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亭!”月烛溟圈着他,居高临下,墨发顺着他脖颈垂在沈牧亭脸侧,有几根发丝落在了沈牧亭的脸上,顺着脸颊划过耳廓,带来阵阵酥痒。
沈牧亭看着月烛溟,伸手勾了他一缕头发,正欲开口,下一瞬唇便被月烛溟堵了个严实。
月烛溟的吻是霸道的,也是火热的。
沈牧亭知道他记恨着昨晚,可是……那又如何?
沈牧亭勾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属于月烛溟强势霸道的吻。
唇分时,月烛溟盯着沈牧亭微微迷醉的眼,那双眼微眯着,且带着笑,似邀请又似玩味,勾人得紧。
月烛溟道:“我站起来了,能动!”
“可我不想动。”沈牧亭抬眼看他,眸间尽是慵懒的风情,轻笑道:“王爷能做到你动而我不动吗?”
“试试!”月烛溟的眼中现出几许激烈的疯狂之色,将沈牧亭风轻云淡的慵懒衬得弱柳扶风。
沈牧亭觉得月烛溟当真是只小狼,说风即雨,分毫不顾及他只能站一天时间,好似要用能站的时间把这两日自己的暗嘲尽数找回来,用以证明自己能行,很行,行得很。
他用手掌撑着不放弃的月烛溟,“王爷,难不成,你还能来强的?”
“你需要,我能行,有何不可?”月烛溟欺近着他,两人距离不过咫尺,呼吸可闻。
“不可!”沈牧亭的手指落在月烛溟的领口,指尖在他喉结上滑动,挑起眼,“王爷刚站起来就如此迫不及待,于你腿疾而言很是不利。”
月烛溟沉默了,那双方才还阴鸷的眼掠过几分复杂之色,似怒、似嗔、似怨……总之像只炸毛的狼,眼神凶得很。他起身些许,看着沈牧亭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覆上他的唇,在上面轻轻摩挲,“沈三公子,你给我吃的,是解药?”
天下医者皆查不出他的腿疾为何,偏偏沈牧亭很容易就能让他站起来,这让他不得不多想,难不成沈牧亭当真只是想在他这里求安一隅?
月烛溟的拇指粗粝,有点刮唇,久了就变成了酥麻,沈牧亭垂下眼睫,看着他起伏的喉结,“可以这么说。”
月烛溟见他承认得坦然,嘴角忽然勾了起来,“何毒?”
“不知!”沈牧亭听着他那语气,看着他愈发阴鸷的视线,手已经滑至他的胸口,食指轻轻点着,“王爷,我能救你,却不知是何人给你下的毒,这仇,你从我身上套,套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沈牧亭对月烛溟有兴趣,愿意用自己的血养着月烛溟,却不是非他不可,再加上现在他们栖于同一屋檐。沈牧亭重活一世,不想再过从前那种你死我活的打杀日子,现今战王府与他而言是最好的落脚地,他愿意栖在月烛溟的羽翼之下,同时允出相应的代价。
现在的沈牧亭对月烛溟无疑是危险而又极端的,他能轻轻松松救你,却也能轻松杀你,月烛溟从新婚夜与之接触开始,便知此人并非善茬,与这样的人相处,无疑与虎谋皮。
可想到昨晚的话……
“我懂了!”月烛溟握着他不老实的手,垂眸看他,看着他略微红肿的唇,其上尽是盈盈水光。
他用的是“我”,而非“本王”,沈牧亭也懂了他的意思。
他愿意信他,并且把自己放在与他同等的位置上,这让沈牧亭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一边防备着他,一边又表示自己信任他,月烛溟的心思怎么就那么矛盾复杂呢!
“伏琴!”月烛溟喊了一声,沈牧亭予他痊愈之诺,不管出于何种揣测的心思,月烛溟都要有实质的表示,而非纸上画葫芦,能看,能摸,却尽皆虚无。
伏琴立即运起轻功落在窗外,单膝跪地,“属下在!”
“从今日起,你跟着沈公子!”
“是!”伏琴心中疑惑,却并没有问出口,他没胆子问。
“以后,伏琴全由你调遣。”月烛溟松开沈牧亭的手,沈牧亭微挑了一下眉,没有反对。
伏琴就眼睁睁地看着月烛溟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走到轮椅旁,坐下,推着轮椅出了门。
伏琴:????
他懵逼地眨巴着眼,他眼花了吧,他们王爷……站起来了?
沈牧亭见月烛溟站起来的事并未避开伏琴,知晓了伏琴在月烛溟心中的地位,月烛溟——完全信任伏琴,是心腹,他把心腹交给自己?
心腹难觅,更难培,由此月烛溟也算表态了,他说到做到,说护他,就一定会护他。
成亲三日,便为回门。
沈牧亭躺在榻上垂睫,他该送一个什么礼物给他那个爹呢?
礼物不能太轻,反而应该重。
思量半晌,沈牧亭勾起了唇角,那双狐狸眼的视线温润,看向窗外的伏琴,温声道:“听清楚你们王爷的话了吗?”
伏琴连忙回神,垂下头,“清楚了,从今以后,沈牧亭便是伏琴的主子。”
“既然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主子,你是不是应该什么都听我的?”月烛溟把心腹留给他有两层意思。一是信任沈牧亭;二也是不信任沈牧亭,让伏琴监视他。不论何种,沈牧亭都不心虚。
伏琴是月烛溟的心腹,他也不曾期望过伏琴能对他全权听之任之,示以用来跑腿还行,若伏琴真能凭月烛溟一句话就叛了原主子,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沈牧亭语气温润,不知道为什么,他语气并不利,脸上甚至带着笑,可是伏琴无端感觉到了一丝浸入肺腑的寒意,一边诧异沈牧亭带给他的震撼,一边道:“从今往后,伏琴全凭主子调遣。”
沈牧亭从榻上坐起了身,理了理有点皱的袍子,抬眸看向伏琴,“现在,我要你去办一件事,可愿?”
