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金海洋,是理货组张组长的理货员,新招进来的,方案是陶主管安排的,我按领导的意思弄的,请多指教。对了,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如果能叫声金哥,我就算攀高枝受宠若惊了。”
我努力地压下自己的不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还拼命地不自然地弄了点幽默,只是想缓和下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女孩的咄咄逼人。
毕竟,我得和她合作。而更重要的,是我还有份私心,是的,一份我死死压在心底的私心。
就是为了昊昊和江怡莲,我这个所谓的人渣金海洋,一定要爬出来,还要爬上去。我要用我所有的一切努力,再造一个金海洋,给娘俩一个新生活。
这个私心,我没说,当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说。
“切!”江丽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应。
头也没抬,一直在低头看方案。
但我能清楚地发现,江丽一直是鄙夷不屑的神情。
“谁给你的优越感,你凭什么有这份优越感!”我心里有点喷喷然。
但随着江丽第一页纸翻过去,她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回归正常,更准确地说,开始惊讶,还快快地瞟了我一眼,将方案看完。
再抬起头时,江丽的眼里满是疑惑。
“你没喝酒,那应该脑子没坏。这怎么回事,大白天还见鬼了。”
“这方案真是你做的?这字也是你写的?你能写这么好的字?你居然会写方案?你应该没钱请别人帮你做的,这还真的怪了。”
“你不认识我了?”
江丽的声音冷得象是砸在我心头的冰块。
这一连串的问题,象是在问我,而更象是自言自语,我彻底蒙圈了。
稀奇古怪的事,一件赶一件,江丽如此肯定,我真的不知道,是江丽有问题,还是根本我就不该存在,抑或我的存在,从根本上来说,那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深吸一口气,此时我能完全明了,金海洋全然回到了我的身上。
猛抬头,撞上江丽的目光,如刀,冷然地划过我的脸,这个我早有准备,一直都是冷得可怕,但却是撞在心里,一凛,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但怎么也想不起,这份熟悉是埋在心里的哪个角落。
“哦,这个,对不起啊,我还真的不认识您。”压在心里的火,此时被我逼成了讨好的笑,这是金海洋应该有的姿势吧。
“切,还真有你的,也好,来一回失忆,于你或许是幸福,但于你一家子,应该是灾难吧。”
江丽的嘴角浮着不屑的笑,挂在嘴边,而那手里的几页纸,飘在我眼前。
“这个,我权且相信是你搞的吧,下午实操,但现在有几个地方要修改,你等下,我来改。”江丽浮起的冷笑飘散后,硬硬的声音砸了出来。
我只能僵着,看江丽用红笔在纸上划拉着,修改着。而那专注的神情,我真的觉得有个影子在心里划过,但努力地想拾起这个影子,却又不甚明了,飘远。
算了,不想了,这必竟是我成功的第一步。
几页纸快划拉完时,江丽的手机响起,接听,江丽快快地答应着,估摸着是陶然在叫她,因她放下电话时,几乎用极低的声音狠狠咕了一句:“这个老女人!”
陶然人很好,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怎么似乎人人都对她有点那个,或许管人的与被管的总是一对矛盾吧。
江丽快快地盯我一眼:“陶主管叫我,你等会吧,我去去后就来改。”
我本能地快快说:“好吧,哦,江总,您的电脑能用吗?”
“干什么?看网?”江丽陡地一冷,“当然能用,你还改不了看网?”
