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太清果可助人破镜,尤其知守至不惑的那层异常牢固的壁垒都可轻易撼动,因此在商朝境内是被严格看守的。青城山设有道观,除了传道,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等候太清果成熟,将之送往皇宫与道门。
但青城山地处边境,皇室与道门相距遥远,在青城山附近又有实力不弱的宗派虎视眈眈,虽然三派底蕴不及紫剑山庄、太平天府等一流宗派,但若联合起来,确实能给青城道观这条地头蛇一定压力,更别说离山派还有一位曾与荒族年轻一辈第二大高手的牧战而不败的年轻骄子,而这牧可是在道主点评的榜单中名列第九,假以时日,离山派未必不能挤上一流门派之列。
因此太清果的分配一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将太清果总数一分为三,皇室得一,道门得一,余一由宗派与散修,至于这一份怎么分配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此次太清果共十二颗,按约定皇朝取三成,老奴便不与诸位客气了。”说话的是一位身穿浅红蟒衣的男子,白须白眉,一头白雪头发,面容保养极好,不过声音阴柔渗人,想来是宫内宦官。看他服饰穿着,至少也已是从四品。
这位高居官位的大太监嘴上说着客气,可面色淡漠,语气倨傲。坐在对面的阴翳老者心中早已将太监祖宗十八代骂遍,正要从头再来一次,脸上却带着恭敬笑意,豪爽道:“这是公公应得的。”
若三人站在这位老者对面,必定能识得这位是在酒摊处看到的那位轻功一流的鹰钩鼻老人。
坐在老者旁边的是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哥,身穿道袍,手上拎得不是浮尘而是一柄木体清香的桃木剑,头戴逍遥巾,气度不俗。
年轻道士微微一笑,缓缓道:“小道代师傅收下其中四颗,还有课业未完,便不与诸位寒暄了,若诸位不急着离去,可留下观赏青城景色,观中自有斋饭供应,告辞。”
老者笑着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可不敢误了道长修行的同时,心中也已问候了其家族女性千百遍。
站在宋有道旁边的提刀大汉喃喃道:“他娘的,有啥了不起的,穿个破衣服拎一把破剑就可以瞧不起人了?有种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小胳膊小腿能不能让爷爷蹂躏一晚?”
这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让竖起耳朵偷听的宋有道忍不住大声叫好,若能让在场人都听见,场面一定极热闹。但这位绿林好汉也不傻,知道这等话是万万不能让如今鼎盛势大的道教中人听见的。
白发公公与年轻道长离去,便只剩鹰钩鼻老者与三大宗门长老。
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人而言,哪怕太清果功效再强,能提供的帮助也已微乎其微。
三大宗门长老更多的还是为了各自宗门有天赋根骨的弟子顺利破镜。至于这名鹰钩鼻老者作为散修代表能获得什么利益,几位长老自然不会去关心。
明火教长老体型魁梧,声音洪亮道:“此次太清果既有四颗,也免去我们为如何分配劳心劳力,不如一方一颗,就此别过,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一名长相阴柔的灰发老者阴恻恻道:“左使者都发话了,咱们哪还敢有什么意见呐?”
被称为左使者的中年长老皱了皱眉头,不怒自威,却也不反驳。
玄阴宗与明火教不对付是天下皆知的事,再者中年长老一向认为与玄阴宗那群不男不女的娘们废话是浪费口舌。
坐在一旁的离山派长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作为散修代表的阴翳老者嘿嘿一笑,“那老朽也就不和诸位客气了,稍后还免不了与几位后辈商讨太清果归属问题,又得是一番讨价还价,老朽就不与各位长老唠叨了,若日后得空,定上门拜访。”
说完,依次向各位长老拱手做礼。
这鹰钩鼻老者武功不高,但尤为擅长南疆巫术与蛊物,手段层出不穷,极为难缠。老人性格冷酷无情,睚眦必报,但凡有得罪过他的人,都被老人用蛊物折磨得不成人形,十人中有九人都是因为受不了无穷无尽的痛苦而自杀,还有一人是想死不能死,真正的生不如死。
传闻老者曾将一蚁蛊放入武夫脑中,用尽七七四十九天将其大脑啃噬完全,本来在十多天就应该死去的武夫,不知被老者用了什么诡异方法,竟活活看着通体白蚁在啃噬完脑髓后从耳中爬出,期间痛苦非亲身经历无法言诉。
这等可谓是心狠手辣的魔头,却凭借谨小慎微的性子,竟硬生生让他闯出了些名头,在江湖中得了一个南蛊老魔的称号。
离山长老对这个名号显然有所耳闻,虽厌恶却也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和谐,拱手以还礼。
只有如金刚怒目的明火教长老满脸不屑,冷哼一声,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阴翳老者也不恼,人老不死是为贼,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脸皮即便没有城墙一般厚度,一般弓箭想要射穿也是不可能的。
与左使者截然相反,玄阴宗长老独独青睐手段狠辣的阴翳老者,大有暗送秋波之意,阴笑道:“宋老客气了,以宋老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巫蛊本事,天下大可去得,若能赏脸到玄阴宗做客,鄙宗必定蓬荜生辉,到时给宋老安排我宗悉心培养的上好鼎炉,定能助宋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玄阴宗擅双修,走得是采阴补阳的旁门路子。
被称为宋老的阴翳老者开怀大笑,恨不得引以为知己,只是眼中暴戾一闪而逝,玄阴宗长老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四人同时起身,同时转身,朝宗派聚集区域走去。
突然,明火教一位年轻弟子瞪大双眼,急切喊道:“长老小心!”
