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折返回京府,立刻就听人说韩温和秦讴已经从国舅府回来了。
萧婉动了动眼珠儿,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头,就看见一抹猖狂的身影。
“哟,惹事精回来了。”
秦讴在国舅府呆了半晌之后,得知韩原早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人利用了,完全被人当枪使了。柿子要先挑软的捏,欺负人也是先找好欺负的来,秦讴就等韩原这个‘堂弟’来泄火了。
“秦小侯爷有事?”萧婉见秦讴来者不善,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
秦讴瞅萧婉这副嚣张样就来气,“我问你,才刚在国舅府,你为何擅自离职,偷偷跑了?”
“卑职忽然想起福顺案有一紧要之处。当时见秦小侯爷和韩府尹正忙着应酬,卑职一名小小的捕快,只因一件小小的事,岂能特意去叨扰两位贵人,就打发人留话,然后离开了。”
萧婉解释完,反问秦讴他这样做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若真有不妥,她以后一定事无巨细上报,“包括上茅房,卑职都会好好知会给秦小侯爷!”
“放肆!”秦讴吼道,满脸嫌弃尴尬,“你上茅房通知我作甚!韩原啊韩原,我看你仗着是府尹的堂弟,便恣意做事,我行我素,毫无章法,不成体统!”
秦讴也不知道该扯什么词儿训斥对方才好,就把自己以前挨训过的话统统说出来。
“对啊。”萧婉应承,带着微笑。
这种时候这副状态,分明就是要气死个人。
“你——”秦讴挑起一边眉毛,抬手做要打萧婉的姿势。
“卑职恭敬有礼地如实回答小侯爷的问话,不知何错之有?”萧婉目光凌厉地回看秦讴。
秦讴怒气更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堂兄合起火来算计我,害我冲在前头,彻底得罪了国舅府!”
萧婉眨眨眼,表情一脸认同状,但她没有明确点头承认,只道:“看来秦小侯爷也非像传言中的那么——”
听这话口气,传言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秦讴马上追问:“‘那么’什么?”
萧婉又眨眨眼,耸肩笑了下。没再说话,但这动作表情已经让秦讴成功自我脑补完毕了。
秦讴气得攥拳头,“你跟你堂哥都把我当猴耍是吧?以为我蠢我傻我好骗!”
“卑职可没有这么说。”萧婉愉快地制造误会之后,又愉快地撇清关系,“其实卑职从始至终并无给小侯爷找麻烦的意思。”
萧婉这句话是实话。但是话进了秦讴的耳朵里,所意味的就不一样了。
秦讴认定萧婉和韩温堂兄弟一伙儿,如今堂弟亲口表示他不想找他的麻烦。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韩温的意思,是韩温指使他故意为难自己。
“告诉韩温,这仇我记下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秦讴像一只发怒的老虎,瞪眼脖子发红,萧婉甚至听到了他咬牙的咯吱声。
萧婉点点头应承,立刻从秦讴跟前告别,直奔韩温所在之处。
韩温一如既往,静默坐在案后处理公务。他听见萧婉进门,一边嘴角微勾,却未抬眼。等他在文书上勾勾画画了片刻之后,将东西递给一边候命的小吏,才抬首看向萧婉。
萧婉已经兀自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
“躲灾回来了。”韩温轻声笑叹。
萧婉听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跟着嘿嘿笑两声,对韩温道:“国舅爷没为难你们吧?”
“不算为难。”
萧婉知道韩温这是谦逊的说法,她那个舅父她再清楚不过了。上次她堂堂嫡公主亲自出面,只说验尸,都被折腾一遭,更何况这次是故意有所针对。
“才刚我在门口遇见秦小侯爷了。”萧婉道。
韩温睨她一眼,“为难你了?”
