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蒋离神色安之若素坐在一旁听着江清峰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苦难,不敢开口,后来听到动情之处,脸色愤慨,仿佛身临其境,捏紧了拳头,嘴里嘟囔着:“实在过分。”“猪狗不如。”“畜牲。”等等字眼,却自始至终是个旁观者的模样。
江清峰简直要被他的演技所折服,这人比之自己在这方面的成就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要甘拜下风。
江清峰看他那捏紧了拳头的样子,脸上略微有些尴尬,“蒋先生,也不必如此为我担忧愤怒,最近听说衙门里抓住了那土匪头子,我打算去看看他,看看能不能找着我那娘子的下落,话说那人就什么来着,听说叫…”死死凝视着蒋离面色,江清峰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那个村长。
令人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蒋离仿佛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对着江清峰连连贺喜,搞得他都有些精神错乱了,不会怀疑对象错了吧!
他自认在识人这一方面,自己有些眼力见,毕竟这也是他从小训练内容之一,那时,他们总是要在一群人中找出在说谎的那一个,然后再一起去哄打他,少年时光里,自己好像浑身总是占满了血腥味。
蒋离貌似真的不记得这些往事,对着江清峰的模样始终是双眼含笑的,若是真正的凶手,此时绝不可能如此坦荡自如,正常反应应该是猜忌,怀疑江清峰的身份,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笑得仿若未经事的少年。
“江先生,你定能早日寻回你的妻子,为你的家人报仇的!”蒋离一双如火般炽热眼眸边看着江清峰边慷慨激昂说道。
哪里知道对面的人一个头两个大,内心无比挣扎,本来想着接近这人,借着相似的身世,透露些他们案件的进展,等着鱼儿上钩,好来个瓮中捉鳖,却不想这人简直判若两人,完全不按照正常发展来。
江清丰不死心道:“蒋先生,实不相瞒,我…我实在…”他最后往腿上一拍,下定决心道:“你可知最近很多新娘离奇死亡之事,唉,那鬼新娘会不会也已经将我娘子带走了。”
“听说那女子死的十分冤枉,专门挑那些要嫁人的新妇下手,我其实并未亲眼见我娘子被土匪掳走,只是我醒来后不见她踪迹,想来定是这样,如今遍寻不得,若真有那鬼新娘,,那岂不是…”江清峰专挑刺激他的词眼,既对传说中的新娘表示自己的同情,又隐隐暗示那当真有冤,想着再仔细观察观察蒋离的应对,到底还是扑了个空。
“江先生,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先生博学多才,怎么也会信这个,”蒋离笑着看着江清峰,有些揶揄道:“在下也曾听过那故事,不过那女子说不定真有冤情,无从得诉,这才化作厉鬼,前来索命,以作警醒。”
江清峰这回彻底放弃了,连那杀死自己全家的女人都能若无其事地为其争辩,这人着实太不可置信了些,连着杀死那么多人的蒋离应该是充满仇恨的,偏执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的,行事冷静的杀人狂魔,而不是眼前这个眼里闪着炽热光芒的天才乐师。
两人就着乐理方面的知识作了些探讨之后,冷静作别,蒋离更是提出邀请江清峰前去做客的想法,做出扫塌相迎的打算,温声细语,言笑晏晏。
那道人影没入浓浓夜色中,江清峰久久不曾回神,怔愣在那人背影里,心下百转千回,却不见那人转身之时眼里徒留一抹阴寒,咧嘴一笑。
“你果然有用,早知道你这么好用,我应该让你多出来几趟,也好过我费心劳力编些其余的借口了。”
“愚蠢,这样的伎俩也配与我来斗,哼。”
“你以为我不敢,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记得,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
暗夜里那双炽热的双眼渐渐被冰寒所覆盖,冻住了周身凝结的空气,嘴里吐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调气息,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十分嫌弃,吓得周围打更的更夫频频侧目,险些丢了打更工具。
另一边,年元瑶和封玄霆从宴席上退出来之后,就回到了卧房,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光亮之中,看着那人的卧房怔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