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陛下要去的地方是金陵。
金陵是是鱼米之乡的繁华之地,更是大魏的旧都,皇帝陛下自然是要去祭陵和祭拜祖先。
潘总督早就得知了消息,率领官员提前就准备着接驾。
皇帝陛下已经南巡了一个月,可是邵洵美却是被圈禁起来,半点消息也不知道,甚至李容煦都到了金陵,她内心深处却还是在明灭的忐忑期盼中沉浮着。
一个余月来,邵洵美的手好了许多,起码银针可以拆下来了,只需要再好好修养两个月应该恢复。
不过重活和细节的活还有难度,还需要锻炼。
所以拿针一时半会是不行了。
邵洵美在明媚的窗前,拿着毛趣÷阁在纸上正在凝神写着什么,思考一会儿,再落趣÷阁,或者偶尔会翻书查看资料,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人着迷。
忽而,她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有和煦醇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夫人在看什么?”
邵洵美听到这声音,若无其事的抬头,声音如常:“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乱写罢了。”
然而手下却是飞速而不着痕迹的把写的已经厚厚一摞的纸张夹杂着书中,几本书叠在一起,趣÷阁墨也摆放整齐,很快桌面上就干净了。
李容熙眼底深处眸光一闪而过,顺势把她拉起:“夫人这话可是嫌闷了?可是,在夫人没有改变心意之前,本王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李容熙说这话语气温柔然而话音却是强硬霸道。
自从邵洵美被李容熙送到这安静到万籁俱寂的地方之后,来看过她几次。
李容熙对她的态度,温柔随和到了一种让她发指的地步。
每每见她的时候,他眸中的宠溺几乎能让人溺毙其中。
他对她态度很奇怪,对她诡异的好。
仿佛是在讨好她,追求她。
似乎她给他绿帽子的事情,李容煦从未出现在两人之间,或者是他自动的得了遗忘症。
李容熙搂着她的身子,亲了她一口,对于她的不反抗好像很满意,声音缓缓如美酒:“夫人在想什么?可否和为夫说说?”
说罢,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你整天在屋子里闷着,本王陪你去院子里走走。”
邵洵美抽回手,皱眉:“王爷,咱们没关系。”
李容熙却是不听:“我们一直没有和离,怎么没关系?”
邵洵美没有跟上他的步子,停下冷笑:“呵呵,那我还是定王妃么?你敢对外说你金屋藏娇的女人是定王妃的身份么?”
“而我,坚持认为,我们没关系。”
李容熙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道:“洵美,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妻子,一直都是,包括以后,甚至到死。”
“你不会一直是这个身份,只是委屈你,本王以后会补偿你。”这个委屈,暂时两人都心知肚明。
李容熙把垫子放在玉兰树下的石凳上,拉着她坐了下来。紫色的玉兰花已经开花,地上飘着几瓣零星的花瓣。
而他本人就蹲在她的面前,眉眼之间蕴涵着一抹诚挚:“洵美,过去的事情,我有不对的地方,而你也有做错的地方,我们既往不咎,重新好好的过日子可好?”
“本王知道你不喜欢后院那些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已经存在了,本王没有办法。但是本王可以和你保证,以后本王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这是做到了她不喜欢她的男人有别的女人的...妥协么?
他的头轻轻趴在她的肩头,搂着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洵美,做本王的女人不好么?本王以后会对你好,如你所愿,本王知道你喜欢孩子,一直在寻找治疗你身体的良药。本王相信,我们总会有孩子的。”
他力道轻柔,没有把身子全部的重量压在她柔弱的肩头。
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丈夫,对着自己出墙的妻子,都不会如此宽容大度的说既往不咎四个字。
更别说是这个男人为天的男权社会。
邵洵美看着他眼睛里纯粹的目光,诧异:这是他的真情剖白?
两人既往不咎,他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他会对她好,生孩子,好好过日子?
李容熙柔柔的看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双眼,让她不闪不避:“邵洵美,本王喜欢你,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上。所以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此时蹲在她面前的,不是高高在上,高贵无双,战功彪炳的定王爷,只是个普通的男子而已。
如果说以前他还是不容置疑的强硬,那么这句话,就完全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纯粹的告白。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而已,让她好好考虑考虑。
邵洵美的心里虽然为他的情意所感动,可是也只是正常的心理反应而已。没有一丝波澜情动的情绪。
邵洵美看着眼前那张和她平齐,浓浓的眉宇,坚毅有型的脸,叹息一声:“王爷,我很感激你把我放在了心上,喜欢着我。”
“这是我的荣幸,我想我会好好珍惜。”李容熙的脸听了这句话有着刹那间的轻松。
“但是,王爷,你以后没了别的女人,和我好好过日子。这样固然是对我好,可是,这对你那些女人又何曾公平过?就拿你后院中的几个侧妃姨娘来说,除了华侧妃以外,都给你生下了孩子,她们都是你孩子的母亲,王爷怎么能辜负她们呢?”
“而且,我看你后院那些女人都是以你为天,都是真心爱慕你的。华侧妃人虽然刁蛮骄横,但是对你的一片痴心却是无人可及;孔侧妃人更是贤良淑德,把你的后院打理的妥妥帖帖,让你无后顾之忧;芳姨娘,香姨娘更是一直跟着你的老人了,对你自然是温柔体贴,旁人是及不上半分的;黛姨娘虽然胆小懦弱,但是还是忍受非常人之痛,勇敢的为你生下了女儿;谭姨娘朱姨娘虽然心术不正,但是我相信,她们对于王爷的心却是半分无假的。”
“更别提京城后院中那几个痴痴等候你的姨娘。”
邵洵美笑了笑,睫毛半阖之间,浓密纤长,看向李容熙那张放大在眼前,脸上表情清晰变化可见的脸:“王爷,那些才是值得你珍惜的女人,我这种女人,实在是不值得王爷记挂在心。”
李容熙的面容慢慢,寸寸冷凝。
李容熙伸出手,摩挲着邵洵美的唇,缓缓开口:“那些,也只是本王的事情,你只需要乖乖接受本王即可。”
邵洵美却是笑着摇头:“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这话,在我看来,就有些不负责任了啊。”
你自己有该负的责任,有儿有女的,哪里来的名正言顺的资格追求别人?
