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将领白衣出身, 凭借一己之力考取武状元, 被镇安王相中后当了他的门生, 说起来简依与他也是青梅竹马,镇安王曾经笑言要让将领当女婿,奇的是将领竟然一口拒绝。
当时镇安王也没想过将领会拒绝,简依还在身边, 深绝女儿面子受损的老父亲当即把将领发配去边疆, 一待就是好几年, 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每次回来都会受到镇安王的冷眼。
……
简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去信的, 没想到竟然真的收到回信, 并且内容颇为有用。
简依的去信是说自己被流放在安宁城,日子不好过, 希望他能提供一些帮助, 谁想将领直接回信说怀疑镇安王的死有蹊跷,他不相信镇安王会造反。
这个回信可是大胆的紧, 如果被有心之人看见的话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还是说了,可见是真心为镇安王考虑的。
看着将领信下说不日将到安宁城, 简依笑着点了点下巴, 他来的时间和另一位来的时间刚好差不多呢,到时候二人见面共同合计后谁也别想脱身。
信件看完就烧, 只剩下一堆灰黑『色』的粉末, 简依把粉末倒掉后心想江洱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江家的情况跟镇安王府又不一样,江父是战死沙场,江汉河当初又被皇帝重用,所以他想找造反的理由很难,江家众将领想帮扶一把都困难。
镇安王不一样,他本就死的冤,打着皇帝不仁谋害忠臣的旗号,简依造反的理由很充分。
所以江洱要如何说通他那边的将领是一大难事,指不准出现岔子,别人不顾旧情把他关押起来直接处死都是有可能的,危险系数极大。
古代又不像现代,有事直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凡事只能靠马车传递消息,徒留等待的人急的要死。
不过以江洱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事吧,但万一出事怎么办?下个世界相见?短短一时间简依脑子里划过许多种可能。
***
江洱这边的情况确实不好。
镇守枫城的将领叫张霄恒,是位四十来岁的老将,当年江父是主将他是副将,江父战死他就被送去镇守枫城,已经四年没有入京,江洱当时第一封信就是写给他的,因为张霄恒除了是江父的副将,还是江父的表弟,二人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里面。
他给张霄恒去信没有提造反的事儿,只说自己想离开安宁城回京任职,但当年离京时皇帝说如果要离开这辈子也别回去,所以希望张霄恒能为他私下经营一下。
张霄恒收到信气的要死,当年多少人劝江汉河不要去安宁城,他非不听,叛逆的不行,如今好了,后悔了吧?真让人头疼!
然而再头疼又怎么办?自己的亲侄子能不管?张霄恒在府内把江洱里里外外骂个遍后还是认真的开始为他谋算,心想这么长时间皇帝的气也应该消了,想想办法回京都不成问题。
就在张霄恒动手开始给京中势力写信的时候,张霄恒的娘子留了个心眼,这孩子当年能不顾一切的离开,谁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呢?所以让他把孩子叫过来看一下,如果真的悔改再帮他经营。
张霄恒一听也是,对于自己哥哥留下唯一儿子,作为长辈应该关心的,哪怕不为这次回京的事情,看看孩子这几年过的好不好也行啊,所以张霄恒大手一挥让他来枫城一趟。
……
江洱到的当天张霄恒亲自到门口迎接,叔侄二人一见面就紧紧抱在一起,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这一抱之中。
“真的长大了。”张霄恒打量江洱后欣慰道:“我瞧着还壮了。”
江洱微笑:“安宁城穷,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样看来去安宁城也不错,张霄恒心想,江汉河终于有他父亲的风范了。
二人没聊两句就勾肩搭背起来,在江洱可以的引导下张霄恒对自己这位侄儿越来越满意,只觉得他不论言谈还是眼界都非常开阔,不是同龄人比得上的,就连他们这些征战官场几十年的人都比不上,所以困境使人上进吗?张霄恒甚至考虑把自家不成器的二儿子送到安宁城修炼几年。
说话间他们进入枫城,不得不说这里比安宁城富裕无数倍,叫卖声欢笑声不绝于耳,街道房屋错落有致。
见江洱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张霄恒得意道:“怎么样?枫城治理的可还好?”