“主子尽管吩咐。”
沈牧亭脸上的笑愈加温润了,他朝伏琴招了招手。
伏琴进去。
沈牧亭要他弯腰,朝他耳语了几句,听一个字伏琴脸上便白一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清楚了?”沈牧亭看着伏琴,那双狐狸眼中依旧带笑,却让伏琴感知到了几许狠厉。
“清、清楚了!”伏琴觉得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那是沈家三公子吗?心狠程度完全不亚于他们王爷好吗?甚至比他们王爷更甚。
他们王爷好歹会顾忌几分情面,而沈牧亭……他完全不顾忌,这让伏琴心里生出了几分担忧。
“还不快去。”沈牧亭语气不疾不徐,却差点让伏琴打个寒颤,只得心神不宁地抱拳告退办事去了。
看着伏琴离开,沈牧亭又躺了下去,他虽嫌麻烦,但要他命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既然月烛溟给他送来一把刀,这把刀他不用,放着就该锈了、钝了,与其自己去找磨刀石,不如就着别人送来的磨刀石,来把这把刀磨得更利。
第三日便为回门日了,剩下的半天时间月烛溟跟沈牧亭依旧如常,只是沈牧亭愈发懒散了,月烛溟命伏琴跟在沈牧亭身边,可直到晚上他都不曾看到伏琴的身影。
直到回门这天,伏琴才拖着受伤的身体回来,手里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老远沈牧亭就闻见了伏琴身上的血腥气,不止沈牧亭,连月烛溟跟仇轩也闻见了。
“受伤了就去看大夫,我不喜欢娇养的花儿。”是刀,就要做一把绝世好刀,更何况他确实厌恶血腥气。
“是!”伏琴看着仇轩的目光哀怨,走得简直一步三回头,颇为不舍。
“怎么?想去?”沈牧亭微笑着看向伏琴。
伏琴的手臂非常配合地溢出了血,看得仇轩直皱眉。
“快去找府上的大夫看看,别废了!”沈牧亭依旧在微笑,态度温润,语气温柔。
“是,属下这便去!”伏琴不敢造次,可怜也不卖了,沈牧亭不是月烛溟,他心狠手辣,冷血得紧。
伏琴手臂上的衣服被血浸湿,那块衣服在寒风中很快就变得僵硬。
雪又下了起来,翩翩跹跹若白蝶,松上的雪“簌”地一声滑了下来,几人动作齐齐一顿。
却都默契地像只当作平常落雪般淡淡地扫了一眼,沈牧亭甚至还道了一声“今天的雪真美”,便率先上了马车。
几人都没道破那微不可见的异常。
马车上放了碳笼子,很暖和,一上车沈牧亭便脱了大氅,任由仇轩把月烛溟扶上来,对此月烛溟什么都没说。
马车摇摇晃晃,月烛溟开口道:“你给沈国公备了什么礼。”
他的口气不像询问,倒像是肯定。
月烛溟眼线不少,况且沈牧亭做这事儿的时候并未想着瞒他,伏琴的手段向来干脆,但也从未有这次这般利落,更是让月烛溟对沈牧亭不是善茬的印象加深了几分。
那利落的手段,让他颇为欣赏。
“说了就不是惊喜了!”沈牧亭语焉不详,他挑帘看了一眼窗外,整个宣临城尽皆银装素裹,道:“我不信你真不知。”
他放下帘子,拿过矮桌上的汤婆捧在掌心,“王爷,你把伏琴给我,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吧!”
“只是我没想到你当真做得出来!”月烛溟失笑,“你的回门礼,可比我的贵重惊喜多了!”
沈牧亭不语,只是那双狐狸眼现在是带着纤弱的风轻云淡,要他说的话,月烛溟给宫里备的礼,那才叫惊喜呢。
战王暴戾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巳时末,战王府的马车到了国公府,沈蚩等人早已候在门口迎接。
沈牧亭率先出来,仇轩放好轮椅,接着两人把月烛溟扶下来。
沈牧亭推着月烛溟的轮椅,看向沈蚩,略一点头道:“父亲。”
国公府的人见此尽皆一怔,特别是沈家大公子沈景云,他今日着常服,并未有往日里见着沈牧亭的居高临下,对沈牧亭冷眼,而是亲和地喊了一声“三弟”,随即便对月烛溟行礼。
沈景云很聪明,只是从他们方才的动作便看出沈牧亭跟月烛溟现在的关系,洞察力很强,应变也很强。
倒是旁边的沈慕华,她蒙着面,在看到月烛溟的容貌时明显带着几分惊艳之色。
在宣国,未出阁的女子,需得蒙面示人。
国公夫人显然也没想到前几日哭死不嫁的沈牧亭,现今竟能得传闻中阴鸷暴戾的战王青睐,上前握着沈牧亭的右手道:“三儿回来了,快快快,进府去,外面天寒地冻,这雪怕是又要下起来了。”
“母亲。”沈牧亭脸上带笑,垂眸时那双狐狸眼看向了月烛溟,光天化日,两人眉目传情得一点都不收敛。
他们被盛情迎进了府内,国公府的仆从们便去接月烛溟他们带来的回门礼。
一个仆从搬东西的时候,觉得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有点异常,他搬的时候斜了一下,里面立即传来一道东西偏开撞到箱壁的声响。
旁边也有人听见了,震惊地看着他,生怕他这一下撞坏了要他小命的贵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