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楼舒有生之年第一次见楼音这个样子，像失去禁锢的野兽，露出獠牙想要把她撕碎。
楼舒生性是刁蛮，但以前都是仗着有陈雪撑腰，如今没了人撑腰面对楼音的暴怒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和心虚。
可是，陈雪刚过世，始作俑者就是楼音，就算心里怕的要死可她依然心中愤怒难平。
楼舒缓过劲儿来，扣着她手腕用力一推搡。
“那是你活该，你爸爸也是活该，你妈她更是活该。最可恶的是，为什么你还活着。所有人都死了，你却还活着。楼音，你真是
个魔鬼！”
“呵，魔鬼！”
她冷冷一笑，舔过发干的唇，再次一巴掌扇过去。
被贯穿的右手用力过度，如今是刺骨的疼痛和忍不住的颤抖。
“楼，楼音你这个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楼舒爬起来，捂着被扇的生疼的脸，张牙舞爪的过来与楼音扭打在一起。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大不了跟你这贱货玉石俱焚，你让我们家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楼音后退几步依靠着床边，这时候也顾不了什么手疼不疼，抓着楼舒的头发就开始反击。两人跌跌撞撞，楼音逐渐占得上风，
扯着楼舒的头发用力撞向墙壁。
姚姚接完电话哼着小曲进来，见着里面情形脸色一变跑来，“音音，音音松手，快松手！”
楼音就跟着魔了一样掐着楼舒脖颈，掐得手背上的纱布都被染红，这些年她受够了陈雪一家人，可陈雪母女总是不知悔改永远
都在咄咄相逼。
如今的她已经被逼迫得什么都不剩，可这些人就像阴魂似的缠着她。
“音音，楼音，你松手！”
姚姚废了好大劲儿才把楼音拖开，安置在床边马上转身去处理楼舒。
“滚，马上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让我见到我就在你脸上多划两道伤口，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丑八怪。”
楼舒已经是魔怔的状态，被姚姚拉出去摔地上，“我告诉你，亏得九爷没在，否则依九爷的脾性一定立刻杀了你！”
青川提着草莓高高兴兴的回来，走了一半听到姚姚的怒斥声小跑回来，就见病房门口还在发愣的楼舒。
这火气顿时就蹿上来，“小贱人还敢来欺负楼小姐！”
“青川，青川。”
青川那狠劲儿把姚姚吓得不轻，“让她走，别做傻事。”
青川腿长虽然被拽着还是踢了楼舒一脚，“还不马上滚，我现在要是手里有刀砍了你！”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赶来，看了眼几人脸色都不好，也不敢多言。
姚姚心烦的指着楼舒，“把这个人带走，告诉保安不准这个人在到病房来骚扰楼音休息。”
“好的，好的。”
楼舒捡起口罩，捂着肚子，“你，你们给我等着！”
姚姚转身进病房，楼音坐在床沿看着被血浸湿的纱布发神。
“你跟这种人动什么手，叫我一声就是。”
“她欺人太甚，自家一家什么货色搞不清楚状况，这个时候还有脸跑来我这儿嚣张跋扈！”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没必要为了这种贱人伤害自己。看看你的手都流血了，为了楼舒值得吗？”
“我不给她点教训她以为我怕她，难保日后不会变本加厉。我真的太累了，面对这家人的厚颜无耻。”
青川等了阵才进来，提着香气扑鼻的草莓。
“楼小姐没事吧。”
她仰头又笑眯眯的模样，“没事啊，刚刚的事别告诉九哥，他已经很多烦心事了。”
“好的，楼小姐。”
楼音目光一转，“欸，你提的什么啊，好香像草莓。”
“是草莓，我这就去洗出来。”
“谢谢。”
护士小姐送走楼舒才返回，蹲在床边给楼音换纱布。
姚姚这才看见她的伤口，一支笔大小的贯穿伤，刺穿整个手背，她简直不敢想象当时楼音是怎么挨过来的。
“九哥去哪儿了？”
青川愣了下，望着楼音笑盈盈的小脸，“九爷有些事出去一会儿，有厉少爷跟着不会有事。”
楼音没多问，嗯了声就专心吃草莓。
＊＊＊
警局。
钟鸣在警局门口，靠着门框已经不知抽了多少支烟。
傅明庭和厉寒酥到，他才慢悠悠的把烟掐掉，“你身体没事吧。”
因为天太冷，傅明庭裹着浅灰色长款羽绒服，脖颈上还罩着同款色系围巾，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去半张。
只有那双深邃的黑眸还露在外面。
“没事。”
钟鸣慢慢把他打量一番，傅明庭见了这眼神轻嗤一声。
“有问题？”
“老虫听说突然病情加重，不能说话了。”
他扬扬眉，眉色间有些恣意，“所以？”
“所以问不出，除他以为三人怎么死的。”
