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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满军门有何破敌良策?”
袁督师非常温柔的笑着看向了满桂。
花花轿子人抬人。
他袁督师虽是喜欢端着架子,但更多的时候,他之所以这般做,不过是为了更突显他的威严。
此时,满桂已经这般拉下脸来,给他堵这个‘大窟窿’,强撑着提升士气,他袁督师又怎能不给满桂面子?
看到袁蛮子居然这般柔和,满桂微微有些愣神。
这他娘的,这还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这袁蛮子,究竟也有服软的时候。
不过,此时已经不再是苟且的意气之争了,狗鞑子这般嚣张,已经不单单是打他袁督师的脸,更是打大家伙儿、弟兄们的脸,若不是好好治治这些狗鞑子的嚣张,这事情还怎么玩?
“督臣,诸位。以我老满的愚见,阿巴泰和谭拜这边,人并不多,也就万把人。看他们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后续,应该也没有援兵。但咱们想吃下他们,却也并不容易。但有了今天这一遭,他们尝到了甜头,咱们之后的麻烦,怕是会无穷无尽那。”
满桂虽是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此时,他主动挑开了这个头,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给了在场的弟兄们面子,如此,谁又会在这般时候不给他满桂面子?
祖大寿笑道:“满军门,您可有何好办法?”
看祖大寿都出来应承了,满桂也明了,士气总算是回过来一些。
他也不再遮掩,肃穆又谨慎的道:“督臣,诸位同僚。此时我军骑兵虽多,但若是想逮住阿巴泰和谭拜,可绝不容易。而看他们今日的意图,主要还是骚扰咱们的行程为主。这一来,咱们便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派出更多的精骑,游弋在主力周边,尽最大可能,护卫主力的周全。”
众人不由纷纷点头,人群中的吴三桂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原本以为,满桂这厮,就是个莽汉,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被踢出关宁,更是他人生的一大败笔。
但此时,满桂在这个关键节骨眼儿上的‘放光’,却是让吴三桂一下子重新开始审视起满桂来。
这个大胡子蒙古人,可远非他表面表现的这么简单啊。
吴三桂一时也非常期待满桂的对策。
袁督师此时道:“流疾不除,身体难安啊。若咱们这般行军,怕很可能会被这些狗鞑子拖死啊。”
满桂重重点头道:“督臣所言不错。所以,卑职还有另一个建议!”
满桂说着,颇为凛冽的扫视了帐内众人一人,“咱们想个办法~,灭了狗日的主力!”
…………
军议完毕,紧接着就是午饭时间了。
时间已经非常紧急,算上今天,关宁军主力已经在这边被拖了两天多,这一来一回的,皇太极的主力都怕快要到京师了。
好在,今天因为满桂的出彩,大家原本有些散落的信心,又被重新拾了起来,而且有比之前更强大、更团结的意思。
这也让所有人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但毕竟时间紧急,袁督师已经下了令,下午必须要继续赶路,只留给大军半个时辰的吃饭休息时间。
吴三桂回到父亲吴襄的大帐,火兵早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午饭,但吴三桂却并没有多少胃口,一直未动筷子。
吴襄看着宝贝儿子居然一直没动筷子,忙也放下了碗筷,柔声道:“长伯,今日是怎的了?怎么不吃饭?”
对于他这个自幼便聪慧异常、远超越同龄人懂事成熟的宝贝儿子,吴襄可以说是极尽疼爱。
很多时候,他虽是也有父亲的架子,但却是给了吴三桂非常充裕的自由发展空间。
公道一点来讲~~。
吴襄或许不是一个非常优秀、成功的将领,但~,这厮却是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极为成功的优秀父亲。
吴三桂今年已经十九岁,脸堂虽是有些俊美,显得他的身体有些稍稍文弱了,但吴襄却知道,他这宝贝儿子,简直跟牛犊子一般健壮。
而他这宝贝儿子,也是他吴襄此生最大的骄傲!
吴三桂笑了笑,拱手对父亲一礼,“爹,孩儿今日并没有太多胃口。爹您先吃便是。孩儿在思量些事情。”
“哦?呵呵。”
吴襄一笑:“长伯在思量什么?可是满桂之事?”
虽是时间紧迫,但能与宝贝儿子聊天,吴襄还是非常开心,充满了充裕的耐心。
吴三桂知道瞒不过父亲的眼睛,笑道:“爹,知子莫如父。孩儿知道,此事肯定瞒不过您。爹~,说真的,孩儿……孩儿真的没想到。满桂这厮,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种关键时候,竟然~,竟然这般顶壮。”
顶壮是辽地的土话。
意思就是关键时候能顶住事情,男人,爷们,真汉子。
吴襄不由微微一笑:“长伯,你记不记得,爹从你很小的时候,就对你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满桂此人,虽是大大咧咧,看似鲁莽至极,但~,这厮能跟李元庆称兄道弟,跟铁子一般。你想~,他能简单的了?”
