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绿柳庄内。
汝阳王之女邵敏郡主敏敏帖木儿,正拿着一份简报仔细观阅,她此时身穿小衣,刚洗的长发已经半干,披散在胸前背后,身后炭炉烧的正旺,整个书房内暖气蒸人。
敏敏帖木儿长得粉面桃腮,面容姣好,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只是与一般女子的柔媚不同,她秀眉英挺,眸闪精光,虽然是女子,却是英气勃勃,不输男儿。
她将文牍简报看完之后,正在沉思之时,忽然书房门响,小丫鬟敲门道:“主子,钟管家有事禀报!”
敏敏帖木儿皱眉道:“如今已是深夜,他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
小丫鬟道:“奴婢不知!”
敏敏帖木儿起身道:“让他在大厅等候!”
等到钟管家在客厅见到敏敏帖木儿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白袍罩体,金冠束发,却是男子打扮。
钟管家见她进厅,急忙叩首道:“郡主,昨日有大事发生!”
“哦?”敏敏帖木儿坐在大椅之上,看向钟管家,见他神色惊恐,似乎遇到了极大的恐怖之事,点头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管家定了定神,似乎不知从那说起,好半天才道:“郡主,你一直让小的们留意到魔教新任教主杨易,前天已经抵达玉门关。”
敏敏帖木儿看向钟管家:“这就是你说的大事?他进关入中原,本就是预料中事,值得你大惊小怪成这个样子?”
钟管家道:“他进中原事小,但做的事情却大!”
敏敏帖木儿知道这位管家不是莽撞之人,他说事情大,那肯定小不了。当下面色一整,道:“你继续说!他到底做了什么大事?”
钟管家道:“前天玉门关内有探马赤军抢掠乡村,被他遇到后,三百赤军尽数被他率众屠戮一空。”
敏敏帖木儿道:“就是因为这些兵丁杀伤汉人,抢掠民财。才使得天下大乱,动荡不休,死了也就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钟管家道:“但他之后做的事情。却不能算小。”
敏敏帖木儿大奇,“怎么?他杀了我蒙元兵士,之后又做了什么惊天大事不成?”
钟管家颤声道:“他杀了兵士之后,将手下教众分成两批,一批继续赶回中原。他自己却另外带领几个手下冲进附近县城,将县城内我蒙元官员几乎尽数杀绝!”
敏敏帖木儿霍地站起,“他疯了不成?”
钟管家道:“更疯的还在后面!”
敏敏帖木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还做了什么事情?”
钟管家道:“此人带领下属,一日间疾驰三百余里,将方圆百里内所有风评不好的官员士绅全数杀死,然后又趁夜返回玉门关。”
敏敏帖木儿大奇:“他返回玉门关又是为了何事?”她心里隐隐升起极不好的念头,心道:“玉门驻军千万不要有事!此人胆子再大,难道还敢打我三万大军的主意不成?”
此时钟管家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到现在对这个消息还是难以接受。颤声道:“他重返玉门关,就是为了我驻扎在玉门关处的三万精兵!”
敏敏帖木儿闻言,身子晃了几晃,坐到在大椅之上,喃喃道:“他到底杀了多少驻军?”
她不问钟管家杨易到底有没有杀伤驻军,而是问杀了多少,那是因为若是杨易袭击军营没有成功,钟管家定然不会有这种难以置信、迷惘、飘忽的表情。
钟管家道:“下面儿郎们赶到军营时,三万精兵已经损伤大半,其余没死之人也俱都成了废人!”
敏敏帖木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良久,问道:“他是在什么地方下的毒?是在溪水源头,还是在水井里面?死去的兵士们是被毒死的?还是被杀死的?”
钟管家愣道:“郡主英明!驻军们确实是被这魔教魔头投毒所害!据幸存兵士所言,他们早饭之后。便觉得浑身无力,头脑昏沉,随后便听到虽然听到马踏联营之声,马蹄过处,惨呼声不绝。但他们虽然听到厮杀声临近,但却犹如鬼压身一般。无法行动,最后只能闭目等死。”
钟管家虽然只是叙述此事,但心神震惊之下,脑门子上汗出不绝,继续道:“后来直到日上正中,军营尽数被来人点燃之后,这帮人方才撤离。”
敏敏帖木儿道:“看来人是被杀死的,而不是被毒死的。”
钟管家道:“烧死的最多!”
钟管家擦汗道:“至于这些人到底是将毒药下在井水中还是河水中,属下尚不得而知!”
钟管家说完话后,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敏敏帖木儿方才说话:“此事可曾报与我父王得知?”
钟管家道:“已经飞鸽传书,报与了王爷。”
敏敏帖木儿沉吟良久,吩咐道:“此人如此疯狂,不似正常之人,且下属定有精通用毒之辈,不然岂能毒翻我三万大军?咱们前几日准备的庄内诱敌下毒之计……”
她在客厅里踱了几步,道:“打消了罢!”
钟管家道:“是!”
敏敏帖木儿挥手道:“你去吧!”
钟管家躬身离去。
客厅里,敏敏帖木儿双手揉着额角,眼中战意熊熊,“不愧为魔教的大魔头!几天时间,竟然杀了我这么多兵士,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就因为几个小民被劫,你至于么?”
她连连在客厅里踱步,“此人胆大包天,想必是自负功夫了得,才会如此行事,但由此也可看出此人功高而少智,性格暴烈而少冷静之心。虽然杀性惊人,但却不像是权谋之辈,日后争天下,未必会有此人!”
她喃喃道:“只是现在,须得想个计策将他留上一留才行!”
“这若是被他混入大都,魔性大发之下,岂不是虎入羊群,满城权贵性命堪忧?”
她回到书房,拿出一副地图,在地图上扫视了一番,“此人入关,目标到底是何地?又是经过哪一条路呢?”
杨易正在一条小路上策马缓行,刚元、刚如两人左右相随。
刚刚经过一场厮杀,一帮和尚都面有倦色,杨易虽然依旧精神奕奕,但所乘马匹却已经疲倦不堪。
看看天色已晚,杨易道:“找个地方,先歇息一晚。”
大和尚们闻言松了一口气,他们跟随杨易在这甘凉一带左冲右撞,一连几天几夜除了杀人便是跑路,少有休息之时,如今都是难以支撑,现在听主子发话,都是欢喜不尽,急急忙忙搭建帐篷,生火做饭,待到吃完晚饭,几个和尚心神一松,往帐篷中一躺,立时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呼噜声震得林中夜鸟惊飞,啾啾而鸣。
众僧睡后,杨易独自出营林中演练武学。
他这段时日琢磨兵家杀伐之术,在烧杀之际,将胸中杀气尽数释放,如今结合儒道释三家典籍,自感颇有所得,感觉自身武道修为,隐隐有所提升,只是还有许多关节,不能一时参悟明白。
此时静立山林,独行高岗,听身边溪流潺潺,观天上冷月高挂,心神逐渐沉寂下来,慢慢的将眼睛闭起,静静感受周边事物,一颗心活泼泼、静寂寂,似乎与大地合一,与月光相溶,成了一棵树,一块石,一株草,一滴露,神游天地,与道相合,浑然不知时光流逝。待到收敛心神,睁眼四顾之时,已是三天之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