“你还在怀疑我。”
“不怀疑你怀疑谁，当时在旧食堂的只有你，商絮和楼音三人。商絮跑了，楼音说人是商絮杀的，你觉得我该找谁？”
他勾唇，目光一转进了警局，“找商絮。”
傅明庭先进来，目光扫视一圈，“人呢。”
“审讯室。”
“看看。”
蔡旭很配合审问，对于五年前的事供认不讳，而且可以把每个细节都说的很到位。加上他的认罪，当年现场勘察到的证据以及
动机，蔡旭被判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一谈及楼严他就三言两语的带过，并且一再重申楼严是无辜，而且是被他们威胁逼
迫。
傅明庭看过审讯口供，随手一抛。
“楼严那边怎么说？”
“楼严的态度也很奇怪，前两天一直闭口不谈，可就在蔡旭主动认罪以后就请了律师。林桑是给出了证据，不过偷录的对话不能
成为证据，照这样下去楼严脱罪的可能性很大。”
厉寒酥望了眼，接过话茬，“老虫那边呢，他不是陈家兄妹的帮手吗，没挖出一点有用信息？”
钟鸣看着傅明庭，“老虫如今口不能言的，我能怎么办。傅玖，你说可惜不可惜，这老虫要是还清醒着说不定还真能给出点消息
。”
傅明庭垂眸不说话，手有意无意的按着腹部。
钟鸣的态度这才有所转变，拍拍他的肩，“你有伤别这么站着，去办公室聊。”
“我想见见蔡旭。”
“行。”
审讯室门口，傅明庭不让任何人跟，而且进去以后把录像，监控全部关掉。
蔡旭灰头土脸一脸的丧意，隔了几分钟他才仰头在打量傅明庭。
“你不是警察？”
他漫不经心的取下围巾，拿在手里把玩，“我是傅明庭。”
蔡旭的脸色有细微变化，虽然很快稍纵即逝还是被傅明庭捕捉到，他俯身靠上来，双手抱着一次性纸杯垂眸看里面的热水。
“知道我？商絮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端着水杯抿了口，润过他有些白的唇，眼神一挑，“商絮跟我好多年战友，我挺了解他。做事是个心狠手辣的。早年，我们一
起出任务，能在他手里活下来的屈指可数。”
“许是这些年在监狱生活太惬意，想不到现在的他还会留活口。不过，你活着，证明朱磊已经死了。”
傅明庭态度挺不错，轻言细语也没过激的行为，可蔡旭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背脊起了一层牛毛汗，心中很不安。
傅明庭又抿了口，热水流经四肢百骸让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蔡旭，人生在世不过名利地位和爱恨情仇，事情过去五年你跟朱磊愿意冒险回国，想必是跟楼严的合作出了问题。想来也对，
五年养你们这两个寄生虫不管是谁总有天会厌烦，楼严也不是傻子，可如果他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他是被胁迫，就算事后举报法律也会对这种情况酌情处理，可是偏偏他没有。不仅没有，反而养了你们五年！这是为什么？不
如让我猜一猜，或许是因为你们俩手里由他什么把柄，你们就靠着这把柄挟制了楼严五年多。”
蔡旭抢过话有些急切，“我，我都已经说了，我认罪。楼白是我跟朱磊一时冲动误杀的，我们背井离乡五年已经受够，日日被良
知折磨受不了才回国的。至于楼严为什么不举报我不知道，我也没有他什么把柄。罪我已经认了，什么结果我都认，我没这功
夫跟你在这儿瞎猜谜。”
傅明庭轻轻笑着，眸子染了白炽灯，犀利逼人。
“钟鸣说你嘴硬，的确有点硬。楼严的事你闭口不谈，想必是被商絮威胁，可你一个亡命徒有什么好被威胁的，是来想起只有你
的家人。商絮给你承诺什么，你认罪把一切抗下，他不伤害你家人，事后给你家里一大笔钱做抚慰金？”
“蔡旭，我有没有跟你提过，商絮前两天与一宗绑架案有关，死了三个重伤一个，还有数名警察现在因为他的关系躺在医院。现
在整个东庆设严，为的就是找出商絮，你跟他合作……能得到什么？”
蔡旭不耐烦的脸色忽然有点心慌，“什，什么绑架案？”
傅明庭靠近，黑眸攫住蔡旭一双惊慌的眼，嗓音暗沉有顾莫名的蛊惑力，“陈家兄妹你肯定见过，死的三人中其中两个就是他们
兄妹。想问怎么死的？我说过，商絮办事向来心狠手辣，而且能够在他手里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与虎谋皮的结果就是自己成
为猎物。至于他们俩人的死还需要我解释吗，自然是杀人灭口。”
“蔡旭，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蔡旭心头一怔，抬眼去看傅明庭，他那双黑眸宛如巨大的深渊，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眼就容易把人灵魂给吸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