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出现在你家门前,你说这奇怪吗?”江素云仔细看着赵静的反应。
赵静脸上渐渐凝重起来,不出声了。
“你怎么没反应?”江素云很奇怪。
“你想要我什么反应?”赵静冷静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他好像对你那个?”江素云启发道。
“江素云同志!”赵静“霍”地站起来,“我一直拿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这个朋友,不要象七姑八婆一样总传播些隔墙话儿行不行?”
一见赵静生气了,江素云吐吐舌头,忙道歉:“喂!你真生气了?别这么大火气嘛!好好,我不问还不行吗”说完将赵静拉坐到身边。
赵静扬着头,小刷子晃来晃去。
过了好一会儿,江素云小心翼翼又道:“我说的是真的......”
“哎呀!你烦不烦?”赵静捂住耳朵,双足一阵乱踢。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江素云无奈,只好就此打住。
两个人都坐在那儿,谁也不说话了。
“告诉你!我和他只是普通战友,普通哥们,你可别瞎猜!”赵静沉不住气了。
“哥们?”江素云张大嘴巴,心里盘算着哥们到底是怎样一层关系。
“对!就是哥们,可没你想得那么龌龊。”赵静再一次强调。
“好!好!好!我龌龊行了吧!”江素云可不敢得罪这个小姑奶奶,“不过你要是没那意思还是趁早和他说清楚,免得越来越误会。”
“你到底说什么呀?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误会?”赵静皱了皱小鼻子,突然,她又笑了:“呵呵!照你这么说,这傻瓜不会在我家门前转悠一宿吧!呵呵,我连睡觉都有值班的了,呵呵呵......”
“你还笑,你就不怕他哪天翻墙进去?”见她笑了,江素云也开起了玩笑。
“欢迎啊!”赵静扬扬头,“他要是敢这么做我还求之不得呢!”她重新拿起个桃子,“正好我爸爸的勃郎宁手枪都放得快生锈了。”听了赵静这番话,江素云才明白自己的玩笑是多么地无聊。
“其实他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江素云没话找话,“就是家穷了点,人土了点!”
“哼!”赵静不以为然,“他穷不穷关我什么事?”
“那到也是,不过我听他说好象你要和他学打枪!”
“哎呀!你有完没完?干嘛总提这个农村兵?就不能换个话题?”赵静头都快大了,“你要再说他我可就走啦!”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好好!我怕了你了!”江素云连连告饶,再次拉住赵静。
“我可告诉你,再拿他和我开玩笑我可就不理你了”赵静这次是玩真的。
“怕了你了!”江素云拗不过她,“不过,你真的没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吗?”
“我还小,嗯!还想多玩几年。暂时不想考虑那些烦人的事儿!”赵静郑重其事地道。可这话在江素云的耳朵里可不一样,她心想:“你没考虑怎么会知道这是烦人的事?”不过,她没表示出来,只是认真地瞧着赵静。
“你看什么?说!有什么企图?”赵静一脸凶巴巴的样子。
“我是想:不知哪家公子能有福气娶到咱们的赵捣蛋——赵小姐!”江素云吃吃笑道。
“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总是拿我开心?是不是你有目标了?快说!你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完,赵静伸出手来挠挠江素云,还没碰到皮肉,江素云“妈”的一声跳出老远,“你别用这一招,我怕了你!”说着,身上还一阵地细痒。
“那就交待吧!”赵静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说什么呀!你当我们乡下姑娘都和你们城里人一样想看上谁就看上谁?没个人介绍那怎么能行?”
“嘁!都什么年代了还来那一套?我不信!”赵静白了她一眼。
“反正你不会明白的!”江素云叹口气,“我老家的风俗就是这样。”
“那是养闺女还是卖闺女?”赵静对这种风俗很不满意。
江素云没说话,好半天才缓缓道:“其实,在我们那儿,养闺女就是为了卖闺女。”
赵静这回是真地不明白了。
觉得气氛有些沉闷,赵静“哈哈”了几声,又转移了话题:“喂!我说,医院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江素云笑道:“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是医院里的人,恐怕过几天你连医院大门冲哪儿开都忘了吧?”
“什么呀!我只是问问嘛!瞧你那副嘴脸。爱说不说,我还不问了呢!”赵静倒在床上,背过身去。
“好了,好了!我真不和你闹了!”江素云推推她,“医院没什么事!不过待一会儿我们女同志要到后勤欢送上前线的战士。喂!你那位哥们这次也在出征名单里......喂!喂!你跑什么?鞋!鞋还没穿呢!”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赵静磨过身一阵干笑,几下套上鞋。
“喂!喂!你搞什么?那是我的鞋......见个哥们也不用这么急吧!”江素云又好气又好笑。
“我说过,就是哥们!”敞开的大门外传来赵静的狡辩声。
“呵呵!”江素云学着赵静特有的笑声,一脸地暧昧:“死鸭子,就是嘴硬!”
