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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

安庭在医院大厅等了傅然四十分钟。

时间接近晌午,夏季燥热的空气里飘着股干烧味儿。医院大门四仰八叉的开着,空调风基本等同于无。

安庭坐在硬邦邦的长凳上,手边摆着一大袋医生开的药。

在挂号的时候傅然就说要来接他,可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医院离学校并不算远,坐最慢的公交车也只需要20分钟。安庭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傅然都没有接。

天气闷热,来来往往的人群擦身而过。安庭不是个爱出汗的人,此时也能感觉到身上的黏湿。

小心翼翼掏出手机,再次确认没有任何信息电话后,安庭从长椅上起身,垂着眼去拿药。

前些日子他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医生嘱咐一定要静养,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干活。如果可以,尽量短期内连笔都不要拿。

所以安庭没有直接拎起袋子,而是把手臂穿过去,像提篮子一样提在手肘处。

他刚要走出医院,手机蓦地震动起来,是傅然。

傅然声音很喘,像是刚结束一场长跑,“喂?小安,等急了吧?路上有点堵车,你在大厅里等等我“”,我马上到,渴了你就买点水喝。”

安庭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挂了。

可是学校跟医院都在郊区,车少路宽,怎么会堵车?而且听背景音,也不像在车上。

安庭很轻地皱了下眉,到底还是没有再打回电话过去问。

他重新坐在长椅上,感觉最近傅然有些不太对劲。

傅然是他男朋友,从大三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只不过安庭是保研上来的,而傅然才刚刚考上。

不对劲正是从傅然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后。

具体表现为,经常找不到人,发消息总是一两个小时才回,见面时傅然经常心不在焉,还会频繁拿起手机看。

安庭不想做无故的猜测,但闷热的空气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提不起来。

一想到等下还要挤公交车回去,安庭的眉心拧的更深了些。

学校距离市区很远,半小时才有一趟公交车。学生跟沙丁鱼一样挤在狭小的车厢里,汗味儿浓重,还没有空调。

但安庭每次跟傅然在一起,只能坐公交。

傅然家境不好,自尊心又强。每次安庭提出要自己付钱打车,傅然都会生气。为了维护男友的自尊心和钱包,安庭再也没有提过打车的事情。

可今天,安庭忽然不想顺着他了。

僵着手指一点一点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安庭准备约一辆滴滴。

时间定在二十分钟后,刚想按下“确认”键,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庭?“

这声音也有点喘,但比傅然的更低更沉,也更有磁性。

安庭抬头,表情出现一瞬间怔愣。

“哥?”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秦丞言,他爸的得意门生,也是他学长。

秦丞言穿着灰色薄毛衣和长裤,身形挺拔地站在人流中,看起来相当显眼。

安庭讶然起身,“哥,你回来了?”

两年半之前,秦丞言作为高技术人才被学校送往澳大利亚留学,安庭亲自送他上的飞机。算算时间,应该还有半年才能回来。

可现在,秦丞言站在面前,自然的从安庭手里接过电话和药说,“等伤好了再玩。”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庭依然处在震惊中,他扫过秦丞言的装扮,忽然福至心灵地问,“哥你....刚下飞机?”

现在是八月,大夏天,秦丞言却穿着秋冬的衣服,只可能是刚从澳大利亚落地。

“嗯。”

秦丞言应了一声,借着接东西的动作看了眼安庭受伤的手。

原本光滑好看的一双手现在表面布满大小不一的伤疤,最深的一条是从虎口处横穿过掌心,一直延伸到手腕,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丞言动作一顿,脸色瞬间有点不太好看。

安庭高中就认识他了,安爸很喜欢这个门门优秀的学生,经常会带他到家里吃饭。每次来,都会顺手帮安庭辅导功课。

秦丞言不爱说话,天生一张冷脸。虽然帅,但对待学业严厉又认真。安庭被他支配了整整一个高三,条件反射有点儿怕他。

“没事的哥,只是我不小心,医生说好好休养就可以了。”安庭把手藏进兜里,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老师说的。”

安庭想了起来,进医院前的确跟远在美国的父亲通过电话。算算时间,学长差不多要一落地就拼命往这边赶才能到。

安庭没多想,以为只是爸爸担心自己,才让他的学生来照顾一下。

“辛苦你了哥,”安庭浅浅地笑了笑,“这么热的天,还麻烦你单独跑一趟。”

秦丞言顺着他的手向上看去,目光停留在安庭脸上,短暂看了几秒后才说,“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等一下哥,”安庭有点尴尬,“傅然还在路上。”

他俩刚谈恋爱时偶然被安爸撞破,当时在家里闹得很大,连带着远在大洋彼岸的学长也跟着知道了。

秦丞言脚步微滞,再看过来时瞳孔又黑又深。

“去车里等,”他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语气有些凉,“出汗对伤口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在下楼梯时碰见气喘吁吁的傅然。

“安庭!”

