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抖了抖自己的双手,那些血肉,却像是已经完全进入了我的体内,分散而开,我能感受到那股特殊的悸动,只是我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流动的如同能量一般的波动,在我的周身回转,悠悠回旋,我感觉有些东西很快把我包绕住了。
更可怕的是,我听到一些细碎的低语,这种低语听起来有点儿像人类的语言,却也不尽然是,那声音,就像是一堆未解码的机器音,乱七八糟,在我脑中窜来窜去,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我还看见了那个白色的光点在我眼前窜动,他似乎在提示我什么,但是我着实不知道他要干嘛,这个时候的他,甚至也不曾给我任何图像的提示,也没有任何记忆的片段。一瞬间我有些惶惑,我感觉我堕入了无尽的地穴之中,一片黑暗。
四面八方,都是没有解码的信息,都是回旋的光斑。
“楚庭生!楚长官!楚庭生!”
忽然,我听见一声声的呼唤,由远及近,我整个人如中了雷击一般,我这才意识到,我闭上了双眼,而且一直站在原地。我猛地睁眼,我发现我已经站在了监狱外的空地上,我四下张望,一时间无比惶惑,而周围的人似乎比我更加疑惑,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我。
“怎么回事?”我望着他们。
“这难道不该是我们问你么?”一名看似政府军的高级军官说道。
”你真的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涂殊也问道。
我单手扶着头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了,那个人……那个反抗组织的杀手……”
“已经晕过去了,现在正在基地医院救治。”那名军官说道,“如果你想看看他的话,我建议也等到醒来之后吧。”
我看了看那人,稍稍清醒了一下自己的头脑,大概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是想要先我们一步审问那个家伙。
我叹了口气,说道:“好,没关系……”
“楚……庭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一旁的涂殊语带关切。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了。”我本想问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却忍住了这个想法,转而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嗯……”涂殊说,“我已经让人过来清理朱铭的尸体了,我想张楚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你打算怎么说这件事?”我问道。
“我们边走边说吧。”涂殊看了一眼身旁的几名政府军的人员,眼神微微变了变,说道,“你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我点了点头,刚走出几步,忽然,却看见一名政府军士兵飞快的跑过来,大声说:“长官!长官,出事了!”
“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开始与我对话的那名军官转过了头,那名狂奔而来的士兵虽然气喘吁吁,却还是“啪”得行了一个军礼,说道:“长官,报告长官……那名……那名杀手,自杀了……”
“什么?!”所有人都盯着那跑来的士兵。
“怎么回事?”那军官上前一步,问道。
“那人……刚才醒过来之后,突然往身上注射了一管特殊药剂……炸……爆炸了……”那人结结巴巴的说,一名士兵会有这样的表情,绝对是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爆炸?”
“是!”那人确定的点了点头。
“去看看!”那军官立刻说。
我们所有人都跟着那名士兵到了基地医院,医院的走廊上腥臭弥漫,走进去的时候,我只看见满地的血污,还有贴在墙壁上的人体组织、以及散落的皮肉、内脏……还有各种各样的污秽液体,根本看不出一个完整的人样来。而走廊的另一边,一名医护人员低头斜靠在墙壁上,他的身后墙壁上沾染着大片血迹,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糊,根本辨不清相貌,只有沾染血污的白大褂还能勉强认清身份。
而另一边,一名医护人员的身体,有半个挂在窗台上,还有一半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鲜血与内脏不断的向窗外楼下淌去。
我轻轻擦了擦鼻子,虽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了,但多多少少还有些震撼。我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强的爆炸?”
“是……”那名士兵说,“那两个医护人员和我们三个人送他过来,这家伙忽然往自己身上注射了一针……就……就爆炸了,我们的伤员已经被送走了,这两个医护人员,当场死亡,所以……”
“就没有人看守在这里,万一再出事呢?!”那军官大喊,“还有,为什么你们在带他过来的时候不先搜身?!”
