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大夫怎么说的,”赢去芜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以可能从书童口中说出的不好的消息为意。
“大夫说……”书童再也控制不住了,哽咽道:“大夫……大夫说你……说你cao劳过度……再加上心脉郁结……又有嗑血……嗑血之症……再加上没有好好调养,不但身体会一直不好,继续嗑血……还……还会减寿……”说到这里,书童再也说不下去了,垂头大声痛哭。
“大夫……没……没什么。”书童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可是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赢去芜清清楚楚的看到书童的转过去的脸上挂着一滴泪。
“是不是大夫说我的身体啊。”赢去芜一下子就猜出了书童吞吞吐吐的原因。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赢去芜微笑着拍拍身旁垂头痛哭的书童:“又不是马上就死,有什么好哭的,啧啧,你不是一直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吗,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还算什么男子汉啊。”
“这怎么是小事啊,这是你的……你的……。”书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又低头哭了起来。
“寨主……”赢去芜轻叹一声,虚弱的靠在书童身上,接过书童手中的药碗,低头喝了起来。
“公子……”书童yu言又止。
“怎么了,你说话也会吞吞吐吐的。”赢去芜抬头为下看着书童,微笑道。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不用管这些杀戮之事了。赢去芜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郡主有令,善待虎威寨降兵,一干投降人等,在虎威寨外扎营休息,不得随意出营帐,其余自便。”战胜的雷火神采飞扬,高声宣读着侯傲雪的命令。
“茅小王八蛋,看看吧,老夫那里是不守信诺的人,接下来的事,不用老夫说了吧。”似乎是和茅勒斗气一般,雷火带着点挑衅意味的朝茅勒喊道。
“匡当……”还没等茅勒下命令,就已然有人自动自觉的抛下来手中的兵器。“匡当……匡当……”一有人带头,其余虎威军士也接连的自动抛下了手中兵器,甚至连茅勒下命令的力气也省掉了。
“寨主……”赢去芜一声惊呼,茅勒居然做了这个决定,一向脾气暴躁、做事冲动的茅勒居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实在是没有能想到。
“军师,你不是说由我老茅决定吗,老茅决定降了。”茅勒对着依旧诧异的赢去芜一笑,旋及抬头向崖上雷火战立之处高声喊到:“姓雷的老家伙老茅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还不叫你手下那群兔崽子们把那弓箭给收起来,老茅从来不说假话的,你难道还怕老茅反悔啊。”
“降!”
“来人,将兵器堆起来,其余人等原地休息,等待雷老将军……雷老将军发落。”最后一句话是赢去芜费了好大力气说出来的,赢去芜心中满是愧疚,是自己计划不善才导致曾经风光一时的虎威军沦落到现在要等着别人发落的地步,想到这里,除了愧疚,赢去芜心中居然还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咳咳……咳……咳……”虎威寨外临时为茅勒赢去芜等一干降兵搭建的营帐之中,不时的传出一阵一阵的低沉的咳嗽之声。
“是啊,寨主听说您起不来床了。急得当时就要冲过来,可是雷将军之前下令不许私自出营帐,寨主急得快要跟雷将军的手下打起来了,后来还是雷将军出面,要大夫帮您诊断,寨主才答应了。大夫来的时候您还没醒呢。”书童一面说一面靠前一手扶住身体虚弱至快要无法靠自己力量坐起来的赢去芜。
“公子,这是寨主找那个雷将军请来的大夫开的药,我已经熬好了,你来喝点吧。”书童端着一碗黑乎乎汤药掀帘进入了专为赢去芜搭建的帐幕,劝说赢去芜喝药。
“咳……咳……”躺在地席之上的赢去芜艰难的支起上身,坐将起来:“寨主去找的雷将军?”他疑惑道。
“姓茅的小王八蛋,你当老夫是什么人啊,来人,传本将将令,收回弓箭。”雷火老而弥辣、暴如烈火的xing子和茅勒那暴躁冲动的xing格一撞起来,火花自然是不会少的。
“是……”当下自然有人答应去传将令,不多时回来回禀言道说是已然按将军命令做好了。
“童儿。”赢去芜语音低沉,像是在对书童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回忆:“还记得我们从书院出来,游历天下,先是殇阳关,再是didu,后来又一路漂泊回到书院,再到了这里,当了军师,一路上,我们遭了多少劫难,又有多少次差点没了命,过了这么多事,生死之事,真的那么重要吗,人生在世,有如朝露,朝来夕去,为生几何。古人说:‘齐彭殇、一死生’我虽然做不到,但是现在只是稍微减点寿算而已,说不定以后调养得好,又养回来了。更何况……”
更何况,后面的话赢去芜没有说下去了,他在心里暗暗说道:赢去芜啊赢去芜,你已经造了这么多的杀孽了,虽然那些人不是你亲手所杀,但是与你亲自下手又有何分别,让你嗑一辈子的血、少活几年,这是老天爷对你仁慈啊,你还有什么可以怨怼的。
想到这里,赢去芜心头一阵激荡,不免又急速的咳嗽了起来。
“公子……公子……”书童连忙手忙脚乱的服侍赢去芜,又是递手巾又是捶背的,好一会儿赢去芜的咳嗽方才慢慢平息下去。
“好了,让我休息一下,你也不要这样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赢去芜看着两眼通红的书童,关切的说道。
“公子,你刚才说的我都不懂,可是……可是我就是心里难受啊……”书童咬着嘴唇,眼泪又簌簌的流了下来。
“唉……”赢去芜摇头浅叹,却没有说什么,书童是他们家从人贩子手上买回来的,来自己家的时候还不到三岁,连个名字也没有。稍微大了一点就被分派到自己的书房服侍,一直到现在,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是对自己,却不仅仅是一个忠心耿耿可以说的,更多的,是对自己有一种依赖,有一种把自己看作父兄一般的情感。
两人一时无语,帐中一片宁静。
就在这时,帐幕之外,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赢去芜赢兄在么。”
茅勒洪亮的声音在无比安静的一线天显得越发的响亮。在这最后关头发出的声音无疑是把这千多败军生生的由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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