我不要插手,且就算他不传话给我,我也不打算插手,我是疼宠保成,但这疼宠也该有个限度,若想要保成不重蹈覆辙,适当的压制和教育也是应该的。”
“不仅我不能去找保成,就连你也不许去乾清宫。”
“额娘,你——”
承祜沉默半晌,不再开口劝说珠锦,反而对珠锦行了一礼,道,“既然额娘有话,儿子自当遵守,儿子回南西所读书去了。”
珠锦也不留他,只点头道:“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如情送了二阿哥出去,而后回来,见珠锦默不作声的看书,忍不住道:“主子,二阿哥也是关心四阿哥,主子不许二阿哥去乾清宫是不是有些过了?我瞧二阿哥的样子,并不是很开心啊。”
母子两个虽说没有不欢而散,但是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显是意见不统一导致二阿哥负气离开的。
“我不许他去,可他心里担心保成,是肯定会去的,我就是要看看,他能忍几日。”
珠锦想了想,又道,“过几日雨停了,天气好的时候,你记得传话回府里,就说我想念额娘,想见她一面,让她带着珠玉进宫来看看我。”
她的亲生妹妹珠玉已有两岁多了,长得是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就这两年多,她也只在上回生了保成之后,额娘带着珠锦进宫来看她时见过一面。
珠锦这话倒是让旁边的如情等人心中诧异非常,自家主子进宫将近七年,从未主动召过老爷或者夫人进宫来过,这还是这几年的头一次,看来主子真的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夫人说啊。
过了几日雨停了,伊尔根觉罗氏果然就带着幼女进宫了。
见了珠锦,屏退左右,伊尔根觉罗氏上下打量她一番,才笑道:“锦儿气色很好,这回精神看起来也很好,额娘就怕你不舒服,还带了许多补品进宫,看你这个样子,应当是不需要了。”
珠锦也笑道:“我这回怀孕也觉得比上两回要好,这回心情也好,也没有素常怀孕的那些反应,嬷嬷们都说我这回怀着的是个小格格,额娘觉得呢?”
“这哪说得准呢?我还想着你生了二阿哥之后会生个小格格呢,哪知道跟着就生了四阿哥!”
伊尔根觉罗氏笑道,“其实生个小格格也好,女儿养着贴心,何况你已有了两个阿哥了,若能养大,也是一桩美事。”
珠锦听了就笑:“额娘说的就好像我没有养过女儿似的,我眼前不也有个果新在么?她倒是乖巧贴心得很,有时候真的比二阿哥和四阿哥还招人喜欢。”
“果新格格到底不是你亲生的,这天下人都知道,果新格格是皇后的养女,那就是人家生的,就算自小在你跟前养大,也终究没有自个儿亲生的好,”
伊尔根觉罗氏道,“只是女儿虽贴心懂事,但额娘心底,却也不十分盼望你生格格,咱们寻常仕宦人家生女儿倒也罢了,可皇家的公主却不一样,将来都是要嫁到蒙古去联姻的,即便你是皇后,你的女儿大了也得嫁到蒙古去,到时候山高水长,可不像你跟额娘见面这么容易了,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面了。”
珠锦本心是想生个小格格出来的,可听伊尔根觉罗氏这样一说,心里又有些犹豫了,嫁到蒙古去的格格多数都短命,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受苦。
不过也没有纠结多久就释然了:“反正离生下来还有好几个月呢,等生下来之后就知道是男是女啦!”
如果不考虑格格将来长大了得了封号就要嫁去蒙古的话,她还是很希望这一胎能生个女儿的。
她和伊尔根觉罗氏说话的时候,珠玉一直都很乖巧的坐在一边,珠锦对着她招招手,珠玉就过来了,珠锦捏捏珠锦胖乎乎的小脸,又亲亲她的脸颊,而后轻声笑道:“玉儿,你在家乖不乖呀?要记得听额娘的话,不许惹阿玛生气,知道吗?要多多的想姐姐哦!”
成天跟自家孩子在一起厮混,倒是把亲妹妹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的哄。
珠玉虽不过见了珠锦几次,但在府里时,噶布喇和伊尔根觉罗氏几乎日日都要在她面前提起珠锦,还把她的院子安排在珠锦的院子旁边,还给她玩珠锦小时候的玩物,爱看的书什么的,因此小珠玉几乎不觉得姐姐离她很遥远,反而感觉姐姐每天就在她的身边,从未远离过。
“玉儿很乖呀,我很听额娘的话,也没有惹阿玛生气过,”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几乎把人的心都要萌化了,“我每天都有想姐姐哦!”
