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箴到底还是拒绝了维恩,他知道这个奇怪的要求一定会让他彻底失去做直男的机会,平静的生活也会就此打破,于是他说服心里那个好奇的自己不要对此感兴趣。
在家乡,他有父母,有亲朋,有着他所向往的职业和不得不履行的责任和使命,就算外面的花花世界再有趣,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擅长花言巧语,只有舌头灵活的外国人放弃这一切。
不过……要是肯倒插门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试试。
当发现自己有这个危险想法的时候,狄箴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恐怕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是100%纯直男了,这狗东西把他过去二十多年都不曾有过的爱情冲动都勾了出来,让他平生第一回有了激动和惊吓并存的复杂心态,这是连他唯一能想到的一次——上高中时他突然直男自信爆发向校花表白,对方凝视着他沉默了十八秒——截止至此前的人生最惊险刺激的体验都没法比的。
回国以后,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和杨霭留在贡山等着伤都痊愈了才回雁息,可下了飞机第一件事,他不是飞回家去给二老报平安,而是一头冲进医院去探望几个重伤员。
那时姜惩还没醒,被强制隔离的宋玉祗没法守着他醒来,两人就像隔着银河两相遥望的牛郎织女,七夕不把他俩的结婚照挂上各大平台都觉着对不起这段旷世绝美的爱情。
大受感触的他问周悬:“周哥,我觉着自己要弯了,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解决一下?我是不是要废了……”
“弯了怎么了,我也是弯的,跟你们技侦裴科一起同居一二三……七八年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这样一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话,让狄箴不得不反思让他一时没法接受的到底是“周哥竟然是弯的”、“裴哥竟然也是弯的”,还是“他们竟然在同居”之中的哪个劲爆新闻。
他像个陷入初恋的青春期少男一样,顶着张苦瓜脸乱嚎:“你们是不一样的,就算现在知道裴哥跟你花前月下风花雪月,我心里也是能接受的,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对男人有想法,哪怕有一点儿变弯的倾向都不行啊。”
周悬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就像是从来只吃狗粮的狗也会馋肉一样正常吗,别听姜惩整天咋呼,他不是对你有什么执念,也没指望你真能给他生个干儿子传宗接代,只是觉着这条非同寻常的路太辛苦了,毕竟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甚至恶意是很大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走下去,如果到时弄得两败俱伤痛不欲生,他还是情愿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失足。但如果你有了真心喜欢的人,他是不会拆散你们的。”
“真心喜欢……”狄箴挠了挠头,“那是种什么感觉?”
周悬看着他茫然且认真的神情,顿了一下,“我收回前言,不是真心喜欢,而是真爱,因为在这条崎岖坎坷,伸手不见五指,又看不到未来的崎岖路上,光凭着一腔热烈而短暂的‘喜欢’是走不长的。”他重重拍了拍狄箴的肩膀,收敛了一向玩世不恭的轻浮,“你周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如果没想好,就不要轻易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但如果下定决心,也千万别怀疑,犹豫就会败北,不是所有人都有宋玉祗对你姜哥的那份执着,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借着休养的机会,狄箴回老家清净了几天,无比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他的父母年纪都大了,看着他大小伙子一个至今孤家寡人,难免跟着着急,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发现宝贝儿子状态不对,就连最关心他终身大事的母亲这次都没张罗着让十里八村的姑娘排起队来跟他相亲,小心翼翼地问:“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爸妈没说?”
狄箴那时候正愣着,糊里糊涂就点了头,他妈立刻就不淡定了,“该不会是哪儿伤的重了要落毛病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和家里说啊,儿子哪儿疼,难不难受?妈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千万不能耽误了,你还能走动吗?算了,妈这就给你叫救护车!”
狄箴按住了母亲已经用刚换下来不久的大屏智能机拨出了“120”的手,无奈叹道:“妈……去医院没用,这病没人能治。”
“胡说!你就是受了些外伤,又不是……又不是……反正好好养一养肯定能恢复,咋……咋能留下治不好的绝症呢!”
