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追?好,好。告诉同志们一定要发扬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追上去,把这些来犯之敌给我干净彻底地消灭掉。”说完把步话机给关掉。
“团长,部队的行军是不是再加快些?”黎参谋小心翼翼地问道。丛文绍点点头,道:“命令前面的汽车加快速度,不要怕天黑。在困难面前敌我都是等同地,我们困难,敌人比我们更困难。”
一个多小时后......
陈沂生拉着李强攀上了公路。强打了打精神望了望周围的地势,李强觉得就是这里了。这是一处穿行于河谷的公路,穿过山壁隧道与峭壁后另一条公路——高棉公路汇合。
李强抬起烧得滚烫的手指,指着面前的峭壁道:“老陈,再加快点速度,这里是制高点。”
“排长,你还能挺得住吗?”
“没事!这点小毛病死不了人。”
“团长,中国人会不会在崖山隧道设伏?”黎参谋看着地图面色很紧张。“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丛文绍不冷不热地说,“告诉部队,再加快点速度,一定要抢先占领隧道。”
“排长!”
“叫我老李。”“是,老李,你说连长和指导员他们会不会真的去小镇找咱们?”
李强躺在挖好的散兵坑里,望着满是乌云的夜空,摇摇头:“我不知道。”陈沂生不说话了,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那你为啥说他们会来?”李强迷上了眼睛,浑身的燥热已经抽去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精神上极度烦躁的他实在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随口答道:“我只是那么一说。”“唔!你只是这么一说......”李强的心里一阵苦笑:“对不起了老陈,我不这么说你们还有心思打仗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指导员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送死吗?官位固然重要,可是小命儿更加重要啊!唉!老陈,你真是个农村娃儿......”
“排长!你再喝口水,一会儿要是有情况,就没工夫了!”
“你拿走吧!”李强轻轻推开陈沂生的手,“弹药都检查完了吗?”
“你放心吧!就等连长他们了!”
“可别大意,要多注意小镇方向的动静!”
“是!”
“老陈!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行!排长!”陈沂生钻进散兵坑,扶着李强靠在土壁上。
“老陈!你几年没回家了?”
“三年了,都不知道家里成了甚么样子。上回受到俺娘的信,说是要包产到户。排长!这甚么是包产到户?”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当年刘少奇要搞的那一套。”
“那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不是要变修吗?”
“上面的领导是怎么考虑的,我实在是摸不透,不过,只要你跟着中央走准没错!”
“那中央怎么还出来个‘四人帮’?”
“你小子哪来的为什么?当心你的立场问题,别在这件事上被人揪住小辫子。”
“俺哪有那么多辫子!不过俺总觉得连长他们不喜欢俺。”
“老陈,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口音,‘俺俺’的多难听?你就不会说个‘我’字吗?照这样下去,好媳妇都让你给‘俺’跑了。”
“排长!俺……我习惯了!”
“习惯可不行,你不是想提干吗?当干部就要有那股子精神头,什么叫精神头?就是气质。气质从哪来?一是文化,二是阅历,三才是讲话。”李强在陈沂生面前伸出三根手指,“你说说你,现在一张嘴就‘俺俺’的满嘴地方话,那上台讲话你叫战士们怎么听得懂?”
“嗯!”
“不高兴啦?”
“没有!”
“怎么不说话?熊啦?”
“说甚么?现在俺……我都不想提干的事。等打完这一仗,能活下来再说吧!”陈沂生叹口气,随后又摇摇头。
沉默了片刻,陈沂生没话找话:“排长!你家里还有甚人?”
李强望了望天上的弯月,叹着气说道:“唐山地震那年,家里人都死光了,要不是我当时在云南插队,估计连个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看着表情尴尬的陈沂生,李强笑了笑“好好!”李强笑了笑,拍着陈沂生的肩膀,“要是打完这一仗我们都还活着,我一定和你去看看你的老母亲,就把你的老母亲当成我的母亲行不行?”
“咱可说好了,不许耍熊!”
“好!一言为定!”