“玉儿好乖,么么哒!”
珠锦又跟珠玉玩了一会儿,才把如情如貌两个唤了进来,抿唇道:“你们两个亲自把玉儿送到南西所去,让她跟果新还有承祜在一处玩一玩,再看看二格格有没有空闲,若有空闲,接接过来一块儿玩一玩,女孩子在一处也热闹些。”
伊尔根觉罗氏想着珠玉难得进宫,去玩一玩也好,遂也就放珠玉走了。
孩子一走,屋中便只剩下母女二人了,珠锦抿了一口茶,才道:“额娘,阿玛到现在还称病不朝吗?”
“是啊,自那日冒雨回去,你阿玛和我说,皇上让他回府养病不必去上朝,一直到今日,你阿玛还是闭门谢客的在府里待着,说是皇上让他想通了再回去,可他说,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他该想的都想了,却拿不定主意那些是不是皇上让他想的,是以直到今日,还不敢入朝,”
伊尔根觉罗氏叹道,“你阿玛这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心眼太实,总是学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心思,皇上要实话跟他说呢,他就能懂,若是不跟他说让他猜,你阿玛哪里能懂皇上的哑谜呢?”
“当初皇上让陈廷敬教阿玛,又让阿玛读玛法书房里的书,阿玛的书是都看完了的,可跟陈廷敬到底也是有师生之谊的,阿玛既然想不通,为何不去问陈廷敬?”
“你以为我没问过他么?就跟你一模一样的原话,我早问过他了,可是你阿玛说,当日情形皇上没话给他,又涉及皇子,他不能外传,而且皇上也没说他可以问人,所以他只能自个儿闷着想,”
伊尔根觉罗氏道,“你阿玛还说,此事涉及家事,皇上已经下旨申饬了,他进宫请罪请的不好,要是去问陈廷敬,难免有结党之嫌,所以他不肯去问,宁肯自己在府里窝着。”
“你是不知道,他这样闷着,简直比骂心裕法保还难受,他两个前几日还天天去给你阿玛赔罪,说日后再不会这样了,后来还是我看不过去,才不要他两个过来的,我还跟他两个说了,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安分待着,咱们家里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祸事!”
说是噶大人病了皇上特许他回府养病,但都是混官场的,谁不知道这是借病被皇上给赶回去了!
外头的人虽不知那日的详细情形,乾清宫里头的事儿他们也打听不到,但皇上下旨申饬是事实,噶布喇进宫请罪结果被罚回府不上朝是事实,四阿哥被拘在乾清宫里皇上亲自教导也是事实,就这些个事,外头的人不知编排了多少故事在里头,好话歹话什么都有,伊尔根觉罗氏可是听了不少的,可她心疼自己闺女和夫君,所以也不在珠锦面前说给她听。
“额娘,阿玛不去问陈廷敬,这是对的,我之所以这样问,也真是怕阿玛去问他,”
珠锦道,“阿玛的顾虑也在理,这件事,他确实不能去问陈廷敬,不但不能问,就是回朝之后,在陈廷敬面前,提也不能提。当然了,以陈大人的性子,他也不会问。皇上最讨厌结党的臣子,如今阿玛身份敏感,这一点想必阿玛心里也清楚,不然这些年,皇上也不会这般看重他了。”
珠锦顿了顿,转移话题笑问道,“额娘,大哥和二哥如今还好吗?”
“他们自然是好的,我今日进宫,本来还想带着长泰媳妇来看你的,结果刚要出门,她竟有些不舒服,后来大夫来一瞧才知道,她竟是有喜了,”
伊尔根觉罗氏想起这个便笑得合不拢嘴,“我高兴得不得了,忙让她在府里休息了,不过还好我没有耽误进宫的时辰。如今纶布媳妇也进门了,他两个跟媳妇都相处得很好,我如今就只等着抱孙子了!”
“大嫂有孕了吗?这还真的是喜事呢!回头等我寻些好东西出来赏赐给她!”
家中人丁兴旺,两个哥哥也顺利娶妻生子,珠锦心里高兴得很。
看着自家闺女的笑,伊尔根觉罗氏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锦儿,你阿玛那日回来说,四阿哥在乾清宫闹得很是不像话,听说皇上还把他拘在乾清宫里不让他回你这里来,你阿玛和我都有些担心,四阿哥到底还小,这些日子你都不去看他,若是四阿哥不听皇上的,两个人闹起来又没你在一旁劝着,这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