江洱虚心道:“比安宁城强百倍。”
“毕竟算边境大城,还是交易枢纽,要是连安宁城都不如还得了?”张霄恒边走边打招呼,还有热情的百姓塞蔬菜给他:“来,吃苹果。”
江洱接过来咬了一口,甜,走的时候可以晒点儿果干给简依带回去。
一路走走停停到城主府,张夫人与他两个儿子迎出来,江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一行人热热闹闹进入正厅准备吃饭。
江汉河小时候与张家两个小子穿一条裤子玩过的,猛地见面三人都很开心,凑在一起说个不停,张大哥一直问他安宁城的事情,倒是张小弟一脸八卦道:“江哥,听说镇安王嫡女被流放去你那里了?她不是京城第一美女吗,怎么样?美不美?”
“张治!”张霄恒呵斥:“莫议是非!”
“这算哪门子是非,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是好奇这第一美女有多美,有没有咱们枫城李家的姑娘好看?”
张霄恒拍桌子:“还问是不是想气死老子?”
张治被凶的缩脖子:“就问问而已,有什么好凶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霄恒看了眼一旁的江洱,见他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当年江父这事儿他可知道,江母一直给江汉河灌输是镇安王害死他父亲的思想,虽说张霄恒觉得这件事儿不对,但兄嫂有别,他知道也不能明说,只能看他一步一步诱导江汉河把镇安王当成杀父仇人。
当时得到消息说皇帝把简依流放去安宁城他还担心江汉河做傻事,但路途遥远他鞭长莫及,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人了吧,又觉得提这事儿让他想起父亲的死伤心,只能憋在心里。
眼瞧自己儿子坐在那里生闷气,张霄恒笑着道:“这次来枫城多待几天再走,你提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这几天咱们正巧合计一下官职的问题,主要还是看皇帝的态度,他要是准许,说不准能让你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重新回到御林军统领的位置。
其实江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回京都。
如果谋划造反,到达权利的中心最好『操』作,特别是掌控皇城安全的御林军,联合他们和江父、镇安王的旧部,皇位指日可待。
但知道是一回事儿,他同样知道哪怕他回京都,被流放的简依是不能回去,只能待在安宁城的,要和她分开江洱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他只能舍弃最方便的办法,选择最笨的办法,一个人一个人的联系,一条路一条路的跑。
……
吃完饭江洱和张霄恒来到书房密谈,张霄恒想与他商量回京事宜,江洱则在考虑如何提及造反的事情。
张霄恒把自己在京都所有能动用的人脉串联起来,并分析每一个人的心思和『性』格,最后敲板:“你这事儿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我会让他们尽量在早朝上说你的好话,就算回不去御林军统领的位置,回京还是有很大希望,就算官职低你也得受着,回去慢慢经营知道吗?”
“二叔。”江洱斟酌着:“其实我此次来还有另一件事儿。”
张霄恒长篇大论一顿:“恩?怎么了你说。”
江洱砰的跪在地上,叩头:“二叔。”
这孩子怎么一言不合就下跪?张霄恒下了一跳:“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想把江洱拉起来,但他怎样都不起来,张霄恒慢慢皱眉:“怎么?不满意小官职就下跪?”
江洱摇头,俯身又叩了一次:“二叔,我爹死的蹊跷。”
张霄恒彻底起身,看着地上的人:“所以?”
“我当时以为父亲是替镇安王死的,但慢慢的,我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父亲当年是被内『奸』害死的!而这个内『奸』是皇帝的人!”
“江汉河!慎言!”
“二叔!侄儿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假话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当年正是发现这一点我才请求离开京都,害怕控制不住情绪被皇帝发现,二叔,侄儿要活着,侄儿要活着为父亲报仇啊!”
“江!汉!河!”
江洱不说话,一直叩头,直到鲜血直流。
他说的确实不错,皇帝的手段也很高超,但作为穿越过数个世界的江洱还是一眼瞧出端倪,皇帝对于手握兵权的镇安王和江父同样忌惮,所以使计害死江父,设计诬陷镇安王,除掉两个心腹大患。
至于江汉河,无非当时年纪小,江母又把镇安王当成仇人,才让皇帝当他一条生路,只是长大后还要把他控制在身边,一旦有异变即可当场诛杀。
自古帝心莫测,江洱作为曾经的帝王深知这一点,但年幼的江汉河不知,所以被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