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舒越仔细的打量着这整个苏省医院的急诊科,感觉这儿的急诊科跟自己所想象的急诊科并不相同。
准确的说,除了患者多以外,就没有别的相同的了。
原本以为,急诊科里住院的大多是跟自己老爸一样危重的患者,哪怕是稍微病情轻一些的,冯舒越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看到这留观室或躺、或半坐、或站立的患者,她对于急诊科源自影视剧而来的记忆完全被打破了。
说好的全是危重患者呢?
说好的全是惊心动魄的抢救呢?
说好的全是呼吸机、心电监护仪、睡眠监护仪、有创压监护仪呢?
说好的全是...
这儿的留观室一个也没有!
那这...还算什么急诊科?
冯舒越有些搞不清楚,赵晓伟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很快分开,静观其变,反正也才跟拍了两件留观室,还有很多的没有拍摄呢。
留观室拍完了,魏光明又领着众人往楼上走去,穿过急诊化验室、急诊影像科、急诊药房等急诊的各个部门,众人来到一处楼梯前,“嗒嗒嗒”的乱步往上走,赵晓伟也是举着摄像机一步并两步的往楼梯上一路小跑。
魏光明笑道:“这小伙子力气够大,身体强壮啊!”
众人捧场的笑出了声。
趁着这个功夫,冯舒越小声的向任心询问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任心边走边小声回答道:“冯记者,这你就想错了。”
冯舒越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任心,请求更加具体的解释。
“唔...这么说吧,你所认为的那种超级危急的患者,我们医院或者说几乎每个三甲医院每天都能收诊一到两例,在特殊情况下甚至于高达八九十多例。但是...呃...这个相较于其他的病情并不是那么严重的患者而言,那数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
任心解释的很详细,几乎是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冯舒越。
“就拿刚刚的你所看到的患者来举例吧,他们中的所有人病情都很轻,一点也不危重,还能说话,还能动,还能坐起来,甚至于还能自己吃饭、喝水、上厕所,就觉得怎么跟自己想象的急诊科很不一样,对吧?”
冯舒越连忙点头,实在是不能太认同了,觉得任心说道对极了。
“冯记者,你现在所看到了急诊科才是真正的急诊科,这里的病患不全都是危重的患者,有相当一部分是症状轻的。”任心继续强调道:“但是他们现在症状轻,只是说明他们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就诊的时候,那些留观室的患者也是疼痛难忍的,这些相信你在听的时候也注意到了。”
“嗯!很多的患者都是划伤、跌伤、肚痛、头晕等症状,我都记了下来。”冯舒越向任心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笔记本,说道:“所以,急诊科的患者构成跟其他科室一样,也是危重病人占据二成,其他的病人八成,这样的“二八定律”?”
任心点了点头,说道:“冯记者,那你想到过为何你对急诊科有这样的一个刻板印象?”
“我...”冯舒越脸色有些迟疑,似乎猜到了答案,但是又不大方便明说。
任心见到冯舒越脸上的神情就已经知道她明白了,转而笑道:“你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想说些什么。”
冯舒越习惯性的回复道:“谢谢...”
话音刚落,冯舒越就转而说道:“是我们新闻媒体人的失职,没有能够准确的传达出真实的情况。”
“不不不,你们所拍摄的全都是真实的,并没有虚假的成分。在遇到危重患者的时候,我们确实会像纪录片里或者影视剧里面那样,整个科室都会紧张的抢救,忙的脚不沾地。”任心笑道:“只是...只是,这真的只是占据了我们一天当中很少的时间,更多的时间我们都是用来医治其他的更多的患者了。”
冯舒越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似乎对这次的采访的主题有了新的认知,有种想要推翻一切重来,将目光聚焦到普通医生、普通病人身上,而不是聚焦于那些危重患者伤,从而引出歌颂医生的医者仁心,讴歌医患情深的主题。
可是又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只有找到典型事例进行报道,才能事半功倍,获得效益的最大化,没有反差,没有冲突,没有最后的反转,平淡无奇的报道怎么能够吸引观众的眼球呢?
内心这样的声音刚占据了上峰,冯舒越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新的声音,那就是自己在上第一节专业课的时候,书本上写的第一句话“在播报新闻的过程中,只需要把新闻事实叙述清楚,让受众自己去理解,去感受...”,也就是说,没有吸引不了人的新闻,有的只是吸引不了人的叙述。
就在冯舒越自我反省时,任心说道:“等过一会儿,你就会看到魏主任领着我们去查房那些危重症的患者了,但在此之前,咱们还得查房一些需要卧床休养的患者。”
“任医生,你们急诊科比起一般医院的要大一些,我先前看了一下,你们这人一共有四个病区?”
冯舒越继续混在医生的队伍里往病房走,询问任心道。
“我们急诊科已经改叫成急诊中心,比单纯的急诊科多了很多的床位,也多了很多医治其他专科病症的设备与技术条件。”任心解释道:“这么说吧,我们省人民急诊科已经不单单是急诊科了,有“小外科”与“小内科”综合起来的架势了。”
“这么说,难道是...可以将你们急诊科看成一家相对独立的小医院吗?”冯舒越用自己的话将任心刚刚的一大段讲述重新提炼出了关键点,问道。
任心点了点头,说道:“除了一些三四级手术的患者,我们急诊科都可以治疗。”
“那岂不是忙极了?”冯舒越惊讶道。
“正如你所看到的,四个病区以及留观室、抢救室、重症监护室,总共约二百六十多张床位,基本都是满员的状态。”任心说道。
就在两人小声私语的时候,魏光明已然领着众人来到了第一间病房。
在一位管床住院医生简单的介绍完病情后,魏光明迎着太阳光举着着患者拍好的x光片看了看,接着又掀起患者腰部缠绕着的纱布,转过头看着任心,问道:“这个是你缝合的吗?”
任心点了点头,道:“是的,是我缝合的。”
就在任心开始与魏光明一问一答之间,刚刚一直将镜头对准冯舒越与任心两人交流画面的赵晓伟也立马转换了摄像头,移到了魏光明、任心,以及这两人之间的患者,记录下这一问一答。
任心的话没有停,也没有向刚刚的住院医要患者的病历记录,直接开口讲述当时患者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处置方式,还有就是缝合后所下达的医嘱,丝毫没有慌张与磕绊,相当的清晰有条理:
“患者三十岁,在昨天的桥坍塌事故中被桥钢筋多处戳伤,由以腹部最为严重,但没有伤及内脏器官...在拔除钢筋后,做清创缝合,并给予破伤风注射预防,同时配合用抗生素预防感染,因为患者对青霉素过敏,头孢类药物也有些不耐受。”
这么一长段的解释说明下来,足足近一分钟的时间,任心连口气都不带喘的,在冯舒越眼中简直就像个闪闪发光的“行走荷尔蒙”,太帅了!
当然,冯舒越只是纯粹的对任心在专业上高素养欣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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