“等着,等我回来。”
江丽说着快快地出去了。
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声走远,我挪到了江丽的电脑前。打开word,一份久违的熟悉回到了我身上。“不管了,现在,还是吃饭要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次深吸一口气,我啪啪地开动。
打份文档,况且是我自己写的,很简单,过去闭着眼就能完成。现在,我多了份格外的小心,仔细地看着江丽修改的地方。还别说,这女人,高冷是高冷了点,说话也不中听,还很伤自尊,但她修改的地方,还真是我没想到的。
江丽的修改,加上我的创意,我认为,真的叫完美。
心中的不快,渐渐地被这份初始的工作的冲动所代替,我越打越快。
怎么耳根边有点痒,这么高级的写字楼,还有蚊子啊,用手拍了一下,继续。
少许,更痒,擦着耳根。我无暇他顾,再次重重在用手拍了过去,不对,怎么有丝质的感觉,还听到哒的一声,是地上挪动的响声。
猛回头,倒吸一口气,我地个天,不知什么时侯,江丽居然站到了我身后,那毛毛的感觉,应该是她垂下的头发,刚好到我耳根,哒的一声,当然是她的高跟鞋了。
我慌忙起身,差点绊倒椅子。
“对,对不起,这个,我是问了的,您说能用,所以,我想,打出来,更好。”
我向乎语无伦次,江丽却没有恼怒,反是一脸的惊愕。
在我说完话时,江丽到底是江丽,迅即五官回位,“纠正两点,一是以后别称您,显得我多老似的,二是别叫我江总,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江丽,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总,总在走道的那边,搞清楚了。”
要搁以前,我会笑起来的。
但我只是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打印十份,下午和我一起到组里实操。”江丽快快地交待。这回不客气了,也没有那种什么“你会写字吗,这真是你做的”等等之类的疑问。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应该是能站稳脚跟了。
手下抓紧,江丽拿着电话哒哒着走了出去,一直低着头,似在想什么。
“狗屁,想什么啊,还不放心啊。”我心里说着,“这点活,低幼啊。”
不多时,搞定,拿着打好的一叠,我走到外面向江丽复命。这女人,应该是时常想体会领导的感觉,所以,这个程序我认为是必须。
江丽居然在外面打电话,手机藏在长长的柔发里,头歪着,肩倾着,我去,这要是以前,绝对美人。
哦,不对,怎么有隐泣声。看过去,江丽脸上居然有泪水。
还有隐隐的声音传过来:姐,看来,真的有救了。
什么救不救的,美女流泪,第一是为情,第二是为男人,说到底,还是床上那点事,怎么着,是那个不满还是分了被丢了啊。我心里恶作剧般地想着。
见我过来,江丽快快地收起电话,擦了下脸。
“哦,挺快的,这样吧,你先回组里,下午我直接到组里,记住,让张组长把人集齐了,我们分个工。”江丽低头拿了我的文稿,快快地走到了里面。
我只能走回去。心里一百个不解。刚才江丽说“还象以前一样叫江丽”,我真格地糊涂,这美女,我可没交集,还哪有以前啊。算了,反正怪怪多多,不差这一件。
“嘿,英雄回来了。”
刚进组里,正是饭口。哄地一屋熟女浪笑。
“怎么着,没留饭啊。”张姐的眼咕噜地转着,那眼睛从我头到脚,差点没把我衣服剥了。
“是不是叫你晚上去啊,晚上可是加班的黄金时间哦。”
“来,海洋,给你带饭了,我就知道咱们没这命,你绝对在那吃不到饭的。”李姐招呼着我。
我心里一热,还真就李姐不开我玩笑。走到桌前,张姐啪地从她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放我碗里,“吃吧,吃了有劲。”
一阵浪笑,而我却是觉得温暖,连连谢着。
这就是她们的生活,直来直去,不藏着啥,我喜欢。
江丽下午是带着一阵风旋到我们理货组的,熟女们张着嘴,张姐吸着鼻子,生怕漏掉了一丝的香味。女神来我们理货组,都是这个范。
江丽很干脆,我负责线上,张姐带组里负责实调,也就是实地调取数据。从没干过这么文艺的工作,张姐笑着说:“江主管,这不知做不做得好了。”
江丽鼻子一哼:“你当钱数,还怕错了不成。”
“哦,对了,你,听着,这事做好了,有奖金的,与理货组不挂勾,人人都算加班,你嘛,应该报个名没问题。”江丽指着我,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旋出了理货组,留下一屋的香风。
我愣了,“报个名没问题”,啥意思。
脑子突地一个激灵,报名,老天,昊昊不正要报名吗?难不成,这江丽能掐会算啊。心里涌起一阵莫明的激动,不想这事的蹊跷了,如果真的能解决昊昊的报名问题,那不是搬去了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了。
突地“呀”地一阵欢呼。
跟着“叭”地一下,我左脸一阵柔软,更大的哄声。
竟是李姐笑着被大家推涌着亲在了我左脸上。
愕然间。张姐笑着说:“还别说,你这小鲜肉真能当饭吃啊,别怕,一起和你干,那妖精发话有奖金,还不和我们理货挂勾,这不是意外之财嘛,快吃鸡腿,吃哪补哪。”
更大的哄笑。李姐红着脸嘀咕着:“凭什么你们高兴,要我牺牲啊。”
“嘿,还扛上了,怕不是心里痒死了吧。”张姐耸着波涛,撇着嘴敲着碗沿阴阳怪气地对着李姐翻白眼,“海洋,别理她,她其实心里美着呢,这是你应得的福利。”
原来说的是李姐被这帮婆娘推着亲了我一下这事。
我无端地脸一红,李姐倒是更红了。熟女还脸红,我了个去。
不过,李姐是与我最谈得来的,心里倒是涌起别样的一阵感觉。
下午特别忙。
收工后,李姐挨了上来:“海洋,你晚上还去后门吗?”
“当在,姐,不去不行啊,这还得谢谢你呢。”我说着。
李姐说的是我要到后门再去当搬运,打另一份工,我说的也是实话,连山哥帮着解了围,但终究还得还钱,而且,我还真不想让江怡莲知道这事。
“好吧,晚上我等你,有个事要和你说。”李姐的眼闪闪烁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