傅然一路跑来差点儿累成狗,看见人条件反射上前想去拉他的手,“抱歉,我来晚了,都怪那车......”

手伸到一半,忽然被一股大力拍开。傅然愣了愣,偏头对上一张气质卓然的脸。

秦丞言站在阳光里,表情淡漠,“他手有伤,不能碰。”

“你丫谁啊?”

傅然不认识秦丞言,他第一次见到气场这么强的人,本能的表现出敌意。

“这是我哥,”安庭朝傅然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插/进两人中间,“我爸的的学生,高三帮了我很多的那个学长,刚从澳大利亚回来。”

秦丞言面无表情,他穿的厚,可给人的感觉却跟凛冬一样冷。

傅然听安庭讲过,但他没想到秦丞言居然是这样的人。刚一碰面,傅然就感觉自己从上到下被秒杀了个干净。

他敌意不减反增,但碍于安庭在,只能硬梆梆地打招呼,“学长好。”

秦丞言眼神从他身上滑过,看向安庭,“走?”

“好,”安庭点头,待秦丞言转身后小声跟傅然解释,“学长是被我爸派来的,特意开了车送我,咱们坐他车回去。”

提起安爸爸,傅然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点。那是个学术界的大牛,正儿八经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傅然做梦都想搭上这条线。

他不想给秦丞言留下坏印象,万一到时候跑去安爸爸面前胡说,之前的一切岂不都前功尽弃了?

于是傅然堆起笑脸,撇下安庭,快步走到秦丞言身边,“对不起啊学长,刚从我误会你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秦丞言闻言停下脚步,傅然以为哄好了,可谁料这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转身望向后头。

傅然的笑僵在脸上,他反应过来,学长是在等落下的安庭。

回去的路上车内很安静,安庭没有跟傅然坐在后面,而是坐在了副驾驶。他两手搭在膝盖,头朝向车窗。

不知秦丞言用了哪一款香水,车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是安庭最喜欢的味道。

他逐渐放松心神,觉得应该跟傅然好好谈一谈。

因为刚才在医院门口,傅然跑来的方向,是公交站的反方向。

他骗了自己。

安庭不喜欢妄加揣测别人,何况傅然家庭条件不好,经常会接一些兼职。之前的兼职都是自己帮他介绍的,说不定傅然私下里也接了一些,碍于面子,不想说。

决定下来,安庭头枕在椅背上,闭上眼小憩。他没注意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

回学校的路程不远,但安庭休息的并不踏实。后座一直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像是傅然频繁在跟谁聊天。

安庭终于掀开眼皮回过头去,想开口问一问。

他动作幅度不大,铺着软垫的座椅没发出什么声音。聊嗨了的傅然自然也没注意到安庭看见自己的表情后愣了愣,随即什么也没说,直接转了回去。

旁边人一切的小动作没逃过秦丞言的眼底,他坐姿散漫,两条长腿随意岔开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漆黑的眸子扫过后视镜。

他看见傅然在笑,是那种无意识的眉眼弯弯,盯着手机,笑出了一股荡漾的味儿。

窗外的景象飞速后退,秦丞言收回目光,一贯冷漠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是五分钟后,安庭深吸一口气下了车,先跟秦丞言道谢。

“哥,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好好帮你接风。”

随即他转向傅然,想叫他也一起。顺便吃完饭了还可以好好谈一谈,可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傅然连忙收起手机抱歉地看向安庭,“小安,对不起啊,辅导员找我有急事,我得赶紧去一趟教师楼。正好秦学长没吃中午饭,你请他吃个饭谢谢人家送咱们回来,晚点我再去找你啊。”

说完不等不回答,傅然直接一溜烟儿地跑了。

安庭一口气闷在嗓子眼儿里。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脖子上蓦地挂上一个小物件儿才回神。

下意识低头一看,居然是个粉白相间兔子形状的小小电风扇。

小电扇模样超级萌,虽然体格小可威力大,启动后凉风顺着叶片吹了出来。安庭低头看的时候,下巴都能掠过清爽感。

他愣愣抬头,看见秦丞言单手拎着银色的行李箱正目不转睛地看他。

两人对视上后,秦学长才移开目光说,“出汗对伤口不好。”

所以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让他走路的时候吹手?

安庭重新看了看那只兔子,心底有点软。

很少有人知道,安庭最喜欢的动物就是小兔子。胖嘟嘟的身体像个肉球,茸茸的手感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那一对长耳朵,安庭可以什么也不做连撸一整天。

他把手放在小电扇前面,果然一下子吹散了闷热带来的负担,舒服不少,连带着傅然带来的躁郁也跟着缓解很多。

安庭仰头,很认真地跟秦丞言说了声谢谢。

“走吧哥,我请你吃饭。”安庭笑,决定先把傅然的事放在一边。

“好,”秦丞言点头,修长的手在行李箱拉杆上敲了敲,“先陪我去一趟教师楼,我要办一下入职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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