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朔山,魔族。
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小娇用脑袋顶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是熏天的酒气,一只爪子紧紧捂住鼻子,剩下的三条腿本能地向后连蹦几步,它赶忙摇了摇头,心里嘀咕道:这闻了一下就要醉,那屋里的俩人是不是已经喝死啦!
小娇深吸一口气,而后猛得朝屋里吐去,片刻功夫,屋内的浊气尽散,它这才跃过一个个酒坛来到了竹澜和月曜的身边。
它轻轻叫唤了两声,那二人依然睡得很死,一动不动,无奈,它只好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朝着那二人脸上各抽了三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娇呲了呲牙,扑到月曜面前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鼻子,只听“哎呦”一声,月曜猛地蹿了起来,酒劲未消,他摇摇晃晃地捂着鼻子朝小娇大嚷道:
“大胆!哪跑来的一只狗,敢咬本殿下,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说着,他迷迷糊糊地从地上捡起一个空酒坛就朝小娇砸了过去,小娇轻轻一跃躲过酒坛,灵机一动,跳到了竹澜的后背上,摇着那条大尾巴继续挑衅月曜。
看到那白乎乎的小东西还在向自己示威,月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又捡起两个酒坛,左右开弓,不遗余力地朝目标砸了去……
咣!啪!
一个白影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竹澜这一喊,倒是让月曜清醒了不少,他定睛瞧了瞧,那青色衣衫上还有不少碎片,竹澜呲牙咧嘴地抚着后背,貌似手指也被划破,隐隐可见一丝猩红。
“呀!呀呀呀……你没事儿吧?”
月曜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指着小娇说道:“都怪你,瞧你惹的祸!”
小娇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尾巴,一脸得意,既然这俩人酒醒了,那么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伤害紫熙的爱宠啊!
竹澜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碎片,转过头刚想骂月曜几句,可还没等开口,他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月曜莫名其妙道:“喂!我明明砸的是你的后背,不是头啊!这……这这这砸后背也能把人砸傻吗?”
竹澜摆摆手,边笑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月曜这才感觉鼻头火辣辣的疼,他跑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俊美的脸庞中央红肿一片,竟愣傻在原地。
竹澜活动了活动肩膀,看着小娇说道:“你还真下的去口啊!咬这么狠。”
小娇将头扭向一边,满脸嫌弃,顺爪就将桌子上的酒坛打到了地上。
竹澜轻轻叹了口气,道:“嗯,确实喝得多了些……”
月曜站在镜子前并未再发怒,他轻轻摸了摸鼻头,低声说道:“竹澜,你还记得不,我们在边境时,那丫头的鼻子被蜜蜂蛰到,也是这般滑稽的模样……那时候,多开心啊……”
竹澜不语,望向门外,紫熙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她,会不会不想待在魔族了呢?
铃铃铃,脖间铃铛一晃,小娇突然奔了出去,竹澜和月曜还未反应过来,外面突然一阵骚动,二人对视一眼,立即追了出去。
魔族众将集结,纷纷仰头望天,不知何物打破了结界,从天而降,这时魔尊突然出现,顾不上众将参拜,死死地盯着那个越来越大的身影,神情甚是凝重,突然,他眉头一展,松了口气,随之响起的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龙首鳌背麒麟尾,身缠凤翅金鳞巨蟒身。
竹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那是……玄武!”
月曜道:“啊?玄武?玄武不是死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坏了!难不成没死透,跑我魔族寻仇来了?”
听闻小殿下的分析,魔族众将大惊,纷纷举起武器,准备应战。
这时,魔尊挥了挥手:“无事,都退下!”
将士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众所周知,这玄武神君死于魔尊之手,此刻破界而来,突然至此,绝非善意,不主动出击也就罢了,还要众将散去,魔尊这是意欲何为啊?
见众人不动,魔尊皱起眉头道:“本尊的命令都不听了是吗?”
闻言,众将立即低下头速速散去,大长老濂时上前一步道:“究竟是何人,竟有这般能耐,不仅说服了妖王,还能让玄蛇龟武再次合体……”
“呜……”小娇仰头嚎叫,兴奋地欢蹦乱跳起来。
魔族瞧了它一眼,微笑道:“你看它那股得意劲儿,还猜不出来吗?”
濂时一怔,脱口道:“难不成是……”
“紫熙!是紫熙!”
月曜指着那尊庞然大物喊道。
龟武之背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衣袂飘飘,在玄蛇金鳞的照耀下,黛紫华光闪闪而近,在所有人都以为紫熙落寞一人离去,黯然神伤之时,她竟英姿飒爽的乘玄武而归!