“妈,就算要治,打120也没用,我得去看心理医生。”狄箴凄凉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肃杀萧索的冬景,沉然叹了口气,“……喜欢男人要挂哪个科啊,心理还是精神?”
狄母怔了半天,狄箴愣是没敢看她,以他对自家老妈的了解,此刻她脸上一定是震惊、恐慌、愤怒和厌恶并存的复杂表情,被理智压制着暂时没有发泄出来,但名为“冷静”的堡垒崩塌是迟早的的事,他没有任何侥幸心理。
可当三五分钟过去,母亲却迟迟没有反应的时候,他还是慌了,沉默永远是最令人害怕的气氛,哪怕现在他妈拿起扫帚追着他痛揍一顿,也比现在的煎熬让他好受。
好半天,他还是没忍住,怯怯偷瞄他妈一眼,小心翼翼道:“妈,要不你打我骂我一顿,再把我送去医院吧,你这样我很慌啊……”
狄母这口气绷了半天,才终于吐出来,非但没有雷霆震怒,反而有种涣然冰释的欣慰,“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吓唬你妈,要不是你妈有一个强大的心脏,现在被120送走的就该是我了。”
狄箴被母亲这反应吓了一跳,严重怀疑是不是在刚刚那沉默的几分钟里,他妈被他给气出了什么毛病,要不然怎么能说出他跟她相处了二十多年都料想不到的话?
他试探着伸手摸了摸狄母的脑门,“您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要不咱俩一起去看看医生?”
狄母板着脸抽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你!别看你妈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但还没顽固到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子喜欢的人的地步。”
狄箴目瞪口呆,真想不到这番开明到有极具超前思想的话竟然是从那个一向不喜欢接受新鲜事物,传统又保守的母亲口里说出来的。
“亏了喜欢个人,你要是喜欢个动物或者死物,妈就真接受不了了,不瞒你说……”狄母戴上老花眼镜,慢悠悠地回屋取出了个文件袋,从里面倒出了一打照片。
狄箴对这东西可太熟悉了,这八年来,每次踏进家门,他妈都等不及让他坐下喝口水就把这装满“绿头牌”的“银盘”像献宝一样呈了上来,以至于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连在市局调档案时都情不自禁菊花一紧。
“妈,我不相亲!”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都有喜欢的人了,妈还着什么急呀,这不是给你看看之前妈给你做的准备嘛,妈就担心这个,所以这次在你回来之前都跟你爸商量好了,要是这回你能从这里相中谁,你爹娘也能放下心了。”狄母把照片一张张铺在床上,这下狄箴傻眼了。
放眼望去,连个女的都看不着,个个都是五官硬挺,轮廓刚毅的猛汉真男人,可见在此之前,他爸妈一定对他产生了相当大的误会。
“妈,我……”
“你爹娘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要你不是跟电脑手机里那些纸片人结婚,就算是个男的,咱老两口也能接受,你爸还说,担心你是不好意思跟家里出柜,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动静。”
“您……您还知道出柜?”
“那可不,我和你爸特意上网,还买书学了这方面的知识呢,没想到你还不如你爹娘,到现在还以为喜欢同性是病,完蛋玩意儿,丢人死了!”
