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短发秘书的声音有点儿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记忆里翻了一大圈,沈音之后知后觉:“我们是不是讲过电话啊?”
短发秘书立刻变做一副‘你竟然还记得’的激动表情,笑得十分猖狂:“对对对,年前!你找老板但老板不在的那次,我就是问你什么时候能出专辑,还想走后门,提前预定签名海报的那个!不过现在不用了,我已经凭手速抢购到全网第100张专辑,店家免费赠送签名海报——两张哈哈哈哈!”
沈音之眨眨眼:“你喜欢我?”
“全办公室都知道我爱你。”
单身女青年云养女儿的那种深沉的无怨无悔的爱,小宝贝儿。
短发秘书反手抽出纸笔,“难得见面要不先签个名吧?”
沈音之:“要不要背面也签?”
崽崽真上道,“必须要!”
“我们拍照吗?”
“拍!”
“你要p图吗?”
哦!是谁?谁家小棉袄如此贴心?!
不好意思是我家的!
短发秘书不禁露出慈祥又欣慰的笑容,迅速加上微信,打开p图软件,嘴里念念有词:“这脸浮肿,我给p小点,还有鼻子稍微p下......算了我不重要,看我给你来个铁粉级别精修图...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贴纸和滤镜?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沈音之凑过脑袋,刹那打开新世界。
“这个?”她指了指。
“好眼光,审美无敌!”妈妈粉无脑吹:“我看这个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没见过世面的小傻子兴致勃勃:“试试。”
妈妈粉继续吹:“好看,非常好看!”
“这个呢?”
“风格不同但出乎意料的适合!”
所谓感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两人就这样迅速建立起伟大而深厚的女性革命友谊。分分钟脑袋挨着脑袋,从贴纸挑到滤镜,从p图软件普及到心机拍照知识,小麻雀似的你来我往叽叽喳喳,大有相逢恨晚必须聊到天昏地暗才过瘾的派头。
被彻底忽视的沈老板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沿道:“五分钟。”
短发秘书骤然低头望向手机时间,还剩五分钟就是残酷的上班时间,萎了。
“沈总。”身旁秘书提醒:“九点十分部门会议,十八楼会议室。”
“知道了。”
沈琛看向自家小孩:“你自己玩,还是陪我去?”
沈音之犹在鼓捣贴纸,不假思索:“我自己。”
“别乱跑,也别影响她们工作,办公室里有平板给你玩。”
沈琛的叮嘱只得到她头都不抬的回答:“知道啦,你去开会吧。”
小没良心的。
当初鬼头鬼脑非要往副驾驶座上蹭,连‘开车很累的,我得陪陪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现在是真的无法无天,敷衍得不得了。
如是想着,好气又好笑。
他走到门边,余光小家伙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抬手啵啵两下作出飞吻的动作,活泼得很。
算了。
看来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
沈老板很好哄地走了。
九点整,挂钟发出提示音时,办公室里的氛围陡然转变。
秘书们谈笑风生的轻松模样尽数消失,仿佛被人瞬间摁下工作模式的开关,认真得不得了。
沈音之还算听话,没乱跑。
推门进了沈琛的办公室,左晃悠,右溜达,居高临下看看风景,玩玩平板,最终抬脚走向办公椅,直奔电脑而来。
没有密码,桌面干净。
下角有个摄像头的图标,点开,新家里头的厨房客厅走廊跃然屏幕上。
啧啧啧啧啧。
沈先生这人呀,浑身上下没别的大毛病,偏偏爱盯梢。
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好像不盯着就睡不好似的,他连边边角角都不肯放过。
“坏毛病。”
小傻子嘟囔着,念在他仇人多多的份上,不予计较。
不过监控界面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着亲爱的刘阿姨,她干脆拨电话过去问:“刘阿姨,你在哪里啊?”
得到的答案是:在家,正清闲地窝在房间里看电视。接到电话才想起做饭这回事,老胳膊老腿爬起来煮饭。
“你们还回来吃饭不?”她问。
“不回来。”
沈音之眼尖捕捉到她的身影,笑嘻嘻:“我看到你了刘阿姨,你衣服没拉好。”
“啊?”刘阿姨伸手扯扯,还真没拉好,不由得怪了,“你在家?”
“不在。”
“那在哪儿呢,这都让你瞧见了?还是胡说八道给你猜中了?”
“我在沈琛的办公室看到的呀,你现在还背对着我。”
刘阿姨闻言,转头张望两下,这才发觉不起眼的监控器。
“这啊?能看得着?”
