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要做弟弟?
既然是扮演一对兄弟,江铁飞怎么着都觉得,自己当是兄长才对。
毕竟一看都是他为长。
他也不介意被徐安叫声哥哥。
可哪知,确定兄弟关系时,徐然居然狡猾若斯。
当时他本说:“无论怎么看,我当为兄长?”
“可入船帮后的种种定计决策,将由我主持。”
“那又如何?”
“到时在人前,以我为兄弟二人的主事者,你不是这般答应过的?”
“……这倒是没错,可你就想以此为长?”
“吾也并非想占你便宜。”
徐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你也要去想一想,兄弟二人中的主事者,却是作为弟弟,不是显得违和,引人疑虑吗?”
“这不碍事,别人也不会这么多事。”
江铁飞坚持说道。
“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求保险,作为主事者,我当为兄长。”
“我这样子做弟弟,难道就不违和吗?!”
“是你说的,这世间奇人异士层出不穷,身来高大壮硕,并显老之人,也是有的。”
“我决不当弟弟!”
“江铁飞。”
对此,徐安好整以暇的说道:“当知,机缘为重。”
入你的!
拳头死死捏紧,面目狰狞可怕……可看到眼前这徐安一点不惧,依旧镇定自若,气沉如渊,他就知道。
自己这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毕竟,真的是要机缘为重。
而这徐安越是表现能耐,他就越是倚重这人。
所以。
“我绝不会叫你一声兄长。”
对此徐安颔首,他听出了江铁飞潜在的另一层意思:你休想让我叫你一声兄长!但是,你若叫我弟弟,我却也不反对。
以上,就是这番兄弟之争的经过,结果。
想起当初这番情景,江铁飞真是不甘涌上心头,最后却还是无奈起来。
也就只能在心头作狠的去想:等得了机缘,你没个卵用了,徐安!我定要好好回报于你!不然怎能罢休?!
此时是在船上,于夜色中行驶。
由于国朝商贸发达,如今内河运船有许多不甘于只是白天行船,所以夜间行船也逐渐被摸索发展出来。
江铁飞和徐安,乃至于陈志常,是在一个船舱房间下榻。
毕竟一起行事去打探情报,那自然也要培育一下默契,那陈志常也有着借由这次行动,将这二兄弟收服的想法。
自然就想要推心置腹一番。
不过,现在这船舱房间中只有徐安一人看书静坐,而陈志常现在则在船上和其他船头凑在一起,彼此吃席交流一番,也是不可避免的人际往来。
至于江铁飞?
则在吃席现场附近潜伏。
将心里的一点不忿摈除心头,冷眼暗窥着这番人际往来。
只见,陈志常吃席了会儿,与人交流了一番后,就说要在外头吹吹风。
然后起身,出到了外头的甲板上,特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不过一会儿,身后却是有人跟了出来,来到陈志常站着吹风的附近后,就开口叫唤道:“陈志常。”
这直呼其名中带着微妙韵味。
让陈志常蹙眉而起,转过身来,眉头早已舒展的看着眼前这位。
“魏兄,不知是有何事?”
却是不敢怠慢,毕竟据陈志常所知,这位魏船头,是船帮高层魏船舵主之子。
出身根脚与陈志常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以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而对于陈志常的询问,这位魏船头笑呵呵的说道:“陈志常,听说你一向忠心任事,是宋船使手下的得力干将。”
“……不敢当,只是奋力而为而已。”
“好一个奋力而为,那么祝陈兄你也能在这次任事中同样奋力而为,得取功劳,然后、”
“然后?”
“若是你愿意将打探到的交于我,今后在船帮里,我就是你的靠山。”
“……”
陈志常手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捏紧拳头,有些涩声问道:“魏船头,你这是何意?”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你依附于我,为我做事,我自然会照应你。”
“可,”
“要知道,吾父为宁水船帮一大船舵主,若是你不听我的,就是得罪了一位船舵,你可要想好。”
“……”
陈志常努力的平抑自己的情绪。
对方说得没错,这魏船头,他开罪不起。
毕竟,对方是有一船舵父亲做靠山,对他来说,根脚大上天去了。
而他不过是船帮里区区一介不受重视的船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出身背景。
所以,只能受着。
可是,不甘,愤怒,乃至于,屈辱。
特别是理智压抑下,越是不敢反抗,那就越是感觉心灵抽痛,仿佛被辱进了三魂七魄,可怕的炽热心火,在像是烙铁炽肉那般,在心肉中灼烧。
他心想:终有一天,我要你们魏氏父子在我身前跪下!以最卑微!最佝偻!最下贱之姿!
当然,无论心中怎么臆想,怎么蹂躏眼前之人,他终究是,无力反抗。
没有什么丈夫一怒起,他眼睛微颤的闭上,终于要睁开之时,嘴唇刚要张动……那魏船头眼见于此,不由得意一笑时。
突然,一只大手从一侧伸出。
喀嚓,利落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江铁飞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抛,扑通一声,落水声随着响起。
不过晚上风大,此时船上的人也听不到这角落的水声。
陈志常嘴巴不由张大。
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正想叫喊,可是在那之前,他就听到。
“喊吧,说我杀了那人,我是你点选的随从,无论如何你也逃脱不了责任,痛失爱子的魏船舵,想必也不会听你解释。”
“……”
“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不说出来,别人也想不到你。你是出来外面吹吹风,那魏船头离开酒席之前,声称回房间休息了。接下来什么都不声张,船上发现魏船头不见了,也要到明天。到时,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他不说,那魏船头失踪一事,就是和船上所有人相干系了。而领着这艘船的是吴船使,魏船舵首先要找的,也只会是吴船使的麻烦。”
“……你究竟是何人?他指的又是,汝兄?”
江铁飞嘴角抽了抽,干脆转过身去。
“随我来吧,他在等你,虽然他不急,但是我急。所以,莫要让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