狄箴怎么都觉着这事来的蹊跷,绝对不像他爸妈能干出来的事,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给他妈从老年机换成智能机的时候,他妈就张罗着要加他领导的微信好友查他的岗,总担心他在外面执行任务不方便回消息的时候出什么事,他记得那时候加的是……
他疑惑着翻开他妈的微信,果不其然……姜惩朋友圈里那些只对某分组可见的同□□情毒鸡汤被他爸妈点赞了个遍,所以到头来,竟然是那个吵吵着只要他弯了就当场掰断他命/根/子的上司帮了他一把。
狄母坐下来,拉着他的手,温言道:“箴儿,妈和你爸能陪你的日子是有限的,我们走了之后,总得有人陪着你一起走完接下来的人生路,咱俩都想通了,毕竟最后一起过的是你们年轻人,咱们没啥好反对的,但你要考虑的事还有很多,你们在一起,孩子的事怎么办,家庭怎么办,未来养老怎么办,这些事,你都要想好的。”
狄箴挠了挠头,“我没想好,您二老再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为了确认自己对女人的兴趣,狄箴把泷泽老师的教学片以及从前那些让他欲罢不能的动漫游戏都重温了一遍,虽然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仍在,但这些在生死至交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了,他开始变得迷茫,又有些无助,他不知道两条岔路究竟哪条才是对的,他不想像周悬说的那样,错过一次就后悔终生,却也不敢走上那一条艰辛又看不到希望的殊途。
但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依旧回避着这个问题的他迅速回到了自己从前的生活,想用工作来麻痹掉那些让他无所适从的情感,直到大局已定,宋玉祗和姜惩的婚礼如期举行的前一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生因为一声铃响再次跌宕。
一个平凡的调休日,他难得打算放纵一下睡到自然醒,却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被不休不止的门铃吵醒了,他以为又是姜惩那个婚前严重焦虑,又来催着他选伴郎戴领结还是领带的神经病,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也不打算起来理人,没想到对方竟坚持不懈按了大半天,连隔壁的阿婆都出来围观,怀疑他是不是欠了高利贷才惹得人找上门来,逼得他不得不起身,结果一开门,他人就傻了。
“怎么会是你!”
看见拖着行李箱,戴着鸭舌帽,穿着浅色卫衣外搭牛仔马甲,灰色运动裤外加匡威高帮运动鞋,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刚出校门的留学生一样的维恩,狄箴整个人都愣住了。
和在缅甸的时候不同,他既没穿着凸显好身材的性感背心工装裤和军靴,也没有露出一看就是□□贵公子的花臂,此刻干净的就好像不谙世事的邻家男孩,明知他那懵懂无知又有些纯情的表情是装的,还是激发出了潜藏在狄箴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这个时候,他对自己发出了灵魂质问:这小子到底几岁了,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小,在缅甸的时候他好像不长这样吧……
“不请我进去做做?你好无情……”
维恩露出一脸浮夸的委屈和可怜,激起了邻居阿婆的同情心,看着她一脸泛滥的母爱,仿佛下一秒就要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大骂隔壁住了个负心男了,狄箴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故意过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房间太乱,没地方坐……”
“啊?没关系,我不是来坐椅子的,我是来跟你做/爱的。”
这下邻居阿婆的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大张着活能吞下个鸡蛋,狄箴没忍住,一巴掌就抽了过去,“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给我滚进来!”说着一把扯着维恩的领子,把人拎进了门,又忙对阿婆解释道:“您听我说,他是我一普通朋友,平时喜欢开玩笑,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阿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健步如飞的样子完全没有老年人的蹒跚不稳。
狄箴知道,很快他有个外国炮友的事就要传遍整个小区甚至是全世界了,在那之前,所剩不多的清白时间里,他只想掐死这个害得他身败名裂又社死的狗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算了,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来做/爱呀。”维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方才那点硬装出来的学生气已经荡然无存,他笑眯眯地望着炸了毛的狄箴,“我感觉到了,你在想我。”
“病的这么厉害,去看过医生了没有?你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我给你打个120吧。”
“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狄箴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确实还有事没说,在脏衣篓里翻了半天,还腾出手来对维恩摆了摆。
那人好奇便凑了过去,没想到“咔嚓”一声脆响,手腕上一凉,当场就被铐住了。
“是通过合法合规的方式入境的吗,这次来中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没有带什么违禁物品?”
维恩一脸委屈地从口袋里翻出了自己的护照,“当然,就算我不在乎被抓,也得考虑你的处境,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这一次绝对是通过合法的途径来的,毕竟我和凯尔都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惹出什么事端。”
他的手又不听使唤地在狄箴身上摸了摸,后者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蹬了出去。
他嘻嘻哈哈地顺势滚到狄箴的床上,“听说姜和宋要结婚了,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来给他道喜的。不过,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想来索要你的回答。”
“什么回答,我又欠你什么了?”狄箴一瞪眼睛,“我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不想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困扰自己。你也是,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值得你在意了吗,为什么总盯着我不放,我心里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还是有数的,肯定不至于让你这么个见惯了各国美人的花花公子钟情,你只不过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有执念罢了!”