只听说过监控厉害,但这把年纪哪里真正见识过,竟然还能看那么清楚?
刘阿姨举起手机挥了又挥,逗得沈音之咯咯笑。
“对了,你去沈先生办公室那儿,除了那个周秘书,有没有见着别的秘书?”
提到这个话题,想到外头那个长头发女人,心情突然没那么好了。沈音之扒拉着指甲盖,兴致缺缺地回答:“有好几个。”
“男的女的?”
“女的。”
“好看不?”
沈音之脸不红心不跳:“没我好看。”
对面沉默几秒。
“还真有。”刘阿姨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不禁长篇大论起来。
什么世上少有不偷腥的猫,就算到手的家花香又美,架不住外头野花新鲜有味道,还近距离,多容易闹出事?
大概就这意思。
她彻底把自个儿摆在娘家人的位置上,苦口婆心劝诫小傻子,别光顾着玩玩闹闹,可得小心身边的小婊砸偷偷上位。毕竟在她这种老辈看来,小丫头不做家务又不懂生意,年轻漂亮杠杠的,温柔体贴压根没有。年纪小,说到底没到结婚的年纪,无论男人眼下对你怎样死心塌地,撕开了掰碎了,依旧没名没份没个准数不是?
观念俗了点,但也是好意。
沈音之嗯嗯啊啊应着,挂了电话,托着下巴发起呆。
想了想,视频通话又往好姐妹林朝雾那边打。
“沈琛有个女秘书,里面有个长头发喜欢他,背后说我坏话。而且他们办公室离三十步,她还天天给他泡咖啡,你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哇哦,开口就是劲爆话题。
林朝雾挑眉,语气笃定:“你生气了。”
“......”
聪明人真讨厌。
沈音之坐在椅子里来回转着圈,不得不承认:“我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特别生气。”
林朝雾倒笑:“女人因为别的女人对某个男人生气,这还能是为什么?”
吃醋呗。
争风吃醋的吃醋。
答案早在意料之中,然而沈音之下意识想否认。
我没有,想这样说的。
毕竟沦落到风尘行当的女子,容貌身段不消说,总归是没爹没娘没有正经身份地位的。她们就像菟丝花缠绕依附着男人生长,甭管骨子里清高低俗,心里头算盘伶俐,好歹面上功夫做到家嘛。
大家伙儿或温柔小意,或活泼机灵,任你妩媚泼辣,豪爽娇纵,不妨事,会有男人好这口。不过说到根本去,重中之重是自知之明,你得知趣儿,别傻傻分不清楚男人的甜言蜜语,把海誓山盟全当成真。别鬼迷心窍了,觉着他会永远爱你,妄想他会永远只爱你,为此争来抢去,不过自损颜面,白白叫人看笑话罢了。
她差点儿就成了百花门的头牌女,这点教训自是牢记于心。
但她确实生气了。
会不会只是错觉、迁怒什么的?
小傻子闷闷不乐:“早知道就不生气了,红姨说过——”
“我的建议是。”林朝雾突然打断,笑吟吟地:“你冷静下来再去看看那女人,要是能做到不生气,皆大欢喜;要是做不到,那就去找沈琛,告诉他,你不喜欢那个女人,看他肯不肯赶她走再说。”
?这怎么行?
沈音之脱口而出:“可是红姨说过——”
林朝雾面上的笑突然淡了,一字一句道:“阿音,你早就不是百花门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过百花门的日子?”
她似乎身在片场,有人在喊,她回头应了声。
“好了,不说了,我的戏要开拍了,有空记得来给我探个班。”
她断了视频通话,沈音之还定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脑袋里来来去去说不清想着什么。
咚咚。
这时传来敲门声,没等她应,来人径直推门而入。
是长发秘书。
她昂首挺胸如孔雀般踩着骄傲的步子走到办公桌边,把胳膊肘夹着的文件夹一个个放下来,边角重叠摆放得整整齐齐。
“你最好别坐在这里。”
长发秘书挺直脊背,投射过来的目光满是意见。
沈音之不吱声。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伸手去关视频结束的对话框——
“我们沈总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电脑,你别弄坏东西。”
对面女人的声音拔高,沈音之慢吞吞‘哦’了一声,但屁股牢牢坐在柔软舒适的办公椅里,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
倒是手指头动了。
熟练打开近来沉迷的4399网站,一眼看中金灿灿的黄金矿工,点击,启动!
