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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将死之言(1 / 1)

“啪——”

氿雅惨叫一声,捂着脸颊跌倒在地。

庄宜穗阴沉着脸『色』,后退一步,捂着胸口,怒不可遏地指着她:

“废物!本妃能指望你成何事!”

氿雅连忙爬起来,仓促擦了把眼泪,不断扣着头:

“王妃!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将人交给了络青,是络青!”

氿雅抬起头,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抱住庄宜穗的腿,哭着说:

“是他!都络青,都是他没用!坏了王妃的事!”

主子看着她的视线,似乎恨不得掐死她,氿雅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将责任尽数朝络青身上推去。

“啊!”

庄宜穗推落案桌上的物件,歇斯底里:“废物!都是废物!”

氿雅身子一抖,捂住唇,不敢哭出声。

就是这时,房门被啪一声推开,屋中倏地陷入死寂。

“王妃在气甚?”

傅昀负手,踏了进来,冰冷着视线,紧盯着庄宜穗。

听见这声音,庄宜穗浑身顿时僵硬。

她颤颤地抬起头,看着来人,忙抬手抹了抹眼泪,挤出一抹笑:

“王爷怎么来了?”

傅昀上前走了几步,待看清屋中情景,他眸中掠过一丝凉意:

“瑾儿平安无事,王妃很失望?”

庄宜穗踉跄后退,跌在炕上,笑得比哭还难堪,还在顽强嘴硬:

“妾身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瑾儿平安无事,妾身作为他的母妃,自然是高兴——”

话音未尽,傅昀就擒住她的下颚,掐得甚紧,疼得庄宜穗一个哆嗦。

她惊心胆颤地看向傅昀,生平第一次心中生了慌『乱』不安。

傅昀眼中皆是戾『色』,他嗤了声:

“高兴?”

庄宜穗脸上眼泪拼命地掉,她想去掰傅昀的手,却又不敢动。

傅昀狠狠甩开她,背过她负手而立,声音冷漠地近似无情:

“你这若放战场上,本王早可判你通敌之罪。”

庄宜穗身子狠狠一颤,知晓自己辩无可辩。

“来人!”

张崇推开门,无声地走进来:“爷?”

傅昀冷眉,指向氿雅:“拖下去,杖毙!”

氿雅瞳孔一缩,她瞬间崩溃,不断磕头:“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她慌『乱』地去看庄宜穗,被拖下去时,哭着喊:

“王妃!王妃!救救奴婢啊!”

可惜庄宜穗也是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下去。

傅昀倏地叫住张崇,冰冷道:

“让府中人皆去观刑!许是本王对后院过于温和了,才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所谓!”

张崇有些心惊,忙拱手,将氿雅拖了下去。

待房中无人后,庄宜穗才动了动身子,干涩着嗓子,说:

“氿雅杖毙,那王爷想要如何处置妾身呢?”

傅昀厌恶道:

“本王倒宁愿,将你一同杖毙了!”

杀人诛心,庄宜穗原以为自己不会心痛了,可至今,她才发现,她过于高看自己了。

傅昀冷眼看向她:“私通太子,欲谋害皇嗣,本王如何也容你不得。”

刹那间,庄宜穗忽然哭着笑出来,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着:

“容我不得?倒底是因我动了那贱人的孩子,还是因我放太子进府?”

她质问:“王爷,你自己分得清吗?!”

噗通——

庄宜穗倏地无力跪在地上,她仰着头,泪流满面:

“王爷!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你纵容周韫驳我脸面时,可有替我想过一分一毫!”

傅昀听她吐尽心中怨怼,却无动于衷。

女子多薄命,这世间,不止后院,有盛则必有衰。

一碗水端平,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谁人心不偏?

他若替她着想,就必要委屈周韫,二人中间,若要他做选择,不必多想。

嗡,庄宜穗脑海中一阵嗡响。

她崩溃,疯狂地捶打着傅昀:

“王爷!我恨你!我恨你啊!”

“圣旨所下,又非我所想!你若这般不愿委屈她!当初何不拒旨,让她当你的王妃!”

傅昀拧了拧眉。

世间无早知。

若他知晓,后事会成如今这般,他还当真不若抗旨不尊!

庄宜穗似看出他的心思,顿了下,倏地呵笑出声:“哈哈哈——”

她撑着地面,踉跄地爬起来,她后退着,笑地诡异看向傅昀:

“旁人皆以为,我和太子合作,除掉那孽种,是因恨周韫。”

傅昀眸『色』稍凝,看向庄宜穗,难不成不是?

庄宜穗笑得前仰后翻,她身子皆在颤,她说:

“我是厌恶周韫,可我却不恨她!”

“她害我,对付我,不过妻妾向来立场不同!她不争就得死!她不得不那么做!”

庄宜穗不住拍着胸口:“就像妾身一样!”

“我们早在圣旨下来时,就注定了是对手!”

傅昀拧眉,他不知她要说甚。

或说,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庄宜穗知晓无用。

可她不吐不快啊!

她哭得悲腔:“她厌我,我厌她,皆是合该!”

“可是!爷,你凭什么啊!”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啊!”

“我是你的枕边人!纵死都将同『穴』!”

“你我本该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

“可你纵她欺我辱我!”

庄宜穗无力跪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肝肠寸断:“爷啊!”

“自进府那日起,你就一直在践踏我啊!”

“我不甘心!我如何能忍!”

“后院不平!爷,你之因占七分啊!”

