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严出去办事,下午四点多回到楼家。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落在脸上有些痒酥酥的,佣人来开的门见他脸色不好没敢多问。
他进屋就脱外套,环顾一圈,“音音呢。”
“小姐出去跟朋友聚餐了,晚餐不回来。”
他心中有了计较,“夫人呢。”
“夫人在卧室休息。”
佣人说完他就上楼脚步有些快,似带着点怒气。
林桑躺在床上,云姐正在帮她按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楼严没敲门直接进来。
“二,二老爷您回来了。”
楼严卷着衣袖在旁边坐下,“你先出去。”
云姐看了林桑一眼没说话出了门,楼严坐了片刻起身去关门。
砰——
“大嫂,有件事我想问你。”
林桑撑着床沿翻身坐好,虽然很吃力不过多年来已经轻车熟路,“你说。”
楼严先看她一眼,林桑表情一向淡漠,特别是在对他的时候,除了冷漠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张律师打电话给我,说公司资产产生了变更。”
林桑垂首瞥着自己的指尖,“有什么问题吗,有些东西是属于我们母女俩,难道我们自己的东西做出变更有什么不合适的?”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等音音十八岁所有东西都是她的,我向您保证过一分不动。我只是不太理解,还有半年音音就成年,您
为什么这时候……”
“楼严,你好像对我做的事抱有怀疑?”
她抬眼看去,依旧那般云淡风轻,特别淡漠的一眼,“你大哥留给我的东西转移到我名下有什么不可以,楼严我不知道这件事为
什么对你如此重要,我分配,处置老公留下的遗产都在情理之中,我不需要向任何做解释。当然,你放心属于你的那份我保证
也不会动。”
楼严急的站起来,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大嫂,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
“算了,您要怎么分配是您的权利,今天就当我没有提,不好意思大嫂。”
林桑拨了拨外套,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无碍,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跟音音,只是你知晓当初我跟你大哥恋爱遭到家里反对,
如今我做出这些改变也跟我娘家有些关系。至于别的我也不好多言,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明白,明白。是我太心急没搞清楚状况,大嫂您不要跟我计较才是。”
“嗯。”
林桑轻嗯一声靠着椅垫,像累了要休息的样子。
楼严多看了眼从卧室出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一眼。
晚餐以后,林桑没事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里在放搞笑的过年综艺特辑,适合全家一起看的喜剧节目,但林桑一个字也没有看见去。
楼严端着茶杯从书房出来,戴着一副眼镜也是满脸倦怠,林桑看了眼捏紧遥控器,嗓子黏糊糊的有些话刚要脱口而出门铃响了
。
楼严从厨房出来去开的门,姚姚搀着几乎喝晕的楼音在门口。
暖色的光晕倾斜出来,姚姚嘿嘿一笑,“楼叔叔,我送音音回来了。”
楼严立马接过楼音,多看了两眼能闻到一股酒味,“音音喝多了?”
“就,多喝了点,只不过她酒量差。真的,没喝多,也就喝了两三杯。”
“这孩子,明知酒量差。辛苦了姚姚,天冷你快回去吧,这儿不好搭车要不我送你。”
“不用楼叔叔,我们叫了出租车,在门口。”
楼严顺着这话看了眼,大门口的确有辆车,“那行,时间挺晚我也不好多留你,快点回去休息,等哪日有空了来家里做客。”
“好的,叔叔,我就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楼严抱着楼音进屋,林桑面色有些着急,“音音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醉了,我送她上楼大嫂您别担心。”
“云姐,云姐。”
云姐今天有些不适,早早的就回了房,吃了颗感冒药睡得有些沉。
云姐没叫醒,倒是把房间里的叶暖叫出来。
“楼叔叔,音音怎么了。”
“喝多了。”
叶暖赶忙过来,帮楼严一起把楼音送进卧室,楼音几乎是睡着了窝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楼严坐在床沿帮她脱鞋,这耐心就像个父亲。
“这孩子,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
“音音也不小,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
“没事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好的,楼叔叔。”
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
楼严再次下楼,端着茶杯又要回书房,客厅里林桑忽然开口。
“楼严。”
“什么事大嫂。”
“你来,有些事跟你说。”
楼严端着茶杯过来,原本要在单人沙发坐下,可林桑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虽有疑惑,他还是靠过去坐下。
两人挨在一起,坐下后就沉默了,林桑表情有些不自在,看着电视试图开口几次都没把话说出来。
“大嫂,您……”
“去拿瓶酒来。”
“什么?”
“去拿酒!”