欢乐的bgm犹如响亮的巴掌盖在长发秘书的脸上,她怒了,“这是办公的电脑,不是给你玩——”
游戏两个字尚未出口,沈音之已然抬起眼皮
明明外头瞧着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大惊小怪没见识。这会儿不耐烦地眯起眼,不知怎的透出一股森森的阴冷气。眼神又冷冰冰的,凶恶锐利如同小狼崽子嘴里的牙,虎视眈眈要扑向你的脖子。
长发秘书白了脸,原地傻站好几秒,才救场似的放下狠话:“我会告诉沈总的!”说罢匆匆离去。
哼,告诉就告诉。
谁还不会告状咋滴,想当年上海滩选告状精,除了她还有谁?
沈音之做个鬼脸,低头自顾自的玩游戏。
长发秘书没走远,如电线杆般笔挺在办公室门外足足站了四十分钟,也听了四十分钟游戏音效,才盼来开完会的沈琛。
“沈总!”
她眼前一亮,立刻迎上去用以懊恼的口吻道:“我刚才去你办公室送文件,发现沈小姐坐在你的办公椅里玩电脑。因为担心弄坏电脑,就劝了几句,她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欲言又止总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长发秘书在几位同事的无语之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抢占先机,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然而沈琛脚步不作停留,连个敷衍的‘嗯’都没有,直接推门进了办公室。
秘书不服输地跟进去,没见着意料之中的慌乱和指责,反是那个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的抱怨:“你进来都不敲门,我游戏都输了。”
摆出气鼓鼓的样子,做作又恶心。
又不是你的办公室凭什么敲门,真是没公主命满身公主病。
她眼里净是厌恶,谁知沈琛语气里很好:“玩什么游戏?”
“坦克大战。”
沈音之瞅了瞅门边满脸不甘的女人,鬼主意转呀转,骤然笑得像朵花,连连招手要沈琛过来帮她。
“怎么玩?”沈琛还真过去了。
“就这样走,然后打它们,按这个。”
她伸手指指点点,沈琛似乎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来,不小心落败,因此惨遭嫌弃:“你还是开会去吧,打游戏还不如我呢。”
沈琛掐了掐她的脸,居然好脾气解释了一句:“我没玩过,再试试?”
!!
这小学生都不屑的破游戏有什么好试的?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明星,只会在台上蹦蹦跳跳哗众取宠,有哪里比她好??
女秘书难以置信,不由自主地出声:“沈总——”
他没理她,看都没看,因为沈音之正在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沈总?”
再喊,再次被无视,只有沈音之悄悄做个鬼脸,又伸舌头又翻白眼的嘲笑她。
女秘书委屈地转身就跑,门外秘书们纷纷掩唇笑,噼里啪啦敲键盘聊天。
秘书c:【我就知道会有这戏码,太狗血太刺激了太想不开了。】
秘书a:【啧啧啧,想抢我的女婿,不看看自己到底什么货色。】
秘书b:【周秘书刚还问我秘书招聘得怎么样了,估计她待不久咯。】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而沈音之仅仅是想着,这果然不是错觉。
她讨厌她。
就算她又弱又笨又低段位。
还是非常,非常的讨厌,完全控制不住。
沈琛只在办公室呆不到半个小时,前脚部门经理找他签文件,后脚周笙找他谈合同,之后直到中午才回来。
公司里好像并没有食堂存在,他们去外头吃饭,半道又有三三两两的电话打进来,一路讲回办公室。
沈音之有午睡的习惯,很自觉地钻进办公室里的小休息间,脱鞋脱袜,她躺在床上犯瞌睡,耳边还能断断续续听到外头讲话的声音。
做生意好忙哦。
可花钱好快哦。
睡觉也好舒服哦。
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话声停了,房门无声拉开缝隙,漆黑的房间出现一道光。
“沈琛。”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她睡了没,发觉没动静就准备关门离开的。但沈音之忽然叫住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来公司了。”
“还不睡。”他走进来,坐在床边,眉目暗暗的看不清楚。
她像小猪似的往他怀里钻,又像小猪似的哼哼,仿佛看穿了天大的阴谋:“你肯定是想我知道赚钱很难,大家工作都很累,只有我天天没事情干。所以我不能再乱买东西,应该去干活赚钱了,对不对?”
沈琛听着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神逻辑。
“谁说了?”
她理所当然:“我自己猜到的,我又不傻。”
他垂眸:“怎么不说,我想让你知道我有的是生意,有的是钱,让你花得更起劲?嗯?”