魔尊笑了笑,对濂时道:“咱们也走吧,这魔族啊,怕是要易主喽!”
濂时脸色一沉:“您这是何意?难道那丫头还要灭了魔族不成?”
眼见着玄武越来越近,魔尊笑而不语,他拍了拍濂时的肩膀说道:“我说大长老,这魔族早晚是曜儿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回去烫壶酒,由着他们折腾吧!走走走!”
“哎?魔尊,您……唉!”
濂时明显不赞同魔尊的说法,可不赞同又能如何?只好无奈叹口气,跟着魔尊离开了此地。
玄武缓缓落地,紫熙飞身而下,未等竹澜和月曜上前,小娇已抢先一步窜到了她的怀里,蹭来蹭去一顿撒娇。
紫熙笑了笑,轻抚着白狐的后背,摸了摸它的头,道:“这才多久没见,这么想我吗?”
月曜和竹澜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竹澜朝着玄武行了一礼,便将紫熙拉到了一旁,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如何遇到玄武的?他不是已经……这几日你到底去哪了?”
月曜也赶忙凑了过来,问道:“我们以为你想一个人静静,出去散散心,你这散回来一位神君,还是起死回生的,紫熙啊,你到底干嘛去了?”
紫熙耸了耸鼻子,挑眉道:“你们两个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这几天泡酒缸里了?咦?你的鼻子……”
看到月曜那红肿的鼻子,紫熙先是一怔,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她身上俨然再也看不出一丝忧伤。
竹澜心里踏实了一些,瞟了一眼玄武严肃道:“紫熙!先回答我的问题!这几日你可遇到了什么危险?”
紫熙回过头看了一眼玄武,大声道:“喂!你们俩别腻腻歪歪的了,赶紧现身,省得我要解释一大堆!”
话音刚落,玄武金光四起,转瞬间两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大家眼前。
竹澜和月曜愣住了,嘴角微微抖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滕璇云,沁娆!
谁能想到他们二人竟是玄武的分身。
十指相扣,眉眼含情,沁娆对滕璇云早已情根深种大家都已经明了,可滕璇云这个倔小子是怎么突然转变了心意呢!而且,他若是龟武之灵,怎么会探查不出来呢……
月曜和竹澜百思不得其解,都想一探究竟,可看紫熙那不耐烦的样子,谁也不敢先开口刨根问底,望着他们憋红的脸,紫熙调皮一笑,捶了捶二人的胸口,道:
“这魔族的酒没被你俩喝光吧?要想知道内情,那不得先让我吃饱喝足了吗?”
听到这话,月曜一拍大腿,立即应道:“那是自然!我这就叫下人去准备!走走走,咱们回房间,边吃边喝边讲,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竹澜笑着摸了摸紫熙的头顶,轻声道:“是啊,平安回来就好。”
自梵瑶宫一别也有些时日了,滕璇云原本想着月曜和竹澜看见自己,至少也会慰问两句,谁曾想这俩见色忘义的人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
”喂!你们还是不是我兄弟啦!我这刚刚才剜了心,差点儿就没命了,你们好歹也看看我吧!”
剜心?
月曜和竹澜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滕璇云,是啊,再次合体哪有那么容易,滕璇云和沁娆必定要经历什么仪式,想到这里,二人纷纷走向了滕璇云和沁娆,一本正经道:
“你们……还好吧?”
“嘿嘿嘿,好,好的不得了!”
滕璇云一把搂住沁娆,笑眯眯地点头应道。
见状,竹澜和月曜齐刷刷地丢下个白眼,转身便一左一右地将紫熙拉走了。
嬉笑渐散,滕璇云缓缓放开沁娆,二人四目相对,眸光流转,剜心之痛怎可用言语形容,以剜心验真心,合体之仪,视为重生。
倘若魔尊要杀玄武,便不会留下分身,如今合体归来,魔族也未起任何波澜,二人心里明白,此事不简单,北方星象之权已被天帝收回,他们若冒然回去,恐将再生事端,正如紫熙所言,魔族果真没有动手,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
抚平了滕璇云紧锁的眉头,沁娆的眼神十分坚定:“别琢磨了,我们相信紫熙就好!”
滕璇云点点头,摸了摸肚子,嬉皮笑脸道:
“对对对,让那丫头去动脑子,我也饿了,咱们只顾吃吃喝喝就好!”
说罢,他拉着沁娆飞快地追了上去。
魔尊和濂时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望着二人的身影,魔尊微微松了口气,他仰望天空,眼神愈加犀利,举起手将结界补好,低声道:
“濂时,传我令,今日之事魔族不可泄露半分,违令者碎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