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县城的城门已关。
荣县虽说只是个完全不受重视的边远小城,但到底位处边疆附近,所以夜里还是有官兵守着城门的。
官兵们靠在城门边浑浑噩噩的打着瞌睡,听到马匹声,顿时一个激灵,浑身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他们这几日得了上头的吩咐,说着这两天大概会有巡视官路过荣县,让他们都机灵点儿,千万别在这种关键时候出了错。
当他们抬头看到来人时,心才定了定,现下已经是深夜了,即便城门边立着火把,但到底照不了多亮,却也是能看出来人隐约的衣衫的,一看就是附近村民的打扮,定不可能是巡视官大人们。
这心一定,然后他们就升起了满腔的火气。
“站住!你是什么人,不知道夜里城门关了吗!回去回去,要进县城明个儿再来!”
朝越寒却并没有下马,而是沉声道:“还请各位官爷通融通融,我家里人生了病,现在情况危急,急着进城找大夫。”
“谁管你要干嘛!赶紧走,别说你家里人生病,就是真的病危了又如何?这城门夜里没有手谕是绝对不可能开得,赶紧走走走!”
朝越寒眼底已经隐隐发红了。
可这些人毕竟也只是按规矩办差,他也不愿随便为难别人,强行按捺住情绪,声音却冷的像寒冬腊月里屋檐下垂落的冰碴子:“我知道各位兵爷平日里也不容易,这是一点买茶钱,麻烦您通融通融,我很快就会出来,绝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他出来的急,没顾得上拿钱,身上只是平日里容娇娇给他的“零花钱”,他一直十分珍视这些于他来说意义颇重的钱,全都攒了下来,一个子儿都没舍得花。
现在却毫不犹豫的全都掏了出来。
官兵接过钱掂量了掂量,顿时不屑的笑了:“你打发叫花子呢?就这几个子儿。赶紧滚,别浪费爷们的时间!要是你再这么纠缠不休下去,小心把你抓进去吃几天牢饭!”
要是平日里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耽搁了他们睡觉,还差点吓他们一跳,当然不可能让人轻易进去了。
说着这人就打算把钱装起来,虽然少,但是进了手的还能还回去?
可手还没有揣进怀里,他就感觉到手腕突地被钳制住了,那握着他腕子的大手力气极大,让这官兵顿时禁不住大叫一声。
“啊!”
旁边的两个官兵见状也都围了过来,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刀,“干什么!你这刁民,还不把人放开!”
朝越寒盯着那人,他眼底的猩红愈演愈烈,轻声道:“我说,我要进城。把城门打开。”
那些人当然不会给开,不但不开,还都一脸愤怒的想要对他动手了。
朝越寒眼皮微垂,掩下眼中的杀气,他只要想到多拖一会,容娇娇可能就会多痛苦一会,多一分危险,心头的担忧恐慌和怒气便多一分。
他不再同这些官兵多说,直接一使劲,竟然硬生生将被他钳制住的这人给提了起来,当做挡剑牌一般,狠狠地朝着另外两个官兵砸去!
三人顿时跌作一团,朝越寒上前两步,直接又飞起一脚,狠狠踹上了城门!
只听哐啷一声,城门里面的木栓竟然就这么被硬生生踹成了两段,城门大开!
朝越寒再次翻身上马,完全不顾后面的情况,直接驾马长驱直入。
这一来一回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幸好是官马,常年跑各种急速长途,要是换了县城里那种普通的娇生惯养的马匹,此刻怕是已经口吐白沫了。
朝越寒将大夫“请”到了屋内。
大夫:哎哎哎哎!我衣服要被你拽坏了!”
好在最后诊断一番过后,发现容娇娇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极度疲惫而完全脱力了,主要的问题倒不是身体上,而是她似乎精神竭尽了,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大夫捻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开药一边嘀咕:“怪哉,除非战场上那种坚持到最后一口气的人,一般人精神哪里会竭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