这长长散漫的尾音像羽毛划过耳际,沈音之揉了揉耳朵,发现这个说法也有道理,安心了。
她闭上眼,不过眼皮子底下的眼珠仍在没有章法的乱转,沈琛再了解不过了,这是她心里另有鬼主意的表现形式。
“还猜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这可是你自己要问啊,沈音之倏忽掀开眼皮,瞪着眼睛兴师问罪:“那个长头发的女人,她不喜欢我,她喜欢你。”
沈琛慢条斯理:“那你喜欢她么?”
这是四两拨千斤,又把皮球踢回来给她了?
聪明人真的很讨厌。
小傻子瘪着嘴,心想还喜欢?一山不容二虎听过没,早上没揍她都是给你面子。
下秒钟又冒出对立想法:得了得了,又不是什么劲敌,犯不着讨说法的。
以上俩相反意见疯狂的打架,打得她都烦了,索性老实交代:“我不喜欢她,头发长裙子短,身上的香水不好闻,讲话也不好。你在的时候假惺惺,你走了就对我凶,还老说我们沈总。我们沈总这样,我们沈总那样,我们沈总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东西。”
嗲里嗲气模仿着,沈音之一肚子窝火,“烦死了,我很讨厌她,不想看到她。你们又离得那么近,只有三十步。——我数过,真的只有三十步,她还喜欢往办公室走,你能不能赶走她?让她去楼下不行吗?”
好像说着说着就把内心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了?
话已出口难收回,沈音之眼神闪了闪,抿着唇,只见沈琛稍有犹豫,沉吟道:“你在的时候赶她去楼下?”
???
不在的时候再提溜上来?这想法真好?!
眼前弹幕般划过无数脏话,沈音之很有骨气地从他怀里挣出来,被角也全部拉出来,什么都不剩给他。
“我要睡觉了。”
她两脚连着踹:“走走走,她不走你走,根本不想理你。”
沈琛任她踢了好几下才伸手扣住她的脚腕,偏着头要笑不笑的样子。
好哦,原来故意装傻看她笑话?
沈音之回过味来,龇牙咧嘴做算账样儿,非常凶。
两人打闹几个回合,外面电话再度响起。沈先生收放自如,秒变成熟稳重脸,拉了拉被子:“不闹了,睡觉。”
他要亲她。
沈音之不让亲,快快地别过脸去,还是忍不住追问:“你到底赶不赶她走?”后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一本正经地咕哝:“真的不喜欢她,我觉得我有点吃醋,你懂不懂这个?”
不知道沈琛听到没有。
他低下头笑,浅浅的影子连同声音轻轻落下,“她不走我走,还能怎么办?”
那她走?
就这样?
沈音之半信半疑,没来得及求证,他已经在脸边亲了亲,出门接电话去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暗下来。
沈音之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小脑瓜浮现起活灵活现的红姨。
她说命好的女人才能嫉妒,贱命不配;说女人的斗争是私密的,无声无息,谁捅出来说道谁就输了;说男人贪享爱慕,巴不得百八十个女人为他缝衣服抹眼泪,但最不喜欢趟浑水。所以使点小手段博同情还成,要直白将他拖进女人的斗争之中、逼他做取舍,那可真是没事找事自讨厌烦了。
当然,她还翘着兰花指说了:“男人这东西,初爱你时晕了头,什么都愿意做,做不得数,时日长了才见真章。”
红姨说过好多好多。
就类似爹娘会对孩子说,不要挑食才能长高、好好读书才能成材。只不过沈音之丢了爹娘忘了家,身边唯独一个红姨成天念叨男人女人情情爱爱,她就牢牢记下。有的时候照镜子忍不住觉得自个儿聪明伶俐,要是没高烧过,有人教她念书,保不准能抱着书本啃成个小天才。
而绝大多数时间傻得本分,老老实实把红姨过来人的经验,当作混江湖必备常识般严阵以待,直到今天才鬼迷心窍着破了规矩。
她斤斤计较了。
她说别的女人坏话,还非要他赶走她。
但他答应了。
看上去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向来他们已经彼此依偎了很久很久,走过很长很长的路,大抵能算在长时日里了?
或许。
沈音之想,或许红姨说的话不都是对的,毕竟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不说坏话。
或许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玫瑰百合。
或许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坏的。
或许她早该丢掉百花门的法则。
或许......
她是爱着他的?
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因为喜欢和爱之间并没有区别,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往深处想,敢不敢往深处走而已。
哎呀。
讲这种话怪难为情的。
沈音之闷声不响往左打了个滚。
再往右滚。
滚来滚去滚得眉目弯弯,高兴的心情都止不住要溢出来,她睡着了。
感觉今天会做个美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