“不算为难。”
萧婉把韩温刚才的话还给了韩温,令韩温不禁又抬眸瞅了她一眼,萧婉拿担忧的眼神回望韩温。
“可是他好像误会什么了,觉得是咱们堂兄弟一起使坏,撺掇他冲在前头吃亏。我又不好解释我的身份,眼睁睁看他误会了韩学士,有点过意不去。”
萧婉说罢,垂下眼眸,像个犯错的孩子。
“没事。”韩温简单而无波澜的语调,在沉寂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两个字虽然简单,但给听者一种非常安定可靠的感觉。因为从他的口气中能很明显的听出来,他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
萧婉忽然有一丝丝内疚感,她瞄一眼韩温,对方面色淡淡,刚好也在看她,两厢刹那间四目相对了。
萧婉作为心虚的那个,先低眸避开了韩温的目光。
韩温见到这一幕,目光反倒比之前更柔和,因为他觉得公主这样是害羞了。
一炷香前,楚天告知他,公主之前给他的多福糕,确实是用人参、灵芝等名贵补药精制而成,其中加了些许养神安眠之物,所以会在食用后有些许困倦的症状。韩温回想自己小憩之后,确实觉得自己浑身轻松,精神了许多,仿佛饱睡了一夜一般。
公主有心察觉出他乏倦的情况,特意叫人备了这有效用的食补点心,跑来悄悄赠与他,其用心之细致入微令人感动。而他却小人之心了,因自己太累睡得太熟的缘故,反而去怀疑点心里加了料,极其不应该。
“那韩学士小心些应对,我看他真的挺生气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萧婉出于内心小小的不安,添了最后一句。
“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堂弟,还这样叫韩学士太生分了。”韩温忽然抬眸,目光深邃地凝看萧婉。
萧婉没注意到韩温的眼神,她说完话就低头喝了一口水,再听韩温这句后,只觉得韩温又想占她便宜。不过她现在有韩温堂弟的身份,倒是方便挑唆秦讴和韩温之间的关系。而且出入韩温这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忌讳。
萧婉刚要决定去经常喊韩温堂哥,话还没出口,就听韩温又说话了。
“族里的同辈,都称我为温大哥。”
萧婉:“……”
温大哥?为什么叫起来感觉怪怪的?萧婉觉得自己喊不出口,但当她和韩温对视之时,忽然想到了爹爹对她的嘱托。在国家大局面前,叫一声温大哥根本不算什么。她应该摒弃公主之尊,以忠君为国为重。
“那我以后就喊你温大哥。”萧婉对韩温笑了下,心里却在恶寒自己刚才喊出的那声‘温大哥’。
韩温对于萧婉这一声改口称呼,似乎并无太大的感觉,面容平淡如故,“福顺案,你怀疑春秋道长、李管家?”
萧婉听韩温这样一说,就明白他在关注自己的举动,当然这些事她也没有刻意隐瞒。但以后她做坏事的时候,就要提醒自己一定要十二分谨慎,韩温这厮可不好对付。
萧婉跟韩温解释完她怀疑的缘由后,看见韩温也赞同地点了头,接着问韩温:“五百两白银,可是五千金的重物,运送起来一定非常显眼。但事发之后,这么大一笔钱凭空不见了,一直查不到去向,会不会这笔钱根本就没运走?”
“前朝有先例,贪官将金银浇铸为马车,在大家的眼皮子低下,不知不觉地运送离开。”韩温道。
萧婉叹道:“我原本想着这些银子可能被浇铸为砖块等物,暂且先砌在墙里,等日后得机会在拆墙运砖。但我叫人去细查过张府旧宅,还有存银的库房,都没有异常的状况。大概真实情况确如你所言那样,银子应该早已经被安排运出京师了。但现在去排查这一年内出入京师的马车根本来不及。”
“隔一年时间,聪明的人绝不会将算计来的白花花银子一直放在天子的眼皮子低下。”韩温道。
萧婉听到这话,特意看了一眼韩温。她爹爹说过,五万两丢失的白银很可能给四姓门阀之一有关。不知道韩温口中所说的‘聪明人’会不会就是指他自己。
“堂弟思虑缜密,不如静下心来再想想,是否还有其它破绽可查。”韩温劝萧婉不必着急,一年前的案子了,便是想急也的急不来。
萧婉点点头,喝了口茶,静心思考。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通报秦讴来了,接着就听门口的小吏慌忙拦着秦讴,奈何秦讴根本不听,风风火火地闯进门。
他进屋后,看见萧婉和韩温都在,像捉奸成功一般,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愤怒。
“韩温,今儿咱们必须把账算清楚!”
萧婉无奈地用手扶额,她本来以为才刚秦讴跟她放狠话,是要等着日后从长计议,比如卧薪尝胆、十年报仇不晚那种。结果这才过去一炷香时间,他就忍不住了,人就杀来了。
什么叫江山不改本性难移,这就是了。难怪韩温那么轻视秦讴,这秦讴也太不争气了。
萧婉觉得自己这一招挑拨离间虽然成功,但堪比失败。因为秦讴根本就不是韩温的对手,完全构不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害。
韩温漫不经心地听完秦讴的牢骚,就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告知秦讴:“查案是你身为京府判官的职责。”
“那请问韩府尹的职责呢?你怎么在旁干看着不出手,全让我往前冲?害我平白无故地把国舅给彻底得罪了。这分明就是你在构陷我们秦家。我这就写信告诉我爹爹,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放心,你父亲的眼神儿比你好。”韩温道。
“韩温,你找揍!今儿这官我便是不做了,也一定要揍你!”秦讴吼罢,就抄起拳头朝韩温打去。
萧婉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马上兴奋地睁大眼睛,紧盯着他们,并在心里按暗暗为秦讴加油,因为她超级想看到韩温挨揍的惨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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