当然,在古代来说,这根本不是事。王爷来喜欢你,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往外推?
如同宫中争宠的女人,帝王哪里有为女人负责的想法?喜欢哪个就多睡几次。
当然,如果喜欢多几分的,就是宫中的宠妃。
所以,估计这话他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这就是天堑般的代沟。
“而且。”
顿了顿,邵洵美悠悠而笑,望了望那湛蓝如洗的天空:“我不喜欢你。自始至终,我的心里都...”
“唔......”
话没有说完,已然被李容熙猝不及防的捂住了嘴巴。
他想要狠狠地瞪她,可是却不想泄露自己的些许表情,让自己输的太厉害。
他缓缓放开听到她犀利诛心的语言,失态的没有听眼前女人说完就捂上她嘴巴的手。
他的心,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不经打击了?
这样的话,她说过多少次了呢?
只不过是再说一次而已,怎么就受不住了?
而那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女人还在呵呵轻笑,坚持云淡风轻的说完未完的三个字“没有你!”
“王爷,如果没有先前你我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的话,我们可以算得上是聊得来的朋友。我们两人都是冷静到理智的人,做朋友合适,做男女朋友,就有些勉强了。”
而且,有那么一份强烈的感情在前,她的心湖早已经涟漪处处起。终究,她还是被如此跌宕起伏的感情撩拨的心湖涟漪处处生波。
况且,她看了看这个院子,她被圈禁的地方。
连自由都要被交换感情,他的底牌最终是建立在隐隐胁迫之上的,这样的感情。
呵呵,她凉薄一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喜好,原谅她,欣赏不来。
一阵风吹来,紫色的玉兰花偶然飘落而下。
李容熙把飘在她头上的花瓣取下,拉她起身:“起风了,我们回屋子吧!”
邵洵美笑笑,没有拒绝,任他牵手进入屋子里。
李容熙没有在此吃饭,陪她再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邵洵美则是取出书中那叠纸,宝贝而眷恋的看了看,再一次的写写画画起来。
入夜,已经是深夜之时,而李容熙的书房中还亮着光,定王还没有休息。
最后一站是他所管辖的雍州府,而陛下南巡已经到了金陵,再过苏杭两站,就到了雍州。
他这个王爷自然要为了皇帝陛下的驾临好好布置一番。
而此时,周武则是拿着一叠纸往李容熙的书房进来:“王爷,你要的稿纸从夫人那里拿到了。”
李容熙接过来搭眼望了望上面的密密麻麻的字迹:“让孟大夫过来一趟。”
周武出去让人去叫孟大夫。
随即进了屋子,神色凝重:“王爷,皇帝陛下南巡期间,在分别在二十天前和几天前暗地里遭受到两次袭击。而这两次的试探都有龙影卫的影子。而且,这段时日,我们雍州朝廷方面暗势力在急速增加。鹤监司,京卫军,大内禁军,恐怕还有陛下手上不明的暗势力属下都曾查探到,如果要是再加上龙影卫的话,殿下......”
朝廷那边即使是集中了全部的势力到雍州,王爷也不会被压制,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是,龙影卫却不一样。
传言龙影卫是保卫代代皇帝陛下最忠诚的护卫队。而顾名思义,这护卫队就是保护皇帝陛下的影子。是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但具体有多少的势力,人数,却是个谜,恐怕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不得而知。
但是据传言,龙影卫的势力无处不在,神秘莫测,而且更是个个本领高强,武功出神入化,各项本领包罗万象,追踪,侦查,都是小意思而已。陛下想要知道的消息,想要暗地里处置的人,用龙影卫,从未失望过。
故而龙影卫是保卫皇帝陛下最坚实,最忠诚,最神秘的王牌队伍。
而李容煦登基之后,并没有掌控龙影卫。
换言之,龙影卫不在他的手中。
所以,大家都以为那龙影卫还在太上皇的手中。
毕竟,太上皇的安全也需要保护。
而陛下登基之后,大力发展鹤监司的势力就是表现。
因为火眼金睛的人看得出来,这鹤监司根本就是龙影卫的一个影子。
只不过,鹤监司主要势力是在京城,而且这鹤监司更是以严酷血腥的刑讯,审问而出名。
龙影卫这几年几乎已经销声匿迹,逐渐被人遗忘。
可是,却又在这个档口,冷不防的出现!
所以,周武猜测:“殿下,难不成这龙影卫一直掌握在陛下手中?被陛下一直隐藏不发?”
而李容熙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没有回答。
很快,孟大夫来了,正要行礼,就被李容熙沉声道:“不需要行礼,你过来看一看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孟大夫一听是和医术有关的东西,立刻向前把那摞纸接过,在烛光下细细的参详。
起先,他还只是流水般看过,没过多久,却发现他越看,脸上表情越严肃,翻看速度越慢,甚至把刚上来那两页又重新翻看一遍,时而还发出“妙啊”的赞叹声。
显然,已经完全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李容熙看着他的样子皱眉:“里面什么东西?”
孟大夫摇头:“等属下看完之后,才能完整的知道告诉陛下。不过,这好像是某个改良,想要彻底根治病人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