维恩盯着濒临愤怒边缘的他,没有强行为自己辩解,而是绽出了迷人的笑容,“说了这么久,有没有口渴?我从家乡带来了白兰地,要不要尝尝看,味道很不错的。”
狄箴这股火憋了很久,确实需要借着酒精来杀一杀心头的愤懑,到了急欲发泄的时候,就算是对着罪魁祸首也无所谓了,匆匆准备了几个下酒菜,用冰红茶稀释了浓酒,两人各自灌了几杯下肚就上了头。
维恩没喝几口就开始脸红,耍酒疯似的靠在他肩头,大着舌头吹牛,时不时还蹦几句母语出来。
狄箴虽然不满他对自己的企图,对他这个人却是有好感的,推了几次都没挣脱开,索性也就放弃了。
两人起初说话还夹杂着火星子,到后来酒劲儿上来了,借着酒后吐真言的意思,都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狄箴掺着火发泄了对维恩的不满,他却只是笑着应下了他说自己是混蛋这话,等到他也醉的一塌糊涂,抱着狄箴便不撒手了。
“箴,你在缅甸的时候,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那么熟练地让你蜷起身体,躲开那些像雨点一样的鞭子吗……现在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我不介意告诉你的。”
“代价是……让我亲你一口,你做……做梦!”
“不,这次没有代价,我是自愿告诉你的,其实……”维恩手一滑,没坐稳直接一头扑进了狄箴怀里,这一下的醉意只有不到20%,狄箴心里也是清楚的,但酒精麻木了他的身心,他也懒得推开他,只是徒劳无用地损了他几句。
也不知维恩是否听进了他的话,他揉了揉模糊的双眼,待视线清晰后,只见对方红着眼眶和眉头,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伤感与寂寞并存,勉强勾起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
“那是对我最重要的人,用生命教会我的保护姿态……”
狄箴脑袋“嗡”的一下,怔住了。
“我是法国某位政要的私生子,他为人蛮横,手段毒辣,早年得罪了不少势力,也触怒了一些不好惹的人,其中有些人为了报复,就将矛头指向了母亲和我。她离开我的那一天正在给我做早餐的三明治,我因为不喜欢蛋黄,一口都没有吃还和她起了争执,她被不懂事的我气哭了,却又无可奈何,为了不让我饿肚子只好重做一份。在她煎培根的时候,她听到窗外有响动,开窗查看时,一颗手/雷就丢了进来,她吓坏了,拼命对我喊:‘卧倒!’,‘趴下!’,可我当时还生着她的气,赌气没有照做,直到手/雷爆炸,我也被吓傻了。”
维恩抬手遮住双眼,回想这段过去,远比把他千刀万剐了更加痛苦。
“后来,我是被她推倒的,她死命对我喊:‘蜷起来!宝贝儿,把身体蜷起来是不会疼的!’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照做。我也记不清爆炸了多少颗□□,但奇迹般的,我只是被震晕了,并没有被伤到,直到我意识恢复了之后,我才看到用身体护住我的她……我不敢回想她那时的惨状,但她声嘶力竭的‘蜷起来’却刻在了我灵魂深处,以至于当我有了想保护的人时,几乎成了本能的反应也是喊出这一句话,扑上去用身体做掩护……所以那时的我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样我能够保护你。”
愣怔间,狄箴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毯上,他盯着那蔓延开来的酒液,觉着一股暖意自心头发散至四肢,让他僵冷已久的身体得到了慰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庆幸和欣慰,或许是因为……那个看似玩世不恭,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男人其实内心里也有着火热真挚的感情,让对此无望的他,也看到了一线曙光。
借着醉意,他侧倒下去伏在维恩胸口,几不可闻地说道:“我不相信你,你玩够了就会抛弃的……不信试试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也想不起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总之第二天睁眼第一件事,他就在回想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到了床上,为什么浑身酸痛抽筋,活像被一百头脱缰的河马从身上踩了过去,以及……横在他腰上的那条,赤/裸/裸的胳膊。
