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1)

人心有多复杂?她没办法彻底看清楚一个人,有时候连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从来不喝酒的她喝了酒,一向温和的他发了脾气,事情突然就这么失控了。

她觉得他是在发脾气,多么不可理喻。被塞进车里的时候头轻轻撞了一下座椅,不疼,但她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晕乎乎的,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气的。

应该是气的。等到在眩晕的世界里抓到一丝清明,她立即坐了起来,动手去开车门。车门被锁紧,她奋力动作却还是没办法打开。他沉着脸坐上驾驶座,眼神冷鸷阴郁,往日的温柔和煦不复存在,陌生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她从来没想过会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往日的如沐春风好像是伪装,好像现在这样才是他本应该有的模样。

车门被用力甩上,力气大得车身都在晃动。他一言不发,朝她俯身靠近,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瞬间钻进了她的心里将她包围,她气得用手拍他的肩膀:“你走开!放我出去!”

他一动不动由着她打,避开她的视线,拉出安全带扣好。语气森然:“坐好。”

她还来不及反对,话音刚落车子便迅速启动,疾驰而去。

她双手狠狠拍着座椅,发泄自己的怒气。酒精让她的脸色泛红,眼中起了雾气,脑中一根绷紧的弦要断未断。她在克制,呼吸沉重,胸膛起起伏伏。

他也在克制,眼睛望着前方的路,不敢看她一眼。

车子开了很久,驶入一片幽静的别墅区,停在一栋别墅门前。车子停下后,他没有马上下车,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暗淡的月光从车窗洒进来,他把车灯也关了,看不清彼此的脸,那复杂磅礴的情绪便能克制住。

他不是被伯格气坏了,而是被脑中的画面吓得失去了理智。从松安离开,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然后再也不让她离开他。他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些画面,怕自己再次失控。

一路上,她的情绪逐渐攀升又回落,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丝平静。她偏着头看着窗外,冷冷地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送我回去。”

他也找回了一丝理智,语气冷静下来,柔声道:“你困了吧,我带你去睡觉。”

她说东,他非要说西。

“魏循,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跟你牵扯,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是真的很累,活着很辛苦。

即便如此,她也努力活着,不敢浪费生命。她只希望后半生平平静静,爱和恨都不想再纠缠了。

他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了她的车门。她往后躲了一下,他帮她解开了安全带,手伸过来作势又要抱她,被她慌忙躲开了。

她以为他只是在生气,没有想过他会蛮不讲理。她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已经带了几丝颤音:“你走开!我要回家!”

他抓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拉到他的面前。她猝不及防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如深渊一般的暗色双眸让她呆住,他的声音低低的,极力在压抑着什么:“小慕,我就是你的家。”

他不能接受,又怎么能接受,一个没有她的未来,一个没有她的家。

她被他的眼神吓到,也被他的话吓到了。喃喃地说:“你疯了。”

他不容置疑地将她打横抱起,“对,我疯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和她一样无欲无求,看清了世界。漫漫的人生路,一眼就望到了头,爱恨苦痛,都看得很明白。

原来,那根本不是他。他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他疯狂的人而已。

“你只能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恨我。”

天涯海角,漫漫长河。她可以一辈子恨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可她不能离开他,和别人在一起。

她被轻轻放在床上。

挣扎过,反抗过,他都无动于衷。男女的力气悬殊,她实在是累了。身体甫一碰到床面,她便翻过身,用背对着他。

“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她不理他,只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脚步声远去,浴室里传来水声。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竟然一时愣住了。

她该让谁过来帮她离开这里?

木城吗?阿筝怀孕了,她怎么好麻烦他大老远从缅甸过来。许天一吗?他和魏微那么相爱,她怎么能又让他们的关系产生嫌隙。大萝?她知道了,肯定很着急却又没什么办法。梦姐?伯格?他们肯定会帮她,但是比起与魏循互相折磨,她更不愿意让他们为她担忧。

她突然觉得有些孤独,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麻烦的人。一个她可以麻烦,却不会心里有负担的人。

手机被抽走,她回头看到他站在床边,神色莫测:“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但是你真的想走,我有一个好办法。”

他把手机又塞回她手里,俯身看着她迷蒙的眼睛,嘴唇轻启,缓缓道:“你可以报警,说我绑架你了。我一定会承认,也不会走,还会说伤害了你。等到警察把我抓起来,你就可以走了。这样,我也没办法再把你抓回来。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不这么做,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小慕,其实我希望你这么做。手机在你手里,我不会阻止你。”

他看着她,带着期盼和鼓励,更深一层的情绪,她望了好一会儿才明白。

他在试探,试探她的底线。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酒的甜香,只闻一闻,他都觉得要醉了。他用手轻抚她的脸颊,她的脸热热的滑滑的,他舍不得放手。

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你喝酒了,你从来不喝酒的。”

“你别碰我!”她恼怒地把他的手从脸上挥开,拿着手机按了三个数字。

她应该打这个电话,这样他就不能再纠缠她。可是手指悬在空中,她就是没办法点下绿色的通话键。手指和屏幕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她竭力却没办法戳破。

“我帮你按吧。”他的手伸过来,在即将碰到手机的时候,她突然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砸在墙上,瞬间分成两半掉在地上。

说不清什么感觉,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

她的声音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寒冰:“魏循,是不是最后一点和平你都不要了。”

不管她再恨他,始终留着最后一丝成年人的理智。只漠视他,用言语讽刺他。

他已经很满足,眸中蒙上一层湿意:“不要,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墙壁上时钟的滴答声。

她用被子蒙着脸,不愿意看他。

“水放好了,你去洗个澡吧。”

“不洗。”

他耐心哄着:“那我拿热毛巾给你,你擦下脸再睡。”

她掀开被子,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我说不洗你没听到吗?嫌我脏就让我走。”

“我只是怕你不舒服,你累了就睡吧。”

他帮她盖好被子,手刚收回来,她便气呼呼地掀开了。他又拉好,她又掀开,他再拉,她又再掀。如此几番,她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最终无奈地放手:“我把温度再调高一点,你要冷了跟我说。”

他从床上站起来,刚转过身走出几步,一个柔软的枕头砸在他身上。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怕我晚上做噩梦。”

她应该以为这话能刺痛他吧,但是从她把手机摔在墙上的那刻起,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弯腰把枕头捡起来放在床尾,“我就在隔壁,你叫一声我就能听见。别生气了,早点睡吧。”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扔过来的枕头,他伸手接住放在床尾,然后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今夜,注定难以入眠。

可在过去的700多个日子里,这是最让人安心的一天。她就睡在隔壁,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心里踏实的了。

他累极,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然后陡然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

他走出房间,看到她蹲在楼梯边,缩成一团。

“小慕,你怎么了。”他急忙跑过去,扶着她的双肩,让她抬起头来。她的眼中盈满泪水,一拳捶在他的身上。

“我恨你!”

那力道并不小,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她的手捂着脚踝。

他用手轻轻一碰,她疼得吸了口气。

他也跟着疼了起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你傻不傻,门都被我锁了,你出不去的,下楼为什么不开灯。”

他抱着她往楼下走,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他单腿跪在地上,查看她的伤势,好在只是有点红肿,并不严重。他拿了冰袋覆在她的脚踝上,柔声说:“看明天早上还疼得厉不厉害,如果疼得厉害我让医生过来。”

她倦极,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让我走,你总不能让我留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

“小慕,我们来谈个条件吧。你在这里陪我到下个月20号,20号一到我就去跟你离婚。”

按邹律师的算法,20号,他们分居就整整满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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