吴三桂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爹,您~,您说,满桂这厮,是之前就看穿了鞑子的计量,还是在之后,才看穿?”
吴襄眉头一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此事,为父估摸着,满桂之前应该也没有看穿此事,否则,他也不会急急去冲锋当先锋了。八成是之后。莫说是他了,便是咱们,谁又能想到,阿巴泰和谭拜这两个狗鞑子,竟然这般狡猾呢。”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又道:“爹,那~,您认为,满桂此次之计,可否行得通?能成功么?”
“呃?”
吴襄一愣,片刻,却是‘呵呵’笑起来,亲昵的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道:“长伯啊。此事,为父便说不好了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永远是常胜将军呢?尤其是,阿巴泰和谭拜,皆是百战之将那。不过,长伯,你以为此计如何呢?”
吴襄忽然笑着反问了吴三桂一句。
吴三桂一笑,却道:“爹,孩儿认为。满桂此计,九成要空。鞑子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嗯……”
吴襄的眼睛不由用力眯起来,低声沉沉道:“长伯,这是为何?”
吴三桂笑了笑道:“爹,事情很简单。皇太极之所以派阿巴泰和谭拜过来断后,恐怕~,就是看上的阿巴泰和谭拜的机敏和稳重。这两个狗鞑子此次看着是玩的有些悬,但不论是真奴勇士还是蒙古鞑子,马术都极为高超。做出此种战术,并不是太难。再者说,如果不是他们做的这般逼真,咱们也不可能会上当,被他们这般戏弄。”
吴襄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吴三桂继续。
跟自己的亲爹,吴三桂自是不会太多遮掩,又仔细解释道:“爹,这些狗鞑子,其实~,就跟山里的恶狼没有什么分别。有好肉,他们才会群起而攻之。否则,若是没有好肉,只是硬骨头,他们又怎能拼上性命?这一次,咱们之所以失手,关键还是~,咱们刚刚进入战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节奏,有些紧张,没有放开来。但~,只要咱们周边的防御工作做周全了。咱们关宁主力,这么精锐精骑,他们还敢来冲咱们这硬骨头的阵?”
“长伯,你,你是说……”
吴襄虽在祖家兄弟父子的映衬下,显得稍微平庸,但这厮~,能在不动声色间,积累起几千家丁,又怎可能是凡人?
他已经抓住了吴三桂的深意,但这事情毕竟太过重大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确认。
吴三桂笑了笑道:“爹,若是孩儿是阿巴泰和谭拜这一方,孩儿必定会在路途中,极尽骚扰明军主力,而却不会再轻举妄动。因为轻举妄动,根本就没有半分好处。倘若是莽古尔泰这种暴脾气,或许,会忍不住突然下手。但~,老练如阿巴泰,狡诈如谭拜,他们却绝不会这么做。爹,孩儿猜测,恐怕,皇太极给阿巴泰和谭拜的命令,就是对咱们无限骚扰啊。这一来,即便咱们能顺利赶到京师,怕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啊。”
吴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吴三桂的深意,背后冷汗都开始翻涌出来。
他这宝贝儿子的话,不仅有条有理,有理有据,关键是~,实在有些太过生动精准了。
吴襄仔细一想,若是她是阿巴泰和谭拜,也绝不会再突然贸然那。
“长伯,此事~,若真如你说的这般,那~,我大明,又该如何应对呢?”
心中虽是惊骇莫名,但吴襄还是稳住了心神,他也必须要在宝贝儿子面前稳住心神,绝不可让他有太多骄傲。
现在这个浪潮,还远不到他们吴家冒头的时候啊。
吴三桂自是明白父亲的心思,笑道:“爹,您放心。这事情,孩儿是绝不会乱说的。哪怕是舅父。”
说着,他又道:“爹,到了这般程度,我军其实已经陷入了一个相当困难的境地。这个因,早在皇太极率领后金主力,绕过了大凌河防线,直接从喜峰口入关,便已经种下来。这就注定了,我关宁主力要赶往西线战场,必定要非常困难。而我关宁虽精骑不少,但老兵还是太少了。与鞑子的百战精骑相比,那更是没法比。这也就注定了,我军不可能~,对阿巴泰和谭拜发动突袭,击伤或者是击溃他们的主力。”
“而满桂这边,想法虽是不错,想刻意露出破绽,引鞑子上钩。但~,阿巴泰和谭拜,恐怕绝不会这么傻。满桂若是一直这般考虑,怕只会更累,劳心费神,而且不会有任何收获。”
“爹,依孩儿之见,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进为进。把表皮子功夫做严实了,让这些狗鞑子发虚,不敢过来攻咱们。咱们尽快的迅速赶路。”
“嘶。”
吴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长伯,你的意思是……”
吴三桂笑了笑,淡定自若道:“爹,此时满桂锋芒正甚,咱们吴家,自是没有必要在此时得罪满桂。更不要提,满桂这厮后面,还站着李元庆这个真神。爹~,您可耐心等待三五天,等满桂这边气势稍稍消下来一点,再去对督臣建言……”
…………