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老陈水盆里的半盆水,轻轻洗了洗。“错不在老陈,是我深夜查号违反了规定,还好!要不是老陈手下留情,我这条小命今天就交待了。”他用手绢抹了抹鼻子上的水说道:“今天的事情大家都要以我为戒!看到了吧!不守纪律就是这个下场!”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那是要流血的!”
大家相互看看,心中暗道:“看来连长是被人家给打傻了......什么时候了还说这门面话?”
李明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以他的经验来看,有些人往往嘴上说得越好听,脚下这绊子也使得越起劲。“老陈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刚好几天就出事呢?”
连长来到一脸歉意的陈沂生面前说道:“老陈!咱们当兵的都是为人快言快语。今天的事情错在我,我向你道歉!”
“连长!我......”老陈慌忙握住连长的双手,“都怪我没事先问个清楚。”
“不!”连长摇摇头,“你没有错,用不着承认!如果你今天要是不出手,那我可真就要怪你了。咱们连是边防部队,边境地区的局势又是这么复杂,关键的时候你不出手,反而还要磨磨唧唧弄那些虚头把脑的事情干什么?要我说,今天的事情就当我和老陈共同为大家演示了一场什么叫做突发事件下的紧急反应!”
大家全笑了。
连长抬手看了看表,摆摆手说道,“太晚了,大家都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训练,别耽误了正经事,都回去吧!”他的双手作势往外推了推。
“你们先回去吧!”李明转身把大家向外轰了轰,自己却主动留了下来。关上门,刚要替二人好好和解一下,没想到连长先向老陈伸出了手,“我叫沈自强,名字自强,人也自强,今天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了!”老陈紫红着脸把手递过去轻轻握了握。
“好啦!老沈老陈,咱们这也算是认识啦!”李明挺高兴,“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个勺子里吃饭喝汤的战友了!”看看表,“是不是你们二人也该休息了?有话咱们明天再说行不行?”
“老陈!你还能睡得着么?”沈自强笑问道。
“哪还睡得着?要不?咱几个喝两杯?”
“那还等什么?”沈自强开始在屋子里找来找去。
“炊事班都睡了,昨天本想给老陈洗尘的酒菜都闷在了锅里,要不然......”李明看着沈自强。
“不用那么费事!”老陈伸手从墙上的挎包里掏出半瓶五粮液......
“五粮液?老陈难道你......”李明指着陈沂生说不出话来。
“没错!我是顺手从政委那里摸来的剩酒,这不,白扔也是扔,不如犒赏咱们算了!”拾过三个杯子匀分起来。“可惜没有下酒的菜!”老陈惋惜道。
“这个行不行?”沈自强从衣兜里掏出半袋花生米,“可惜是生的,我平时就爱吃生花生米。”
“行!花生米就酒,越吃越有!”李强笑道。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了越吃越有。
干了几口之后,沈自强问道:“老陈!你这身手跟谁学的?接近你的时候,我可是一万个小心哪!想不到还是躲不过去你那一拳。你可知道,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想碰我一根汗毛都是不可能的。”
“自己瞎练的!”老陈咔咔眼睛,“我这人没事的时候就琢磨怎么打人。光打人还不行,还得让他躲不过去。这一来二去,就没几个人能躲过我这一拳了。”他指了指李明,“指导员可能知道,我这两下子就是那程咬金的三板斧,只要你能躲过头三拳,那后面几拳就是个摆设了。”
李明心想:“你亏不亏心?你有几板斧子我上哪儿知道啊?”心里想着,可这脸上还得笑着说是,不然让连排干部彼此间生了隔阂,那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是吗?”沈自强淡淡问了一句,“不过你这三板斧子怎么和一位姓严的师傅很相像呢?”
“严师父?”老陈吓了一跳,不过老陈从小就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被人抓住了手,也不会承认自己偷东西,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人家解释这是“捡的”。因此,他晃了晃脑袋说道:“什么严师傅?我们听说过,这三招就是我自己琢磨的。不过天下有那么多能人,我这几下子和人家相像也说不定。”
见他不承认,沈自强也没再说什么。
“老沈!谁是严师傅?你认识他?”李明问道。
“不认识。”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老陈的身手和人家相像?”