这次出征一共有20多人,共乘一辆卡车。陈沂生胸前挂着红花,在惊天动地的锣鼓声中登上了车。他这是第二次出征,可却是第一次在锣鼓的欢送下走上战场。同行的人有他的一位老搭档——霍保生。看着陈沂生那一脸坚定的模样,霍保生暗道自己命衰——全队一百多号人,偏偏选中他和陈沂生。他到并不是怕死,而是和陈沂生在一起衰怕了。自从他想调寝的那一天开始他就预感到陈沂生身上的霉气有多重,但是他只感觉到了前面,却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局——在陈沂生的“传染”下,他霍保生的霉气比陈沂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和他在一起,你想不倒霉都不可能。
既然事实已经改变不,他就只有设法补救:装出一副不认识陈沂生的样子。无论陈沂生怎么和他打招呼,他不是看看天就是瞧瞧地,要不干脆溜得远远的。在卡车上也是如此——不管陈沂生在哪一边,你只要向对角线望去:保准蹲在地上捂着头的就是霍保生。
带队队长对霍保生的这种奇怪表现也很纳闷。不过霍保生回答得很贴切:“我晕车,刚吃了药,蹲蹲就好。”
陈沂生对霍保生的异样表现没太在意。在排山倒海的口号声中,他的目光穿过人山人海的送行队伍,望向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他的四位师傅站在那里。白发飘飘,四位老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犹如四尊雕像般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庄严而肃穆。
“师父,你们请多多保重!我不会丢你们的脸,也不会丢中国军人的脸,我会让越南人生生世世记住我的名字:陈——沂——生!”在老邢挥手之间,陈沂生慢慢举起了手,向这四位相识不久却感情深厚的恩师敬了个军礼......
“走吧!我们回去。”老邢最后看了一眼车上陈沂生,拄着拐杖转身慢慢离去。
“老团长,再让我们看一看吧!”老贺含着眼泪。
“还有什么可看的?这孩子不会丢我们的脸。到是你——哭哭啼啼地象什么样子?”老邢瞪了一眼老贺。
老贺抹了把泪,叹口气道:“老团长!你误会我了,我这是高兴啊!你想想,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可是解放军第一次向我敬礼,哈哈!三十年前他们不服我们,可三十年后他们总算是还了我们个礼。哈哈!这辈子——活得可真他妈过瘾!哈哈!”
老邢的身子抖了抖,脸色变得煞白,缓缓地回转头来,望着远处的陈沂生,不知为什么,他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你快点!就怪你,方向都找错!总往人多的地方挤什么?”赵静拖着江素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嘴还不闲着。江素云哭丧着脸,心想:“怎么能怪我?这可是你拉着我呀!小祖宗!”
“借光!让让!”赵静被挤得快上不来气儿了,“这么挤可不行,得想想办法!”眼睛闪了闪:“喂喂!这是谁的钱包?”她大叫,可令她失望的是居然没人理她。“这招怎么不灵呢?”她头痛了。
“你瞎喊什么?”江素云捅捅她,“你看我的!”说罢,她仰起脖子:“有蛇呀!”
“你行了!”赵静气得笑出来,“你这和我那儿找钱包有什么区别嘛!”
的确,人群仍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也难怪这招不灵:如果换成是普通老百姓兴许还有效,可她俩都忘记了——这是一群有着钢铁般纪律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
“怎么办呢?”赵静急了。还是江素云反应比较快:“我有办法了!”说完她向四周推了推,弯下腰拉过赵静道:“你骑我背上准行......哎!你倒是轻一点呀!”没等她说完,赵静几下就蹿到她身上。
人群中突然钻出个小女兵。这不亚于一堆炮弹中突然冒出颗原子弹。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个女兵吸引了过去。
“赵静!”陈沂生手扶栏杆,大声喊道:“我在这里!”心中一热,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望着阳光下赵静那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的脸,拚着命,摇着手。
赵静向着陈沂生看了看,脸上的小酒窝跳了跳,努力使自己笑得更加灿烂一些,灿烂之中,她的小刷子随着南国飘逸清香的微风,轻轻地颤抖,看得陈沂生竟然有些痴了......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