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年见到沈士桢是在大牢里,她站在一边,郁闷的瞧着长公主像一只蝴蝶飞进他的怀抱。
沈士桢还是一身白衫,洁净如雪,墨发用一玉簪束住,一丝不苟,他面目清朗,神色平淡,就如那日一般,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徐安年垂着头,不想让自己的心灵受到视线的打击,却逃不过听觉的冲击。
“士桢哥哥,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皇兄撤了他的官。”
好牛气!敢情这大梁国是她家开的,不对,正是她家开的,柏家,天子之姓,而这位长公主名叫柏馨。
“士桢哥哥,你瘦了……”
“士桢哥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知道你是被诬陷的……”
长公主开始抽泣,徐安年抬起双眸,瞧着沈士桢从怀里拿出一张帛帕,又轻轻拍着她的肩,似做安慰,徐安年只觉鼻子一酸。
这五年来,她错过了什么?
她不敢让自己沉落在这样的景情中,更不想看到两人你侬我侬,于是清咳一声,
“沈公子,好久不见?”
长公主回过神丝,吸了吸鼻子,
“士桢哥哥,你可认识她?”
沈士桢向徐安年看来,眼神深邃,无一丝波澜,徐安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有着期盼,有着讽刺。
你终于看我了,可你还记得吗?
沈士桢摇了摇头,徐安年有吐血的冲动,心里美好的希望被击得粉碎。
“我是宋怀安,徐先生的学生,八年前与沈公子同窗一年。”‘徐先生’三个字,自是加重了语气。
你不认得我了,那是因为我长大了,相貌改变了,如今我提到爹爹,你还能想不起徐安年吗?那个陪了你五年的小姑娘。
然而,她还是失望了。
沈士桢十分惊讶,眼神一直锁在她的身上,眉头微皱,片刻才低声问出,
“宋公子?下河村的宋公子?”
徐安年一愣,他还是没记起她,他做到了,他忘记了她,
心中五味杂陈,她强迫自己收回心思,嘴角挂上自嘲的笑容,“是,正是在下……”
“你怎么在此?”
我怎么在此?是因你在此呀!
“路过苏州,听闻公子有难,愿助微博之力……还请公子把当日书房的情景告之,越细越好。”
……
徐安年走出衙门,深深吐了口气,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尼玛,老子来救你,却被你赶了出来,公道何在?
她咬着唇,想起刚才沈士桢的话,
“是非曲折,公堂之上自有判断,宋公子的心意,沈某心领了,宋公子请回吧。”
他的脸色是如此冷漠,言语毫不客气,随后又对长公主说道,
“士桢感谢公主如此挂心,公主乃千金之躯,这大牢不便前来,更不可随意带外人进来……”
徐安年当时就想冲过去,吐他一抹口水,
外人,他把她当成外人,最后徐安年愤然离去,直到现在心里还一阵绞痛。
用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尼玛,太伤人了。
她发誓,她这就回客栈收拾行李前往京城,她懒得管了。
然而,负气的回到客栈又被李宝拉住,说是明日衙门要公审周太傅一案,百姓可以去听审。
徐安年惊讶,李宝又道,
“沈士桢是国子监贡生,在天下士子中颇有名气,国子监官员学生联名上书,要公开审理此案,皇上准了。”
“还有士子专从京城赶来呢……”
这倒是一步不错的棋,在众多士子百姓面前,主审大人断不能胡乱判案。
徐安年松了口气,即使没有她的帮忙,他也不会有事吧,想起在牢中,他如此从容不迫,那有半点惊慌,竟是自己高估了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而其中支配整个国子监的学生与官员,定有大皇子在周旋吧,士桢呀,士桢,真是今非昔比了。
徐安年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之间隔了万重鸿沟,考上了孝廉又能怎样,即使他有困难,你连帮他的权力都没有,暗叹一口气,徐安年默默的回到了房间,至于李宝还在说什么,也不想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