“我虽然不认识严师傅,但是我有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战友,他生前没事的时候就经常练拳。有一次我问起他,他告诉我说,那是他父亲一个姓严的老部下教他的。所以,当我今天看到老陈使出这一招的时候,我就怀疑他和严师父有什么关系了。”
“噢!怪不得!”老陈点点头。不管李明明不明白,老陈已经彻底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了老沈!我听说你参加过高坪战役,负了伤不说,还荣立了三等功。到底有这回事没有?”李明想转移话题。
“嗯!”沈自强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看了看二人,“不过这没什么可说的,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光荣!”
“噢?为什么?”老陈没听明白。
“我觉得这伤受得太窝囊!”他喝口酒,向嘴里丢进两粒花生米后,边嚼边说道,“我这伤是被越南女兵给打的。”他的神色有些低落,“当时我们几个掉了队。在寻找大部队的时候,碰见了两个越南女兵。我们本想抓活的。万万没有想到在丛林中这么一周旋,没抓到人家不说,我们六个人居然被人家干掉了三个。就连我胸口和腹部也各中一枪。要不是我那个练严家拳的战友把我背下了战场,恐怕我早就喂了越南的野狗了。”
“那两个女兵后来怎么样了?”李明很好奇。
“她们?”沈自强犹豫了一下,说道,“她们的子弹打光后,就跳了崖......”
“噢!”李明点点头,没再问什么。沈自强又道:“别看我在此之前跟着大部队也打死过不少越南兵。可是我不觉得那是什么本事。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们的人单个拿出来,哎!这倒好,连人家女兵也没打过。要不是这两个娘们没有了子弹,恐怕最后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所以啊!从那往后,我就再也不敢小瞧女兵了。后来我回国给咱们的女兵当过几天教官,我本想把我从战场上获得的经验原原本本都教给她们,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李明问。
“没成想这些女兵里有几个背景极其复杂的人物。她们嫌我的训练过于法西斯化,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我上级上级的上级首长那里去了。结果......你们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被发配到边防部队了。”
“边防部队有什么不好的?”老陈可能有点高,拍着沈自强的肩膀说道,“边防部队的战友那就是兄弟,绝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道。就一句话:只要你老沈能打仗,在这里你就是这个!”说着,他伸出大拇指在眼前晃悠着。
“我明白!”老沈把剩酒喝光,翻过空杯倒了倒,抓起老陈的杯子就要匀酒。
“哎哎!老沈!你这是干什么?有替娶媳妇的,没听说过替喝酒的,你这么做可是看不起我老陈了!”陈沂生不高兴。
“那好!反正这酒是没了,我还想喝,老陈!你说这该怎么办?”沈自强摊开了手。
“那有什么难办的?你等着!”老陈站起身把手又伸进了挎包......在两个人的注视下,一抽,又拽出了半瓶酒来。
“老陈!你今天到底‘捡了’几瓶啊?”李明惊讶得合不拢嘴,“你明天还有任务,别误了大事啊!”
“没关系!我自己的酒量自己肚子里有数,误不了事。这么办,你给个准话,你说几点起来咱就能几点起来!你信不信?”
“行行!你喝吧!喝死你!”李明无奈地摆摆手。
“来来来!咱满上......”沈自强的杯子里响起了“哗哗”的倒酒声。
“刚才说道哪了?”沈自强抿了一口问道。
“说道......被发配到了边防部队。”老陈想了想。
“还行!他没糊涂......”李明心中暗道。这颗心才稍稍稳定下来。
“对!”沈自强点点头,“可是报到的时候,接待的人问我想去哪个部队。我就想啊!这y师哪个部队最有名?甭说,上上下下就属你老李的侦察连出奇冒泡。要说有人不知道y军的军长是谁这不奇怪,要是一提这侦察连的陈排长还有人不知道的话,那可就出了大鬼了。就凭你私自带队端了溪山团的老窝,恐怕不只是y军,就连全军区都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一想到这儿,我就想马上见识见识这个陈二少陈大胆。没说的,我就跟他混在一起。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比我是多了一只眼睛还是多了一条腿!”
“呵呵!”老陈和李明都笑了。老陈也没谦虚,厚着脸皮说道:“我不是替咱们连说好话。呵呵!你来就算来对了,是吧?除了咱们连,你上哪儿都不合适!”
“是啊!”沈自强指了指李明,“这不人还没回来,电话倒是先打回来了。说什么你老陈今天一出手就来了个开门红?弄得我都跟着借光,走路都像踩了弹簧——那个美呀!美得我都找不着北了,非要半夜看看你这个老陈......”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