他眨着眼睛缓了两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惨叫一声爬了起来,一脚把身边的维恩踹下了床。
“我靠……操,妈的,这他妈怎么回事?”他捂着屁股哀嚎起来,“他妈的,为什么那儿会疼,你他妈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维恩茫然地坐起来,扒着床边也看了他几秒,揉着宿醉后疼得厉害的脑袋,迷迷糊糊道:“我也想知道……你昨晚是不是揍了我一顿,为什么我头这么痛,嘶……我后背也有点痛,好像破皮了,你那爪子也太狠了点吧,男人打架还用指甲,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居然还有这种先告状的恶人,狄箴心里已经把他骂了百遍,随即想起今天就是姜惩和宋玉祗大婚的日子,连疼也顾不上了,一打滚爬了起来,冲进卫生间开始捯饬自己,维恩也晃晃悠悠地跟了过来,拎着茶几上只剩下个底的酒瓶,“你该不会是昨天揍我的时候一屁股坐上去了吧,你这人,真是酒后误事,以后再也不跟你喝酒了……往那边站点,给我让个地方,牙刷用完了没有,借我一下。”
就算是坐到酒瓶子上这种离谱的鬼话带给狄箴的刺激都不如这一句借牙刷,他狠狠踢了维恩一脚,直接把人踹到了马桶上坐了下来,“你有病吧,这么私人的东西也能共享,恶不恶心!”
那人一脸难以置信,好像听了什么离谱的话似的,理直气壮道:“不恶心啊,跟别人一定会,但你怎么会恶心呢。”他说完就扯着狄箴的内裤边,把人拽到了面前,后者脚下一滑,没站稳一屁股就跌在了维恩腿上,随即承受不住两个男人体重的马桶圈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维恩按着狄箴的后颈将他拉近,毫不犹豫地亲在了他还挂着牙膏沫的嘴唇上。
这个薄荷味的晨吻让狄箴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果然昨晚他们还是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坐酒瓶子吧!!
“我嫌弃别人,但你,绝对不会。”
狄箴怪里怪气地冷笑一声,推开维恩就站了起来,后者还没来得及挽留他,就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失去重力压制的马桶圈猝然回弹,裂口夹着他的大腿,险些撕去一层皮肉。
找到了报复快感的狄箴甩掉拖鞋又蹬了他几脚,维恩变了调的惨叫穿透了隔音极差的墙壁,回荡在整层楼的走廊里。
隔壁刚买完菜的阿婆不由加快脚步,路过狄箴家门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又放轻脚步绕了回来,左右看看没人,索性贴上门板,听清了里面的动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维恩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时候,凯尔冷嘲热讽:“我的老伙计,看不出来你在床上这么虚,真是高估你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改变对你的个人印象了,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建议你不要靠近我,因为性/无/能是会传染的,我可不希望以后的床伴对我有任何不满。”
“虚倒是没有,但出血了。”
“这么激烈?难不成是他当1?”
“放屁!你对我那方面的能力到底有什么误解?”维恩隔着西裤揉着大腿根上那一处破了皮的淤青,叹道:“我大概是遭了报应,看来真的不该有邪念,上帝的惩罚有时比死神还要及时,我应该去找神父忏悔,实在不行的话,让证婚的牧师来凑合一下也行……”
“哦?有什么是让连死都不在乎的兄弟你接受不了的报应,说出来让我们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喜上加喜啊。”
维恩抿了抿嘴,目光涣散,一副精/尽人亡的德行,凄凉道:“比如,修马桶……”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的剧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感谢各位小可爱的陪伴,《别动老子的悬赏》将在11月中下旬开始更新,我们下部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