楼严愣了会儿才起身,拿了瓶开封的洋酒,顺带拿了两个酒杯。
“斟酒。”
楼严没反驳按着林桑说的倒了些,她也没客气拿着酒杯就喝,连续喝了四五杯才停下。
楼严终于忍不住,今天的林桑那个太反常。
“大嫂,您有什么事就直说,憋着自己难受。”
林桑长吁一口,垂头看酒杯,“叶暖,回楼家也有几个月了。”
“是。”
“过些天,趁着过年热闹,就把叶暖认祖归宗的事儿办了吧。她一个女孩子,流浪在外这么多年不容易,好歹是你的血脉总是要
认回来的。”
楼严心里一惊,脸上漫了喜色,“大嫂您答应了?”
“叶暖这孩子懂事也孝顺,你跟陈雪如今成了这样,只怕楼舒也不愿再回来。楼家原本就只有两个女儿,人丁不兴旺,现在楼舒
也不愿回来就剩下音音一个。不管怎么说,家和万事兴,我也希望音音能有个姐姐可以疼爱她。”
“但是音音她……”
林桑轻叹一声,“这孩子被我娇惯了,叶暖这件事我去跟她说。认祖归宗的事你该去办就是去办,早点把这件事办了也少让人看
笑话。”
“成,大嫂,我听您的。”
林桑把酒杯推过去,楼严笑呵呵的给她斟酒,“别我一个人喝,你也陪我喝点。”
“行。”
两人说着一些琐事,推杯换盏很快就把一瓶酒喝完,林桑兴致不错要继续喝,楼严也不敢阻止就继续陪着。
“楼严。”
“欸。”
“楼舒的事我听说了,不管怎么样造成,是不是她咎由自取作为父亲你该帮的还是要帮。楼舒是女孩子,脸就是一切,要是连你
都放弃那个孩子,以陈家陆家的能力只怕吃亏的还是楼舒。其实楼舒心眼不坏,都是让陈雪给撺掇的。”
提起陈雪楼严脸色就不好,最近这女人也不知从哪儿听了些风言风语又开始做妖。
楼严自己喝了口点头,“大嫂您说的是,楼舒的事我会看着办。”
“哎,这些年,辛苦你了。”
林桑给自己倒酒,顺势按着他手臂,那一刻楼严全身的神经都僵直。
“你大哥过世五年,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们母女,为我们,为公司,为这个家里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大嫂。”
林桑没说话,又喝去半杯,犹豫了会儿还是抓着他已是老茧的手。
“大,大嫂。”
林桑像是喝醉了,对楼严的话置若罔闻,所有的目光都被手背上的林桑的手吸引。
早年,林桑是来东庆念书的,楼白的母亲是大学教授觉得这孩子不错,接触多了就喜欢上就想介绍给楼严,楼严跟林桑年纪相
仿都在一间大学,林桑生得漂亮是大学系花,很早的时候楼严就对林桑产生好感。
后来听说母亲要替自己做媒高兴得不行,借着楼白放假之际,把林桑请来家里做客,这介绍男朋友的事儿还没讲,林桑跟楼白
倒是合了眼缘几乎是一眼相中。
起初,楼音的奶奶还担心林桑跟楼白年纪问题,可两人一接触真觉得合适。
最后相亲这事没能说出来,却阴差阳错凑成了林桑跟楼白这一对儿。楼严都没表现机会,喜欢的女人就跟自己大哥在一起,他
虽然万般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只能接受。
林桑跟楼白的事就这么成了,最后还结婚生下一女。因为这关系,楼严就有些自暴自弃,在外朋友介绍下认识陈雪,年轻的楼
家兄弟也是相貌堂堂,加上楼严幽默,陈雪很快就爱上楼严,为了嫁给他费了不少心思。
所以,最后身为弟弟的他反倒最先结婚,最先有孩子。
林桑忽然用力抓着他手背,把走神在回忆里的楼严拉回来,比起刚才她贴的很近,依偎在他怀里。
“楼严,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还是一如即玩。你跟陈雪离婚,我是罪魁祸首,所以我对你一直有愧疚
。自你大哥过世,我就双腿残疾,我是个残废其实……配不上你。”
“不!林,林桑,你别这么说,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心意?不管是你残了,瞎了,傻了,这,这么多年我心里的那个人一直
是你啊。”
两人都喝了不少,这一刻像是酒精上楼,也像是压抑多年的情难自禁。
天知道,眼前这个场景楼严日思夜想了多少遍,总奢望着有一条林桑能够明白他的心意,给他一个照顾的机会。
现在,梦想终于成真,他却一时间慌乱得不知道做什么。
“楼严你,真的不会嫌弃我是残废?”
“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嫌弃你,我爱了你多少年啊,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