“报告长官……”那军人又敬了个礼,说,“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那人被楚庭生长官一拳击中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我们以为没有事了……还有,刚才他爆体而亡这一情况,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所以大家都慌了手脚,赶紧把伤员送走,所以这里……”正说着,又有两名士兵带着更多的医护人员从后边跑了过来,向那军官敬礼示意之后,才开始张罗着收拾这里的残局。
“让五号来一趟吧。”看着忙碌的医护人员,我想了想,转脸对涂殊说。
“好……”涂殊并没有问原因,干脆利落地说。
不过半分钟,五号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走廊里,这个时候现场尚未清理干净,我对身旁的军官说道:“可以让我们的人检视一下现场的状况么?或许会有点儿帮助。”
那长官显然已经有些“心力交瘁”,叹了口气,对我摆了摆手,说:“你们随便看吧,都是盟友……”
显然,政府军已经焦头烂额,现在他们不但要面对教会和感染者,还要面对穷凶极恶,几乎已经疯狂的反抗组织。
我对五号示意,说:“你最近的研究成果,结合现场情况,看看这家伙到底注射了什么药剂,他到底做了什么。”
五号阴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嗯,您放心楚长官。”
说着,他慢悠悠的向那一堆血肉走去,检查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十来分钟——总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他这才站起身来,回到我身边,说道:“楚长官,你可能忘了一件事。”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事?”
五号把带血的手套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说道:“你回来之后,似乎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你的新发现……虽然我在理论上已经对最近发生的一切做了一些研究和证明,但是毕竟只是理论而已,我需要更切实的证据来进一步深入我的想法,你看……”
我皱了皱眉,的确,我在湘省遇到的一切,我只是跟所有人说了个大概,并且递交了一份简单的日志我们通讯装置的独立储存系统之中,但是并没有把我所知道的那些理论研究成果和状况告诉所有人,比如梁越对我说到的关于”尘埃文明“的问题,我就只字未提,只是说了一句:梁越教授已经对这一切有了一些研究成果。
仅此而已。
我是打算,在打开了七七的尘封记忆,并且将梁越与谢淳的研究成果合二为一,得到最终答案之后再把一切告诉大家的,可是现在,显然我没办法继续隐瞒了。
我盯着五号,良久,才慢慢说道:“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直说。”
“我就是需要一些证明。”五号说道,“我们可以单独来谈谈,或许你能够激发我的灵感。”
我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说道:“那好吧,到你的临时研究室么?”
五号点了点头,说:“寄人篱下,也只能这样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我们身旁的那名政府军军官,他的表情显然微微变了变,但是这种该变化稍纵即逝,最终他还是恢复到了那种疲惫与无奈的神情之上,或许对于他来说,现在身旁的一切都不太重要,因为他有太多的东西要考虑了。
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对五号和涂殊示意。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五号的所谓“临时研究所”。
到了这里,我算知道五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了,这个所谓的“临时研究所”,根本估计连一座学院的实验室都比不上,什么设备都没有,最可怜的是连数据传输都只有一个终端电脑在执行,其他的就是凌乱散落的瓶瓶罐罐和一个小床,床边落下的窗帘上全是烧黑的痕迹和褐色的血污,一看就知道是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政府军给我们这样的条件,我不知道是因为看不起我们,还是真的是有难言之隐。
“地方太小,没地儿坐。”五号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丝有些恶毒的笑意,说道,“两位长官,就勉强站着吧。”
“这种鬼地方。”我冷冷说,“能做研究么?我去跟他们说说……”
“不必了。”五号摆了摆手,说,“对于我来说,在哪里做实验都一样,我要的只是结果,当然,如果非要给我一座实验室的话,我希望是更大的,独立的,有着最先进设备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咱们求能求来的,那需要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奋斗!”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再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的火焰,我没有回答他,摆了摆手,说:“咱们还是先考虑考虑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儿吧。”手机用户看全球变异请浏览,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