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客厅里,亓沅盘坐在地毯上绣着风晴暖小盆友十一岁的贺服,她面前不远处,风晴暖正趴在那里悠闲的半翘着腿交替晃荡着,右手拿着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妈咪。”
“嗯?”
“你跟爸爸为什么不送我去上幼稚园啊。”
亓沅低头用牙咬断了丝线,一边拎起另一侧的裙摆,一边回问“怎么,你想去幼稚园?”
风晴暖咬了咬笔的尾端,端着小脸颇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太危险了。”
不知道女儿怎么会得出这么个神奇结论的亓沅突然来了点兴致。
“为什么这么说?”
风晴暖原地转了个身,仰躺在地毯上,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头顶的琉璃吊顶。
“昨天陪奶奶出门的时候她让我跟一群小盆友玩,我听见奶奶在跟那些小孩的家长讨论幼稚园。”
“然后呢?”
风晴暖瘪了瘪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甚愉快的事情,隔了好一会儿亓沅才听见她的回复。
“然后我发现那些上了幼稚园的都好笨啊,连人有几根骨头都不知道,穴位也是一脸懵逼,甚至连最基本的出血咒都不知道,嘴里翻来覆去就是棒棒糖奶糖泡泡糖,除了吃啥也不是。”
亓沅“……”
思考了三秒,第一次当妈的亓沅终于产生了一丝反省之意,放下手里的衣服,躺到了女儿身边。
“蜂蜜呀。”
“昂~”
亓沅斟酌了一下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焚烧、噬心和诡惑这三种效果完全不同的咒图案却是一样的吗?”
风晴暖闻言略带好奇的反问“难道不是因为发明的人太懒了吗?”
发明的那人咬着后槽牙澄清“并不是。”
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风晴暖立即改口“可能是这样方便一些吧。”
正戳红心!
亓沅抬手揉了揉眉心,换了个问法。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焚烧、噬心和诡惑这三种图案一样的咒效果却完全不同的原因呢?”
风晴暖弓起腿,伸手扣了扣自己的小胖脚丫,不赞同的反驳“不一样啊,画的方式和轻重都不一样啊,图案哪里一样啦。”
亓沅额角青筋直跳。
“我说的是第一眼看过去的样式。”
风晴暖哦了一声“表面看着是一样啦,然后呐?”
“你看你是小盆友,那些人也是小盆友,你们除了外貌有所差别之外,是不是都属于小盆友呢?”
风晴暖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她妈这逻辑目前没什么毛病。
“你们都是小盆友,就像那三个咒纹看起来相同一样,咒纹一样效果不一样,就好比你们都是小盆友但长的不一样,画时落笔方向和轻重不一样,就像你们吃穿用接触学习的都不一样。”
风晴暖一边抠脚一边嗯嗯嗯的听着。
“一个咒纹你画错了会导致两种结果,一是画废了,二是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效果,小盆友也一样,不用的家长执笔汇出来的结果自然都是不尽相同的,就像你画的咒要试过才知道到底是画废了还是出了新技能,小盆友笨不笨也得等他们长大了才能知道到底是笨还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啥意思?”风晴暖打了个岔。
“就是说一个人看这笨,但其实非常有智慧。”亓沅解释道。
“每个小盆友的家长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他们教出来的孩子会的东西自然也都不一样,你会的东西他们不会,他们会的东西你不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风晴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有个小朋友堆沙子城堡又快又好看,但她就拢不起来,好不容易堆出来,看着也丑的不行。
亓沅侧首看着女儿沉思的小表情,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呀,以后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知道吗?”
风晴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还有,不管你以后变得多厉害,都千万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有多厉害,明白吗?”
被厉害两个字绕晕的风晴暖满脑门问号“为啥。”
亓沅伸手摸了摸女儿胖嘟嘟的小脚丫,语气略显神秘“扮猪吃老虎,才是大善也。”
“不懂。”风晴暖实诚的摇摇头。
“这么说吧,妈咪教你的东西基本都是背后阴人的,你光明正大拿出去跟别人干,一次两次倒也无所谓,但次数多了别人就会发现你的套路,然后针对性的做出对付你的办法,下次倒霉的有可能就变成你了。”
风晴暖不明觉厉,长长的哦了一声。
“没事,你以后会懂的,反正听妈咪的准没错。”
风晴暖这下倒是麻溜的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她更爱温柔的爸爸,但不得不说她还是打心眼里佩服身边这个啥都会的妈的。
所以,听妈咪的准没错!
下午四点,亓沅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起身去厨房开始炖汤。
“妈咪。”
“嗯?”
亓沅头也不回的忙着把各种材料往炖锅里投,对于出现在身后的女儿的声音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
“扮猪吃老虎啥意思啊?”
“哦,就是说一个人表面看着弱不禁风屁用没有,但实际上超级厉害。”
从一旁拿过盖子扣好,然后转过身看着扒在门口的女儿。
“永远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真正的底牌,哪怕是最爱的人也不可以。”
风晴暖没被亓沅的严肃吓到,皱着眉思考了两秒,这小家伙只问了一句“那妈咪你的底牌是什么?”