她哭着喊:“爷!你不该啊!你不该这般对我啊!”

她泪珠滚落,“不该”二字不断溢出。

傅昀冷漠偏开头,袖子中的手却紧握在一起,他踏足朝外走,只平淡撂下一句:

“不管如何,你动瑾儿,都是不该。”

“你是王妃,纵死,也该——体面。”

在他身后,庄宜穗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紧紧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滚落,她难耐地捂住唇痛哭。

她这一生所求,不过“体面”二字。

庄家嫡女的体面。

贤王王妃的体面。

生前,他对她极为吝啬,如今将死,她才得偿所愿。

她空洞地看着上方,哀哀地笑,年方十七,廖廖一生,可叹荒凉。

锦和苑中,周韫倚在软榻上,似有些失神。

时秋不解:“娘娘?”

周韫倏地回神,她对地上跪着的婢女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待那婢女走后,时秋才低叹了声,闷闷道:

“这王妃素来看着蠢笨,临死前,说的话竟叫奴婢不知该恨她还是该怜她了。”

适才那婢女本是正院人,王妃入府晚,自家娘娘掌后院多时,想叫正院多一眼线,并不难。

王爷和王妃的一番对话,尽数被那婢女禀于娘娘耳。

周韫恹恹地耷拉下眸眼,她说:

“瞧,你往日对她多有怨恨,如今听此一番话,都心情复杂。”

稍顿,周韫才抿唇,说出下半句话:

“那你说,我们王爷心中会如何想?”

时秋一怔,她堪堪抬手抚了下脸上的伤痕。

是啊,她这般恨,都对王妃有些释怀。

那王爷身为王妃的枕边人,又会如何想呢?

周韫觑了眼她的动作,遂,也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周韫一字一句地说:

“庄宜穗是否真的不恨本妃,本妃不知,本妃也懒得和一个死人去计较。”

时秋不解地抬头,看向娘娘,不知她说这话是何意。

周韫眯起眸子,低低轻轻地说:

“可本妃却不得不防,时秋要知,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庄宜穗是真心流『露』也好,是精心算计也罢。

总归那将死的一番话,必然对爷会有影响。

时秋睁大眸子:“那,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周韫将帕子,一点点缠绕在手指上,她侧头,看了眼襁褓中玩弄手指的瑾儿,一字一句皆泛着凉意:

“少不得要叫她死也不得安宁了!”

她稍偏头,看向楹窗边随风而动的盆栽,眸『色』深了些。

原本打算日后对付庄宜穗的招数,如今恐是要提前些了。

前院书房中,傅昀面无表情地坐在案桌前,他垂眸看着宗册。

——这后院不平,爷,你之因要占七分啊!

庄宜穗白日里的话,不断回『荡』在他脑海中。

傅昀渐渐拧紧眉心。

他偏向周韫,是因怕周韫受委屈。

可若周韫之后所受磨难,皆因他偏心而起呢?

傅昀眉眼掠过一丝疲惫,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后院琐事,有时比前朝党羽之争,要复杂甚多,叫人心神不堪其扰。

忽地,书房门被推开,张崇匆忙地进来,慌『乱』道:

“主子爷!侧妃昏『迷』了!”

傅昀顿时脸『色』煞变,他站起身,顾不得询问详情,立即朝外走去。

他到锦和苑时,锦和苑中哭声一片,刚掀开珠帘,就听见时秋更咽的声音:

“太医,我家娘娘究竟怎么样了?”

邱太医眉头紧锁:“中毒之兆。”

傅昀怒不可遏地掀开帘子走进来:“不过半日功夫,侧妃怎会中毒?”

屋中顿时跪了一片。

而榻上,周韫除了脸『色』惨白,只仿若睡着一般,静躺在榻上。

可房中这般大动静,却都没有吵醒她。

邱太医跪地,他说:

“回王爷的话,这毒名鸠粉,依臣之见,侧妃中毒非一日之功,而是不断渗入侧妃体内的。”

傅昀脸『色』阴沉,握着周韫的手,掌心一片冰冷,他冷眼看向邱太医:

“不断渗入?”

邱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看向一旁的盆栽,堪声:

“这鸠粉独用并无大碍,需用甘怜花做『药』引,而侧妃房中,正有一盆。”

时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跪地不起:

“王爷!这花是花房送过来的!娘娘见其开得甚好,才留了下来。”

傅昀眸子狠狠沉了下来。

有心思和能耐算计如此的,又能是谁?

他冷声问:“可有解『药』?”

邱太医稍有为难:“这鸠粉主要『药』材生长于南方瞿陵,而解『药』也是如此,若要制解『药』,恐要费三日功夫,去瞿陵亲自取新鲜『药』材方可。”

顿了顿,邱太医才拧眉添了句:

“此方甚麻烦,不过,下毒之人,该有解『药』。”

傅昀心下沉了又沉,冷脸站起身:“照顾好你家主子。”

时秋不敢去看他骇人的脸『色』,忙瑟瑟地点了点头。

傅昀疾步出了锦和苑,张崇忙忙跟在身后,却见主子爷一脸冷寒。

傅昀只觉自己颇为可笑。

亏他还当真信了庄宜穗的鬼话,什么不恨周韫?

南方瞿陵?

若他未记错,庄府主母,正是出自瞿陵。

而庄府主母,正是庄宜穗的亲生母亲!

傅昀踢开正院门时,庄宜穗正一身红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她看向傅昀,扯了扯唇角,平静道:

“王爷亲自来送妾身一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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