“排长,敌人上来了。”王玉海指着远处的车队。李强一翻身向远处望去:只见一辆辆军车顺着公路由远到近驶了过来。一盏盏的车灯在夜空中闪烁着,绵绵不绝。“准备战斗!”李强大喊了一声,他知道这七个人的命运就在今晚决定了。顿时,头也不昏,眼皮也不是那么沉重了,“同志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大部队到来。”
越军的车队在距隧道口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慢慢停下,两队越军从车上跳了下来,向着山崖慢慢接近。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崖壁的巨石和着泥土咆哮着滚落到隧道口,将整条公路彻底切断。
爆炸声中,越军齐刷刷地蹲下,枪口一齐指向崖顶。李强在心理赞道:“奶奶地!反应迅速,临危不乱,不愧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油子,这回可碰到对手了。”
刘卫国紧张得汗都下来了。顾不得去擦这讨厌之物,他把他那可爱的老父亲的战场生存法则,在心里又默默地提取了一遍精华:打阵地战时要离机枪等重武器远一些,因为这是敌人狙击手和炮弹最容易光顾的地方。另外,打一枪要换一个地方,总在一处射击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失望了。在他的眼里,一个篮球场面积大小的崖顶阵地是那么的渺小。“躲在哪里是好呢?他妈的,谁选地这个鬼地方?想脱身都得跳崖或者跳河。这可怎么办是好呢?”心里愁得快要喊了出来,“老不死的!在崖顶该怎么办?你怎么不教我?他妈的,经验主义害死人哪!”所谓急来乱投医,他可真是错怪了生他养他的老父亲:如果真是到了狼牙山五壮士的地步,那就是一种选择:教还不如不教。
刘卫国胡思乱想着,手在剧烈地抖动,可是这一抖动,麻烦就来了。“嘭”的一枪,一颗子弹脱膛而出,划着一道红色的拽光,结结实实地打碎了越南人的......车灯。
“妈的!哪个狗日的开地枪?”气得陈沂生大骂。刘卫国赶紧缩下身子,心里却回敬道:“x你个妈,是你老子我。”
越军排长冷冷一笑,一挥手,越军的子弹夹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向崖顶猛烈地射来,打得阵地上尘土飞扬火星四溅,一时间压得这七个人抬不起头来......
“报告团长,我军在前面的隧道遇到了埋伏。”警卫连长向丛文绍敬了个礼。
“嗯!知道了。”丛文绍从车上跳了下来,“有困难么?”他问。
“报告团长,在我们溪山团面前没有困难!”警卫连长骄傲地挺了挺胸。
“好吧!你们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丛文绍接过黎参谋递过来的望远镜。
陈沂生纵身一扑,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一连串的子弹打在石头上,碎削溅得他脑门生疼。“妈的,枪打得不赖呀!”他心理赞道。过了一会儿,子弹渐渐地减弱,他才探出头来。刚一探头,一道拽光贴着他的钢盔就飞了过去,震得他向后摔了个四仰八叉。“好厉害,盯上俺了。”
李强瞅准机会,一排机枪弹就射了出去。机枪一压制,众人也跟着开了火儿。
“团长,您放心吧!虽说他们守着要塞,可这是一群新兵,没什么经验。您先抽根烟,抽完了我们上车过隧道。”黎参谋递过来一颗古巴雪茄。丛文绍瞪了他一眼,接过烟叼在嘴上,点着后他轻松地吐了个烟圈儿,说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们可不能轻敌呀!要把他们当成主力部队去打。”
“是!”
一梭子打完,李强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他随即就想买后悔药了:“他妈的,想着节省子弹,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手?”这时候,什么发烧什么头脑昏昏全没了,精神得不得了,比打针吃药还灵。打死了一个从石头后冒头的越军,他大喊:“路面太窄,他们分散不开,注意节省子弹!用点射。”话音刚落,头顶上“嗡嗡”地呼啸起来。“坏了,迫击炮弹!”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咣,咣,咣......”山顶随即便成了火海。
陈沂生晃了晃“嗡嗡”作响的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枪还在还击,战友们还在呼喊着,可是只能听到自己“乒乒”的心跳。
半颗头颅从天上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红白液体溅了他一脸。“王玉海!他也死了......”陈沂生用袖子抹了抹脸,使劲抠了抠耳朵,向山下望去:远处火光一闪,迫击炮弹就夹杂着“嗡嗡”的呼啸声砸了过来。“奶奶的。”躲过了炮弹,他伸出拇指,闭上左眼瞄了瞄,又换成了右眼再次确定一下......“400米,很好,奶奶的,真当俺的枪是烧火棍子了”他调了调标尺,举枪瞄了瞄......
“叭,叭,叭”借着炮弹出膛一瞬间的闪光,三枪击发。
三个抱着炮弹正要装填的越南炮兵猛然定了一定,身子便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预备炮手忙跑过来捡起炮弹,正欲转身。“咻”地一声,一颗子弹划过夜空,重重击在了炮弹上......“轰,轰......”巨大地爆炸声淹没了炮兵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