左使者嘴角泛起冷笑,也不去辨别身后状况,转身便是一掌,与身后偷袭之人结结实实硬撼在一起。
左使者嗤笑道:“赵老狗,你这点阴暗心思还想瞒得过爷爷我?爷爷闯荡江湖那会儿,你还穿着开裆裤在玩泥巴呢。”
被言语侮辱的玄阴宗长老不怒反喜,阴柔笑道:“左使者果真明察秋毫,在下实在佩服的很呐,只是不知道等会儿还能否这般牙尖嘴利。”
说话间,他便向前一掠而去。
左使者收敛神情,虽然他对玄阴宗深恶痛绝,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阴柔如太监的玄阴宗二长老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如果因轻视而出了任何纰漏,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当下,气机开始流转,凝气于掌心,打算再次与玄阴宗长老对上一掌。可当气机流转至心脏处时,骤然一停。左使者被凝滞的气机反伤,一口黑血吐出。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掌,才见掌心已乌黑一片,显然身中剧毒。
正在他惊惧交加之时,玄阴宗长老掠至身前,不打算给予他一丝机会,一掌轰出,掌上带有淡淡青气,竟是到了气机外泄的程度。
左使者强行运气横掌,硬是接下这掌,却倒飞而出,这还未完,在空中时被早已等候在身后的鹰钩鼻老者一肘击中,顿时脊骨全断。
落地后,扭头看向明火教子弟,瞪大双眼,用尽仅剩力气喊道:“走!”
话完,便气断身绝,死不瞑目。
这来去两回合的交手太快,众人只见明火教长老与玄阴宗长老对过一掌后,便被鹰钩鼻老者偷袭,短短几瞬之间便已身死。
如果说现场还有谁还能保持镇定的话,恐怕就只剩下离山派那位始终话不多的执剑老者了,他眯眼看向左使者右手,结合鹰钩鼻老者的伺机等候,略一思索便知道两人早已狼狈为奸,在掌心处附上了后者精心饲养的毒物,否则以明火教堪称百毒不侵的圣火功法,万万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螳螂捕蝉啊。离山长老喃喃道。
玄阴宗长老与鹰钩鼻老者也不等众人反应,轻声道:“动手!”
两人身后一众子弟与心腹闻声便向明火教子弟杀去。此时后者才反应过来,最前方同样身形魁梧的年轻子弟怒声道:“尔等狗贼,竟敢偷袭我派长老!”
偷袭成功便优哉游哉的两人一笑置之。
一名青衣玄阴宗子弟一马当先,最先冲至明火教子弟外围,冷笑着抽出身后短刀便狠狠劈去,被当做目标的明火教子弟尚未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横臂于前想要抵挡片刻,却不料被一刀砍去胳膊,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在两人脸上。后者一脸呆滞,竟没有感觉到疼痛,前者伸舌微微一舔,满脸陶醉。
啊!片刻后,被砍断一臂的年轻子弟才声嘶力竭痛喊出声,却还未来得及所有动作,便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师兄显然是这次除左使者之外境界最高者,当他转头看见小师弟被刺穿心脏时,双眸通红,嘶吼道:“小师弟!”
他一脚踏地闪电般弹射而出,一拳砸在格挡在前的短刀上,那名青衣玄阴宗子弟倒退而回,却未伤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