亓沅笑容一灿“不告诉你。”
“那妈咪你也没告诉爸爸吗?”
亓沅一脸的理所当然“废话,要是告诉了你爸,还能有你!”
风晴暖额了一声,第一次被堵得不知道该说啥,过了一会儿,亓沅才听见面前这小东西出声。
“可,可我没有底牌啊。”
小脸儿布满了肉眼可见的凄凉。
亓沅蹲了下来,看着一脸忧思实际上眼底却闪着一丝狡黠的女儿,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的教育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小屁孩儿,你下次想试探别人之前记得把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收干净先,演戏不是表面到位就好了的,特别是眼神要到位懂吗。”
小屁孩儿刷的一下敛了表情,小手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起来。
“这样行吗?”
相较于刚才,这一回的风晴暖脸上的表情收了很多,恰到好处的上眼睑垂落弧度,让她的眼睛看着有些暗沉沉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刚才悲伤的明显,但感觉上却比刚才的真切了许多倍。
亓沅看着面前这个一说就通,一做就会的小家伙,不由心中暗叹一声——
这戏精丫的到底是随了谁!
“行,八十分。”
虽然没有得到满分,但八十已经够风晴暖开心很久了。
“多谢领导指教。”
右手被两只小手捧着猛摇,亓沅真的是哭笑不得。
“不客气不客气。”
起身将火调小,亓沅脱了围兜准备出门接风晚亦。
“小仙女,我要去接玉皇大帝了,你要不要跟着去参拜一下。”
“禀告王母娘娘,小仙女要闭关参透,您自己去吧。”
亓沅:行吧。
“那你记得别把各路妖怪放进来,要是把天宫闹了个天翻地覆,大帝怪罪下来把你压到五指山去,我可救不了你。”
“得令!娘娘你去吧,本仙女保证誓死捍卫南天门!”
亓沅摇了摇头,出门了。
十二分钟后,下了班的风晚亦跟等在车边的亓沅交换了一个吻,然后才打开了后座的门,但没看到那个欢欢喜喜朝他扑来的小宝贝。
“女儿呢?”
亓沅开了副驾的门,在风晚亦钻进去之后才说了一句“哦,那小仙女正和南天门共存亡呢。”
正在系安全带的风晚亦“……”
厨房里,亓沅正在忙碌,脸上一直挂着温暖的笑意听着外面欢乐的声音。
“嗯?你怎么进来了?”
腰突然被从后抱住,亓沅微微一怔之后便恢复了正常,也不管背上的大型挂件,拿着洗好的菜走到一边的砧板旁,拿起刀开始哒哒哒的切着丝。
“我想你了。”
风晚亦把脸埋在了亓沅的肩胛骨上,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
明明每天都能见到,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腻在这人身边。
亓沅剁丝的动作一顿,脊背僵了两秒,才听见那断开的切丝声重新响起。
“你别招我。”亓沅的声音听着有些哑“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出去等会儿。”
说罢,不由分说的掰开了腰间的手,把人推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正在跟风彦下围棋的风晴暖闻声看过来,对着她爸招了招手“爸爸快来,爷爷要输了,你帮帮他。”
一直在放水的风彦“……”
“来了。”
风晚亦抬手捏了捏耳垂,应了一声朝着女儿走去……
夜色如寂,一切尘埃落定时,唯温度和呼吸难以平复。
“还想我吗?嗯?”
贴着那汗湿的眉心,亓沅轻声问道。
变成软面条的风晚亦:不敢想不敢想。
“反正你明天不上班,要不就再想一会儿吧?”
听出言外之意的风晚亦刷的一下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下意识的就朝着外面爬去。
还想,还想就真的一觉睡到上班了。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爬出两步,就被一双手给拽了回去,早已经麻木的地方又填入了一道火热。
“唔!”
屋内热火朝天,屋外不知何时来了个揉着眼睛抱着枕头的小可爱。
“爸爸。”
神志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风晚亦:!!!
“女儿叫你呢。”
耳边传来恶魔的低语,门外响着女儿锲而不舍的呼唤,风晚亦真的是要疯了。
“怎,唔,怎么了蜂蜜?”
风晚亦手往后伸,试图阻挡那恶劣之人的恶劣行径,结果直接被握着手压回了头两侧。
“爸爸我想跟你睡。”
隐约的雷声透过紧闭的窗户响在了风晚亦的耳边。
每个雷雨夜风晴暖都会抱着她的小枕头跑来找她爸求同床共枕,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怕打雷,这事儿大概就只有她和她妈清楚了。
“你停,停下!”
女儿和爱人比起来,显然还是前者要宝贝些,特别是在她很有可能有限的相处时间里。
风晴暖在门外等了将近三分钟,然后便看到她妈出来开了门。
“进来就去睡。”
一直揉着眼角困得不行的风晴暖抱着枕头哒哒哒上了她爸妈的大床,嗅着那上面她妈自己做的清香皂角味,飞快的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洗手间里有什么怪怪的声音,不过这丝疑惑很快就被瞌睡虫吃掉了。
嗯,肯定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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